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前廳的路上，經不住蘇晚以趕走柳思秋威脅，迎春只能硬著頭皮將昨晚的情形盡數告知。
聽完，蘇晚站在原地風中凌亂了好一會兒。
昨晚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真的是她？
她醉酒抱著小嫩草不撒手也就算了，還能厚著臉皮說是喝醉了酒站不穩，想要找個倚靠。
抱著人家的下巴非要親一口算是怎么個事兒？
親也就算了，在蘇侯爺黑著臉過來拉她時，她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今晚老娘非得辦了他，誰說都不好使！”
迎春未經人事，尚且都知道那種情況下的“辦”，指的是什么。
更何況，是為人父母的蘇侯爺與葉氏。
聽迎春說，她氣勢十足的吼完這一句話之后，整個院子都安靜了。
要不是晚歸的蘇熠陽正好回來，一把抱住了原地起飛的蘇侯爺，他是打算直接動手給蘇晚扒拉下來的。
聽到這里時，蘇晚想原地消失的想法，已經上升到極點。
但她轉念一想，已經這個樣子了，還能更丟人嗎？
事實證明，她可以。
蘇熠陽攔得住蘇侯爺，卻攔不住醉酒后的蘇晚。
聽到周圍都安靜了下來，她竟然嘿嘿一笑，姿態輕佻的伸手抬起蕭遠的下巴，用眾人都能聽清的聲音道：“這下，你跑不掉了吧？”
那模樣，
算了，毀滅吧！
蘇晚都能想象到，這些話從她的嘴里說出來，小嫩草會是怎樣的瞳孔地震。
嗚嗚嗚，平日里在腦海里開開車就算了，這種話怎么能說出來呢？
還是當著她爹娘兄長的面說出來。
讓她死了吧。
小婉兒和林靜姝一左一右的牽著她的手，雖然不太聽得懂她跟迎春的對話，但蘇晚的絕望她們能感覺到。
蘇晚在心中無能狂吼著，就感覺到手背被人輕輕拍了拍。
她低頭看去，正對上小婉兒那雙如黑葡萄一般的雙眸。
小丫頭安慰她說：“晚晚姐別急，侯爺夫人很好說話的！“
蘇晚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希望吧。”
前廳，蘇侯爺正心情沉重的同葉氏商量著，能幫上衛將軍府什么忙。
聽到腳步聲，他冷哼一聲，臉色要多臭就有多臭。
哪怕是背對著，蘇晚也能感覺到他這會兒很不好哄。
正好，她也沒想著哄。
反正不管她爹氣成什么樣，搞定了她娘，也就相當于是搞定了他。
葉氏瞪了一眼蘇侯爺，看向蘇晚，溫聲道：“晚晚醒了，餓不餓，廚房給你留了飯菜。”
“娘，我不餓。”蘇晚乖乖湊了過去，回道。
被整個無視的蘇侯爺心有不甘，瞪了蘇晚一眼，希望她能主動開口。
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明知道是槍口還往上撞？
想到方才迎春的話，蘇晚心下微動，輕聲道：“娘，我替衛姐姐謝謝您。”
葉氏嘆了一口氣，面上多了傷感，“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如今她另外幾個哥哥還沒回來，將軍府還要靠她撐著，我們能幫襯的不多。”
聽到關于將軍府的事，蘇侯爺眼底亦是多了悲痛之色。
他與衛將軍不僅是多年好友，更是曾一起上過戰場，是可以將后背交給對方的過命交情。
沒能成為兒女親家，已然是遺憾。
如今，他竟又撇下一家老小先行一步。
蘇晚安慰道：“娘，您別擔心，衛姐姐并非軟弱之人，我相信她能做的很好。”
即便知道是安慰，葉氏現在也只能往好處想，站起身道：“走吧，我陪你們一道去。”
是吊唁衛老夫人與衛將軍，同樣，也是去看一下衛夫人的狀態。
同為女人，她能理解衛夫人驟然喪夫的痛。
不能替她分擔痛苦，哪怕是陪著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蘇晚點點頭，挽上葉氏的胳膊，朝外走去。
眼見母女倆又一次的忽視自己，蘇侯爺只覺得一陣心梗，趕緊快步跟上。
——
消息經過一晚發酵，已然傳到了京中各家各戶的耳中。
衛將軍一生清廉，治家嚴謹，幾個兒子又都送去參軍，可可謂是全家都在為大慶的安穩做出貢獻。
是以，不等衛家放出消息，知道此事的眾人就自發的前來將軍府拜祭衛將軍。
來的人不只是朝中和軍中的同僚兄弟，更多的，是曾被他老人家所庇護的尋常百姓。
有昨晚聽聞消息，連夜從周邊村鎮趕來的人，只為了能趕得上來衛將軍靈位前點上一炷香。
蘇晚一家到時，將軍府的門口還排著長隊，眾人紅著眼眶安安靜靜的等著，不哭不鬧，生怕驚擾了衛將軍在天之靈。
有幾個眼熟的身影也在隊伍之中，或高官，或商賈，都默契的放下架子安心等候。
蘇侯爺原本也是要跟著去排隊的，可侯府的馬車一到，就立刻有人通知了管家。
他才扶著葉氏下來，就聽身后傳來將軍府管家的聲音。
他說：“蘇小姐，您快去看看我家幾位公子吧！”
蘇晚聞言，干脆利落的提著自己的藥箱跳下馬車，擰眉問：“人是不是在靈堂？”
管家忙不迭點頭。
“胡鬧！”蘇侯爺聞言，臉色也是驟然一沉。
昨日下午他聽聞消息的第一時間，便騎馬來過一趟，知道衛家幾兄弟的傷勢。
更知道，蘇晚為了給他們治療，花費了多少心力。
這幾個臭小子不好好在床上躺著，這么折騰，老衛知道后的定然要罵他沒看好他們！
蘇侯爺氣得就要沖進去教訓幾人，被葉氏一把拉住。
不等他開口，她態度不容反駁道：“侯爺同我去見見嫂夫人，幾位賢侄那里有晚晚在。”
“晚晚……”提到女兒，蘇侯爺沉默了。
在相望尷尬和安慰人之間，他果斷選擇了不擅長的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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