看著表情痛苦的華老，蘇晚一瞬間，想明白了之前很久都沒明白的事情。
無論是對大慶皇室長達四十年的籌謀，還是衛家老夫人于舒蘭和蔣家姑奶奶蔣柔，都是造成他苦難的一環。
那柳伯呢。
難道他當年，也背叛了昔日的兄弟嗎？
蘇晚這么想著，也這么問了出來。
哪怕所有的真相都擺在眼前，老頭子手上確實有不少條人命，她仍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做出殺妻奪子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沒想到蘇晚會問這個，華老愣了一瞬，眼底被嫌惡占滿，“呂嬌那個賤人，她該死！”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心情好了不少，一腳踢開踩著的排位，甩飛了兩只鞋找了塊兒空地坐了下來。
下一刻，沖著蘇晚招招手，“丫頭，你過來。”
蘇晚剛要動作，手腕被蕭遠一把拉住。
他在緊張，怕她會因此受傷。
華老卻是一臉不屑，“虎毒不食子，老夫就這么一個關門弟子，弄死了以后誰來繼承老子的衣缽？”
這囂張又欠揍的語氣，是華老本老無疑了。
“阿遠，我沒事。”蘇晚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老頭子想弄死的人不少，她不在其中。
再說了，以老頭子的身手和他如今的勢力，真想弄死她，等不到現在。
蕭遠松開手，擰著眉剛要開口，就聽華老不耐煩的聲音響起，“趁著老頭子心情好，趕緊過來。”
蘇晚知道，老頭子是想找個人傾訴了。
此時此刻，這并非好的預兆。
“阿遠，你先出去等我。”蘇晚很快做出了抉擇。
無論是作為老頭子的徒弟，還是大慶的縣主，她都不能任由老頭子的計劃順利實施。
千千萬萬的百姓，不該淪為他們恩怨的犧牲品。
華老掀開眼皮，“不用，讓那小子滾遠點，別在老子面前晃就行。”
本就不打算離開的蕭遠聞言，快步走到一側他一眼看不到的位置，警惕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但凡有任何不對，都能及時反應。
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華老輕“嘖”一聲，“你這丫頭眼光不錯，比那老太婆當年強，也比她有福氣。”
雖然現在說這些不合適，但蘇晚還是沒忍住，反問道：“您敢當著阿婆的面說嗎？”
華老臉一板，成功給她表演了什么叫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咬了咬后槽牙，恨鐵不成鋼道：“老子怎么收了你這么個徒弟！”
蘇晚，“誰知道呢，大概是緣分吧。”
在華老幽幽的眼神下，她毫不畏懼的反問道：“您挑挑揀揀選中我，這不是緣分是什么？”
華老氣結。
看著氣到胡須都在抖的老頭，蘇晚十分“善解人意”的補充道：“孽緣也是緣！”
被她的歪理邪說逗笑，華老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盤著腿懶洋洋道：“來壺酒，你想知道什么，老夫都告訴你。”
蘇晚雙手一攤，“沒有。”
來炸皇陵帶什么酒？
總不能動手之前，先祭拜一下，讓蕭諶擔待一下別怪罪他們吧。
華老瞪圓了眼，“裝，繼續裝。”
“這就沒意思了啊！”嘴上吐槽著，蘇晚還是從空間里掏出來一瓶現代純釀來。
看著精致不似凡物的瓶子，華老眼冒精光，“有這種好東西不早拿出來，老頭子白疼你一場。”
蘇晚，“……”
底牌沒漏之前，拿這種一看就不是這個時代能做出的東西，她找死哇？
沒理會她嫌棄的眼神，華老擰開瓶子聞了一口，表情那叫一個陶醉。
他嘗了一口，感嘆道：“還得是你的手藝，那些酒哪里叫酒，跟喝水似的。”
蘇晚擠出一抹笑。
她該怎么告訴老頭子，這東西不是她做的，而是之前教授過生日小助理特意準備的。
只是教授為了保持頭腦清晰，從來不沾酒，就一直放在實驗室放雜物的柜子里。
要不是老頭子想喝，她都忘了還有這回事。
“可惜了，沒有下酒菜。”華老嘆了一口氣。
下一秒，蘇晚小手一伸遞過去一個油紙包。
她努努嘴，“早上趕路準備的，沒來得及……”
話還沒說完，東西已經被華老接了過去，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格外開心。
看他怡然自得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皇家陵寢一日游。
見他忙著吃喝，一點也沒想開口的意思，蘇晚突然意識到一點。
老頭子該不會是故意利用她的好奇心，騙吃騙喝吧？
對上她一言難盡的眼神，華老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老子不白吃你的東西。”
說著，他抹了一把嘴，“想知道什么，問吧。”
蘇晚眼下最關心的，是華老還有沒有什么后招，為什么會獨自一人前來陵寢，將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
但這種事情，她就算是問，老頭子也肯定不會張嘴。
思慮再三，她問起了呂嬌。
華老啃雞爪的動作一頓，語調淡淡：“是她把我和柳元明一起喝酒的消息賣給了蕭諶。”
他面上滿不在乎，可抓著酒瓶的手，卻微微顫抖。
痛失所愛，又被信任之人背叛，留下永久的殘疾，他如何能忘？
“丫頭，你想不想知道，她為什么要那么做？”華老幽幽問。
蘇晚果斷搖頭。
她之所以想知道，是要給尋找真相多年的柳工一個交代。
對于華老而言，一味地深挖下去，便是逼著他一點點撕裂本就不曾愈合的傷口，直至鮮血淋漓。
像是沒看到她搖頭的動作，華老自顧自道：“呂嬌那個蠢貨一直以為柳元明對她冷淡，是因為心系謝錦婳。”
“所以，她想姐這蕭諶的手，除掉您和阿婆。”蘇晚替他說了剩下的話。
呂嬌她，確實該死。
別說阿婆與柳伯之間并無男女私情，就算他心中曾有愛慕，她也不該如此歹毒，妄圖謀害他人性命。
華老點點頭，眼底戾氣更甚，“殺她是一時沖動，老夫現在只后悔，當時讓她死得太過輕松。”
話落，他看向滿眼憤慨的蘇晚，忽地笑了，“丫頭，等你見到柳元明，替老頭子說一句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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