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給偏執男配獻個吻(快穿) > 第 107 章 第 107 章
  季聽和李公公相顧無言,小冷風一吹,說不出的凄涼與悲慘。

  “……娘娘是有大造化的,日后定還會有發達的那一天。”李公公干笑。

  季聽嘆了聲氣:“您對我可真有信心,對了,別叫我娘娘了,我現在就是個宮女,嚴格說起來還歸您管呢,以后還請您多多關照。”

  “娘娘說笑了,這宮里這么多年出了這么多位貴妃,也就您犯了錯還能留下一條命,想來在陛下眼中,您和其他人不一樣,只要您今晚好好哄哄陛下,說不定明天就又成貴妃娘娘了。”李公公相當的真心實意。

  季聽沉默一瞬,又問:“其實我覺得當宮女挺好的,不知沾一下李公公的光,讓我去后宮當差呢?”最好是永遠不會見著狗皇帝的地方。

  李公公干笑:“娘娘說笑了,您是陛下親自要求來寢殿侍奉的,奴才哪有那個權力把您調走啊。”

  季聽嘆了聲氣,表情再次哀傷:“所以我現在不是貴妃的命,還要干貴妃的活兒是嗎?”

  李公公只是陪著笑,不敢再跟她聊下去。季聽看著房門不想進去,結果還沒猶豫多久,就聽到里面傳來某人不耐煩的聲音:“還不趕緊進來,是要孤親自去請嗎?!”

  季聽:“……”那你倒是來請啊!

  不過她也就心里叨咕一句了,面上還是掛著溫柔和善的微笑,款款朝房內走去。明明不是多冷的天,可寢殿里已經燒起了地龍,屋子里暖騰騰的,申屠川只穿著薄薄的里衣,閑散慵懶的坐在龍榻上。

  “給陛下請安。”季聽淺笑著到他身邊行禮。

  申屠川瞇起眼睛看了她半晌,不屑的嗤了一聲:“跟那身貴妃的衣裳比起來,還是宮女的更適合你。”

  這話的意思等于直接告訴她,她配不上做他的妃子。在古代的大環境里,一個女人被自己的男人這般說,等于受到了極大的羞辱,申屠川此刻心里不痛快,便總想出言諷刺,想撕破她表面的平靜,看到她崩潰的一面。

  誰知季聽眼皮都沒抬一下,就開始奉承他:“陛下明察秋毫聰明絕頂,一眼就看出臣妾幾斤幾兩了,當真叫臣妾佩服。”

  “你該自稱奴婢。”申屠川不悅的蹙眉。

  季聽頓了一下:“說起來,好像其他貴妃娘娘都有教習嬤嬤,怎么就奴婢自己沒遇到過?”如果她有人教這些禮儀,哪用得著他日日來提醒。

  “孤哪里知道這些小事,”申屠川說完便對著外面沉聲叫了一句,“李全才!”

  “奴才在!”李公公忙跑了進來。

  申屠川冷著臉看他:“季聽剛入宮時,你沒給她準備教習嬤嬤?”

  “回陛下的話,是準備了的,不過……”李公公小心的看了季聽一眼,訕訕開口,“不過娘娘平日里多數時間都陪著陛下,剩余的時間也經常研究些陛下喜歡的吃食,奴才怕打擾娘娘,便沒叫教習嬤嬤過去。”

  季聽:“……”這位李公公當真有顆玲瓏心啊,三言兩語就能把她在暴君心中的形象提高了不少,還完全忽略了她睡懶覺的事。

  只可惜她現在就是個小宮女,不能報答一二了。

  申屠川聞言果然眉宇間松了不少,再看季聽時沒像剛才一樣憋著壞了:“孤不過是在你那里用一頓午膳,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臣……奴婢心疼陛下呀,每日要處理那么多國家大事,午膳怎么也得吃的飽飽的才行呀,所以便有空就研究一下廚藝,想讓陛下吃得開心些。”感動吧?感動就讓她復位啊。

  申屠川沉默一瞬,面上浮起一絲嫌棄:“都這么認真研究了,為何每日做的飯還那么難吃?”

  季聽:“……”沒毒死你已經夠好的了。

  她低眉順目的,看不出半點不爽,申屠川不知怎的有些不滿:“孤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

  “奴婢在認真聽您的教誨。”季聽假笑。

  申屠川輕哼一聲,把話題又拉了回去:“難怪你入宮這么久還跟個野人一樣,半點規矩都不懂,原來是沒有教習嬤嬤教導。”

  再野也沒有陛下野啊,初次見面那顆人頭,還真叫人記憶猶新呢。季聽自覺不是一個愛吐槽的人,可自打進了這個世界,便有一堆想說卻不能說的,只能在肚子里默默翻滾一下。

  “那陛下,可是要給娘娘安排嬤嬤?”李公公小心的問。

  申屠川目光陰冷的看向他:“她如今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專門找個教習嬤嬤?”

  “……是奴才失言,奴才罪該萬死。”李公公忙跪趴下。

  申屠川倨傲的看著季聽:“就這個女人,平日里看著老實,可花花腸子比誰都多,孤若不親自教導,恐怕日后要翻出天去!”

  李公公:“……”

  季聽:“……”

  所以她不配叫教習嬤嬤教,就配讓當今陛下教嗎?饒是這屋子里的人都是算得上混了多少年的老油條,也被申屠川奇葩的腦回路給震了一下。

  “滾下去,別礙眼。”申屠川不耐煩道。

  李公公連忙稱是,佝僂著身子往外退,季聽也默默站了起來,跟著他要往外走。

  “再敢多退一步,孤就砍斷你的腿。”申屠川涼涼的聲音傳來。

  季聽立刻一動不動了,假裝自己一直待在原地。

  申屠川冷笑一聲,像召喚小狗一般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季聽默默走到他身邊,跪坐在他腳邊的腳踏上,手還乖巧的幫他捶著膝蓋:“陛下找我什么事?”

  “今日孤要好好教你這宮里的規矩。”申屠川瞇起眼睛。

  即便季聽沒看他的臉,也能猜出他此刻的表情,應該是找到新游戲的得意樣子……所以她又無意間成了他的新樂子是吧?

  季聽嘆了聲氣:“陛下平日辛苦,這些事完全可以交給奴才去做的。”

  “孤要殺了你。”申屠川面無表情。

  季聽頓了一下,奇怪的看向他:“為啥?”

  “因為你現在變相拒絕孤。”

  ……什么時候心思這么敏感了?季聽沉默片刻,掛上一臉假笑:“奴婢哪敢拒絕,只是擔心陛下身子而已,若陛下要教,那奴婢用心學便是。”

  “怎么,你很不情愿?”申屠川挑眉。

  季聽笑得更開:“奴婢超喜歡的。”

  申屠川這才滿意了,從床幔上摘了個驅蟲安眠的香包,倏地一下扔到了不遠處:“去撿。”

  季聽:“……”

  “還不快去?”申屠川不悅。

  季聽干巴巴的笑了一聲:“這便是陛下要教奴婢的規矩?”這特么不是在訓狗嗎?

  “正是,孤要教你的第一件事,便是無論何時,都要聽孤的話。”申屠川聲音有些泛涼。

  季聽頓了一下,知道他還在記恨自己違背他的意愿幫胖姑娘的事,不由得輕嘆一聲氣,聽話的去撿香包了。

  香包一撿回來,申屠川便又扔了出去,季聽臉色木了一瞬,又一言不發的回去撿。兩個人就這么一直重復,季聽心里憋著的火氣越來越大,申屠川卻絲毫不見收斂,兩個人在燒了地龍的宮殿里,竟然都出了一身的汗。

  在最后一次丟出去后,季聽走到香包跟前,蹲下去的瞬間眼睛瞇了起來。狗暴君是個慣會得寸進尺的,她如果指望他自己良心發現放過自己,還不如自己想想辦法擺脫被當成小狗一樣戲耍的困境。

  于是原本要撿香包的手停了下來,季聽蹲在那里一動不動。申屠川等得不耐煩了,便斥了一聲:“這便不行了?還不快給孤滾過來!”

  季聽卻還是不肯動,只是小小的縮成一團,拿后背對著他。申屠川心頭火起,黑著臉朝她走去,在她身后一步遠的地方停下:“孤喚你你沒聽見?”

  季聽不語。申屠川半點耐心都沒了,直接上手扒拉她的肩膀,強行把她調轉過來面對自己,結果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淚汪汪的眼睛。

  她眸子生得極美,美到有些凌厲的地步,很難叫人將她和弱女子聯系起來,可她此刻眼底泛起淚光,生生弱化了那種凌厲,一雙眸子只剩下了美,驚心動魄的美。

  申屠川頓了一下,還未開口氣勢上先矮了半截:“你哭什么?”

  “陛下欺負人。”季聽用奶奶的鼻音說完,便開始乖乖的擦眼淚,樣子看起來好不委屈。

  申屠川冷著臉:“孤在教你規矩,你覺得這是欺負?”

  “……奴婢知道自己替旁人求情,陛下不高興了,陛下想怎么罰便罰好了,犯不著用這種方式羞辱奴婢,”季聽說完停頓片刻,突然像委屈爆發了一樣,眼淚刷刷的往下流,“奴婢哭不是因為陛下,而且因為生自己的氣。”

  “什么意思?”申屠川蹙眉。

  季聽吸了一下鼻子:“陛下從奴婢一到這里,就變著法的羞辱奴婢,可奴婢對陛下的喜歡卻沒有減少半分,陛下說哪有奴婢這么沒臉沒皮的女子,簡直為了陛下尊嚴都不要了,奴婢不該生自己的氣嗎?”

  說著說著,似乎愈發難過起來,捂住臉嚶嚶的哭……其實是因為這會兒有點流不出眼淚了,怕他看出端倪,所以故意把臉蓋住了。

  她說完這些便仔細的聽著申屠川的動靜,想看看自己撒嬌打諢的方式對他有沒有用,結果聽了半天,什么動靜都沒聽到。

  半晌,在她快要忍不住抬頭偷看時,聽到申屠川的聲音從上空響起:“孤是天子,你心悅孤乃是你天大的榮幸,何來丟臉之說?”

  季聽:“……”她丟不丟臉還不能確定,但你的臉天下第一大是肯定的了。

  “還不快起來,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申屠川不耐煩的催促。

  季聽心知這是要放過自己了,當即松了一口氣,接著做好表情管理,委屈噠噠的站起來了。只哭了這一會兒,她臉和鼻尖便開始泛紅了,宛若上了桃花妝一樣,艷得仿佛熟透的水蜜桃,連氣味都是香的。

  申屠川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勾起唇角不屑道:“白長了這么一張臉,可惜腦子卻不大好。”

  季聽:“……”你才腦子不好,你是天底下腦子最有泡的狗男人。

  “孤好心教你規矩,你倒哭起來了,當真是不識好人心,白將孤累出一身汗,滾去洗把臉,伺候孤沐浴。”申屠川倨傲開口。

  季聽心里冷笑一聲,面上更加溫婉可人:“是,陛下。”說完便轉身出去了,把申屠川要沐浴的事跟李公公說完,便直接坐在了門口吹風。

  屋里燒了地龍十分的熱,申屠川卻好像不覺得,出汗也只是因為剛才不斷扔香包,季聽在里面捂了一身的汗,這會兒終于能見著涼意了,簡直不想回去。

  “娘娘,您別坐在風口了,仔細身子。”李公公擔憂道。

  季聽朝他擺擺手:“我就吹吹汗,等一下水倒好就進去了。”

  李公公不好再勸,只能叫抬水的宮人加快速度,不一會兒便請她進去了。季聽吹完風精神許多,聽到催促便直接進去了。

  她順著熱氣穿過兩道門,便直接進到了申屠川的浴房里,看著比她那里大了兩三倍的池子,季聽在心里唾罵一聲‘狗皇帝’。

  “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過來。”申屠川懶洋洋的坐在浴池旁邊的椅子上,就等著她過去伺候。

  季聽停頓一瞬,認命的朝他走了過去,朝他屈膝行禮后溫柔道:“奴婢現在幫您更衣?”

  “不然呢?”申屠川反問。

  季聽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淺笑一聲解開了他薄薄的外衫……嗯,雖然瘦得很,但還算有點肌肉,不是她想象中的排骨樣子。

  季聽目光落在他的褻.褲上,眨了一下眼睛后試探:“這件也要嗎?”

  “廢話。”申屠川不耐煩的站了起來,宛若一個四肢健全的廢人等著伺候,季聽慢了點他才開口嘲諷,“孤發現自己脾氣是愈發好了,否則在你問出這個蠢問題的時候,腦袋就該掉在孤的浴池里了。”

  “……多謝陛下不殺之恩。”叫人伺候話還這么多。

  季聽垂眸抓住了他腰上的褲邊,剛才在外面吹得微涼的指尖觸到他時,申屠川只覺得被她碰的地方仿佛被針扎了一樣,可不等他繃緊身子,那種感覺便沒了,只留下了溫柔的觸感。

  ……有點奇怪,又叫人忍不住回味。

  季聽將絲滑的布料往下一拉,便眼觀鼻鼻觀心的站了起來:“陛下,您移步浴池吧。”

  申屠川剛要動,便看到她眼睛死死盯著地面,當即生出不滿:“為何不看孤?”

  季聽:“……”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季聽,你膽敢不看孤?”申屠川的聲音明明沒變,可愣是在屋子里營造出一種黑云壓城的氣氛。

  季聽嘴角抽了抽,表情呆滯的看向他,然后……真的好辣眼睛啊,雖然她前面幾個世界和他這樣相處過很多次,可在她對這個世界的男配敬謝不敏的前提下,還要這么面對他,除了‘辣眼’她真是沒別的表情了。

  ……而且平心而論,這個世界的男配太瘦了,雖然有點肌肉,但瘦子的肌肉就跟胖子的胸一樣,都是有沒有都一樣的東西。嗯,跟前幾個世界比差遠了,不過關鍵的比如身高呀肩寬呀還有別的關鍵點,倒是跟之前一樣。

  “你在鄙視孤?”申屠川的臉瞬間黑了。

  是啊,小瘦狗。季聽頓了一下,無辜又嬌羞的和他對視:“奴、奴婢為什么要鄙視陛下呀?”

  說完她目光下移,定在了他的胎記上……這人當著君王想殺誰就殺誰,過得這般瀟灑肆意,怎么胎記都快成黑色了,這是心里得多不痛快,才會有這樣重的顏色?

  申屠川卻不肯放過她:“不是鄙視,為何一臉無語?”

  “哪種表情啊……”季聽收回落在胎記上的目光,繼續裝純情小朋友,“陛、陛下,人家還是小姑娘呢,我娘說小姑娘不能看男人的身子,否則就要給那個人做老婆的。”

  “你本來就是孤的女人。”申屠川冷著臉。

  季聽頓了一下:“可我現在不是貴妃了,嚴格來說是陛下的丫鬟。”

  “丫鬟也是孤的女人。”申屠川瞇起眼睛。

  ……后宮佳麗三千了不起哦,渣男!季聽紅著臉點了點頭,眼神認真的盯著他:“奴婢知道了,奴婢是陛下的女人。”

  申屠川冷笑一聲:“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做孤的女人?”

  季聽:“……”一百多字以前,不是你說的嗎?!

  申屠川也意識到自己的無理取鬧了,不過秉持‘我沒錯,下次還敢’這樣的態度,相當理直氣壯的結束了話題,昂首闊步的往水里走去。

  水聲響起時,季聽總算松了口氣,到他靠著的池子邊上坐下,拿著木勺往他身上淋水。申屠川慵懶的閉著眼睛:“別淋了,給孤按按肩膀。”

  “是。”季聽把木勺放到一旁,伸手幫他捏肩。

  他什么都沒穿,她的手直接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申屠川發覺那種奇妙的感覺又來了,不由得睜開眼睛,奇怪的看向她。

  “……怎么了?”為什么每次被他盯著,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申屠川停頓片刻,唇角扯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愛妃也累了吧,不如一同沐浴解乏?”

  “陛下您記錯了,奴婢現在是奴才,不是您的愛妃。”季聽一臉溫柔。

  申屠川瞇起眼睛:“孤什么時候錯了?”

  “……陛下沒錯,陛下永遠是對的,”季聽覺得自己每次跟暴君說話,都有種被拉低下限的感覺,“還是多謝陛下美意,只可惜奴婢人輕身賤,不配與陛下共浴。”

  “給孤進來。”

  “……哦。”

  季聽相當識時務,聞言立刻褪了鞋襪和外衫,穿著里衣便入水了。申屠川不悅:“為何還穿著?”

  ……因為我要臉。季聽害羞的低下頭:“因為奴婢身子太丑,不敢污了陛下的眼。”

  申屠川聞言驀地想起她弄濕他鞋襪那日,入眼毫無瑕疵的白,簡直要將他的眼睛全部占滿,再看如今只著里衣的她,雖說沒有那日直白,可輕透的里衣貼在身上,也將婀娜的身子勾勒出來,反而多了一層朦朧嬌羞的美感。

  意識到自己又一次用‘美’這個字形容季聽,申屠川眉頭不悅的蹙起:“是太丑,你這么做是對的。”

  ……就你好看哦,白斬雞。季聽就差用眼睛罵人了。

  “孤腿疼。”申屠川說著,把一條腿翹到了她膝蓋上。

  季聽的手沒入水中,有一下沒一下的幫他按摩,申屠川享受的閉上眼睛假寐,等到這條腿舒坦的,便把另一條換給她。

  季聽認命的繼續做苦力,心里卻是松了口氣的。雖說她和申屠川這個人,已經到了怎么樣都可以的地步,可對他這次的暴君人設卻是完全無感,如果暴君剛才要她侍寢的話,雖然她不會拒絕,但總歸心里沒那么情愿就是了。

  水漸漸涼了下來,申屠川似乎睡著了,季聽在旁邊等了片刻,等得都能感覺到冷意了,他還沒有要醒的意思,季聽只能推了他一下:“陛下,陛下……”

  申屠川猛地睜開眼,一雙眼眸中泛著清晰的殺意,季聽和他對視上時,心跳都漏了一拍,等反應過來時已經遍體生寒。

  “陛下,水涼了,仔細身子。”季聽開口時,帶了些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恐懼。

  申屠川似乎清醒了些,剛要開口說話,便注意到了她的恐懼,原本就因為被吵醒而煩躁的他,登時臉便冷了下來。

  季聽察覺到他的不高興,有些莫名的問了一句:“怎么了?”

  “滾出去。”

  季聽:“……”

  算了,不跟神經病計較。季聽立刻低眉斂目的出去了,剛走出浴房便聽到木勺摔斷的聲響,接著就是各種砸東西的聲音。她停頓一下,忍下了回去看的心思,只著一件濕漉漉的單衣便跑了出去。

  一出寢殿的門,她便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原本在門外候著的李公公忙迎了上去:“娘娘這是怎么了?”

  “……陛下在里面發脾氣呢,你待會兒小心些。”季聽說完打了一個哆嗦。

  李公公有些懼怕的看了殿內一眼,道了聲謝便匆匆進去了。季聽搓了搓冰涼的臉,一路發著抖回鳳棲宮了。

  由于申屠川只說把她貶為宮女,卻沒有給她安排別的住處,所以她還是住在原地,就連伺候的人都沒減少,除了少了個貴妃的名頭,別的似乎都沒少。

  季聽濕漉漉的回來,忙壞了整個鳳棲宮,又是泡姜茶又是拿新衣的,只可惜季聽剛換了干衣裳,還未來得及喝一口熱騰騰的茶,李公公便匆匆趕來了。

  “娘娘,陛下有口諭。”李公公一臉為難。

  季聽見狀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但她什么都沒說,一臉平靜的跪下了。

  “宮女季聽目無尊法以下犯上,著關入大牢思過,非有令不得出!”李公公繃起面皮沉聲道。

  季聽朝他叩拜接旨,然后有些頭疼的站了起來:“可否請公公指點一二,可是奴婢吵醒了陛下,所以陛下生氣了?”

  李公公一臉為難,猶豫一下含糊道:“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公公知道是什么原因?”季聽立刻問。

  李公公咳了一聲,有些艱難的開口:“陛下說您出浴池時是左腳先出,是對他的大不敬,所以要治您的罪。”

  “……”

  “娘娘不要灰心,陛下還是第一次為治一個人的罪特意找理由,原先誰要是惹了他,可是直接被他砍了的,想來娘娘在他心里還是不同的,等陛下氣消了,娘娘便能回來了。”李公公安慰。

  季聽一臉無語的看著他,半晌干巴巴開口:“公公有沒有覺得這話好像很耳熟?”

  李公公:“……”

  何止是耳熟,簡直跟安慰她被貶為宮女時一模一樣,只是沒想到同樣的說辭一晚上要用兩次,且這兩次之后,季聽已經從宮女變成了囚犯。

  “娘娘定會否極泰來的。”饒是舌燦蓮花的李公公,此刻也覺得言語在強大的事實面前相當乏力了。

  季聽也不想為難他,嘆了聲氣后問了一句比較實在的:“宮里有大牢嗎?”電視劇上大牢一般都設在城外,這大半夜的她不會還要出宮吧?

  “娘娘放心,宮里有的,還是陛下當初親自監工建造,您不必舟車勞頓。”李公公連忙道。

  季聽沉默一瞬,感謝的點了點頭,跟著李公公往大牢走時,心里還頗為感慨,沒想到在暴君的磋磨下,她竟然覺得不用舟車勞頓就能到監獄是件好事了。

  夜里的風越來越涼,因為沒想到自己回去后還要再出來,季聽身上穿的并不多,這會兒一熱一冷的反復交替,總覺得身上溫度也不太正常了。

  她渾身泛著懶,腦子也悶悶的,有氣無力的跟著李公公進了大牢。說是大牢,其實就是申屠川自己沒事建的私牢而已,左右不過一間算得上寬闊的地下室,里面由鐵欄桿圍成一個個牢房,牢房外的墻上還擺放了各種刑具。

  由于是在地下,季聽一下樓梯便感覺到一陣陰冷,不由得縮了一下脖子,再看比自己想得要干凈的牢房,一時間有些疑惑:“這里為什么沒有犯人?”

  何止是犯人,就連監守都沒有,按照暴君的性子,這里難道不該關滿了人嗎?難道他轉性了?

  “惹陛下不高興的,不等送到這里就被殺了,所以這里自打建成便沒有過犯人,娘娘還是第一個。”李公公小心道。

  季聽:“……”所以這里沒有犯人,不是暴君轉性了,而是暴君太過兇殘嗎?

  “娘娘,請吧。”李公公開了一間牢房的門,為她讓出了路。

  季聽看一眼這間牢房,里面除了一張席子什么都沒有,如果她要被一直關在這里,恐怕要吃不少苦頭了。

  “娘娘……”

  季聽笑笑,坦然走了進去,李公公嘆了聲氣:“沒有陛下的允許,奴才不敢給娘娘送被子之類的,娘娘先辛苦兩日,等陛下氣消了,定然會放您出去。”

  “多謝公公。”季聽揚唇,等李公公等人離開后才沉下嘴角,盯著地上的席子看了半晌,面無表情的到上面坐下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狗男人的失眠好像只有她陪著才會好轉吧?

  呵。

  ……

  哐當!

  “都給孤滾出去!”申屠川眼底一片猩紅,暴怒地將香爐踹倒,宮女忙哆哆嗦嗦的退下了,只留下他一人還在屋里發瘋。

  又砸了一個花瓶后,他面色陰沉的扶著木架喘息,心底的暴虐不住翻涌。既然季聽為他捂腳他便能睡著,憑什么換個女人就不行?想到方才宮女要解開衣衫的樣子,申屠川便一陣厭惡。

  等氣息喘勻,他黑著臉大步朝外走,走了幾步后腦子里浮現季聽恐懼的神色,于是氣得又停了下來。

  她算個什么東西,也配讓他惦記?好像他離了她就不行了一樣!申屠川冷笑一聲,轉身到床上躺下,閉上眼睛時眉間的溝壑幾乎能把蒼蠅夾死。

  他本想證明自己離了旁人也能安然入睡,只可惜翻來覆去了許久,卻半點睡意都無,身體愈發疲憊的同時,精神卻越來越好。

  就這么犟了一個多時辰,他終于黑著臉起身,大步朝大牢走去。李公公見他去的方向,登時便眼睛一亮,急忙跟著往那邊去了。

  一路無言到了大牢,申屠川一下了樓梯立刻便看到了牢房里衣著單薄的某個人,且那人正隔著鐵欄桿看自己。

  四目相對的瞬間,申屠川瞬間冷靜了些許,面色卻依然不好看,居高臨下的走到牢房前:“在獄里待得可還好?”

  “多謝陛下關心,奴婢很好。”季聽臉頰泛紅,雙瞳剪水,聞言頓了一下后才緩緩行禮。

  申屠川的目光陰冷:“孤叫你入獄,可不是叫你很好的,你可知道錯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日后一定先邁右腳。”季聽順眉低目,叫申屠川的拳頭宛如打在了棉花上。

  申屠川臉色又黑了一分:“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哪了!”

  季聽沉默一瞬,無辜的看向他:“奴婢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你今日叫醒孤后,為何會面露恐懼?!”申屠川倒也不含糊,直接怒氣沖沖的把自己生氣的具體原因說了。

  季聽怔了怔,想起那是她剛把人叫醒的時候,猛地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可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便更加無語:“陛下就是因為這件事生氣?”

  “孤不該生氣?”申屠川冷眼看她。

  季聽這回沉默更久,最后不可思議的笑了一聲:“不管是宮里還是宮外,誰人不害怕陛下,可也未見陛下治誰的罪,怎么就奴婢不能怕陛下呢?”

  申屠川一怔。

  “不過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想治奴婢的罪,便治吧,奴婢認了。”季聽苦笑一聲,有氣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申屠川還在愣神自己為何對她要求格外不同的事,聞言微微回神后,便看到她一副無視自己的樣子,當即又有些惱怒:“給孤睜開眼睛!”

  季聽順從的睜開,眼底卻不再有什么溫柔的神色,叫申屠川看得心跳都不自覺地漏了半拍。

  “陛下當時剛醒,又是被奴婢吵醒的,奴婢怕陛下有起床氣,所以一時才面露擔憂,并非心底對陛下恐懼,所以是陛下誤會奴婢了。”季聽平靜的開口。

  申屠川聽到她的解釋,心底那點火氣便立刻散得差不多了,剛要‘勉為其難’的赦免她,她便涼涼開口了:“不過陛下又怎么會錯呢,所以還是奴婢的問題,奴婢愿意領罰。”

  這是在跟他發脾氣?申屠川皺起眉頭,還未開口教訓,就聽到她繼續道:“千萬別像奴婢一樣,一時冷一時熱的,結果現在生了病。”

  申屠川一怔:“你生病了?”說完才注意到,她今晚的臉格外紅些,眼底也隱有水光。

  “陛下還是快回去吧,莫要被奴婢傳染了。”季聽掃他一眼。

  申屠川板起臉:“跟孤回去,孤叫太醫給你治病。”

  季聽頓了一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去。”泥人尚有三分血性,這混蛋變著法兒的折騰自己,又加上身體不舒服,忍了他許久的季聽這回徹底不想忍了。

  申屠川:“……”

  第一次被這么囂張的拒絕,申屠川竟然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最后還是李公公出來打圓場:“娘娘,您就跟陛下回去吧,這里陰冷,若是再待下去,恐怕您身子遭不住呀。”

  申屠川立刻盯緊季聽:“聽見沒有,跟孤回去!”

  季聽和他對視許久,才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在泛紅的臉頰襯托下,這個笑簡直傾國傾城,饒是申屠川見慣了美人,也忍不住心神一晃,晃完就聽到她非常堅定的——

  “不去。”

  申屠川大怒:“季聽,你活得不耐煩了?!”

  “是啊。”

  申屠川:“……”她回答得太囂張,他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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