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傅偲讓孫天諭去醫院附近找了個酒店。
“你要休息好，明天肯定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
“好。”孫天諭讓她晚上也好好睡一覺。
病房里還有一張床，傅偲躺在上面，她伸手想要關燈。
“偲偲，別關，我想多看看你。”
“你快睡，養好精神。”
“我能問你句話嗎？你跟我說實話。”
傅偲將被子拉高了些，“嗯。”
“你是不是很討厭以前的我？”
傅偲側過身，兩張床之間不過一米多的距離，兩人的睡姿都一樣。
她一下望進了趙薄琰的眼底，以前何止是討厭呢，還是恨。“你猜。”
“我猜是的。”
傅偲輕笑出聲，肩頭微微顫動，“嗯，你好聰明啊。”
“那我現在這樣，你不討厭對不對？”
病房內的燈光，是一種暗涌的暖色調，趙薄琰的眼里有明顯的焦急，傅偲閉著眼簾點點頭。
她看不到趙薄琰接下來的表情，只聽他語調變得歡快起來。
“那就不要以前的趙薄琰了，只要現在的可以嗎？”
“好啊。”
“那我只是把腦子里的血塊弄掉，我人還是不變對嗎？我還是傻子趙薄琰。”
傅偲不跟他解釋那么多，這會都順著他的話來。
“嗯，做完手術你就不會再頭疼了。”
趙薄琰聽到這，再也不用擔心了，他可以好好地睡一覺。
傅偲聽著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她卻毫無睡意。
怎么可能睡得著呢。
對她來說，不論明天結果怎樣，都沒有一個是好的。
*
翌日。
趙薄琰進手術室的時候，牢牢抓著傅偲的手。
“要做多久？”
“不知道呢，待會打了麻藥你就沒知覺了，所以不用怕。”
“你就在這個門口等我的，對嗎？”
趙薄琰握住的力道緊了緊。
“嗯，我哪也不去。”
“那你一定要記住，哪都別去，說好的。”
傅偲拍拍他的手。
趙薄琰被推進了手術室。
孫天諭靠在旁邊發笑，“怎么辦，已經變成了一個黏人的小媳婦，是不是甩都甩不開啊。”
手術室的門緩緩合起。
孫天諭往旁邊一瞅，看到了走到她們跟前的傅時律。
她趕緊站直了身，“大……大哥好。”
傅時律輕點了點頭，然后看向旁邊的傅偲。
“是不是可以走了？”
孫天諭還在狀況之外，“去哪啊？”
趙薄琰剛推進去，生死未卜呢。
傅偲站定在原地沒動，“哥，我跟他說好的，等他從手術室出來。”
“他出來的時候，人也不會是清醒的，你多等少等這幾小時，他都不會知道。”
孫天諭屏息，更是不敢插話。
傅時律盯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我昨晚想了一下，與其讓他醒過來，還不如讓他死在手術臺上。”
“干干凈凈，一了百了。”
傅偲明顯一怔，緩緩地抬起眼簾。
“哥，別這樣。”
“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到了，現在該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傅偲心里是怵著他的，她雖然想著王副院長不至于在手術臺上做手腳，可她再想想，趙薄琰當時是活生生被人扔下樓的。
她怎么能不害怕呢？“好，我這就走。”
孫天諭嘴唇蠕動下，“那……我，我在這守著？”
傅時律表情極其冷淡，“他有自己的親人，用不著你們在這。”
“但他父母都不管他。”
“只要沒死絕，就一定會有人管。”
這邊倘若一個人都沒有，傅偲肯定不放心。
她剛要開口，就聽到走廊不遠處傳來陣走路的聲響。
傅偲循聲望去，看到兩個男人押著肖美閆過來。
她一看就是不情愿的，走路時還在掙扎，無奈那兩人力氣太大，肖美閆肩膀被死死地按著，腳步僵硬且沉重。
他們將肖美閆往傅偲跟前一推，兩人差點撞上。
肖美閆揉著被捏痛的肩膀，“偲偲，這是干什么？”
傅時律嘴角勾起抹譏諷，“你兒子都快死了，你還能在家這么自在。”
他隨即抓起了傅偲的手腕，“走。”
“偲偲，你去哪啊？”肖美閆趕緊要拉住她。
傅時律一個眼神睨過去，猶如寒風凌厲中磨快了的刀刃，劈在肖美閆那張臉上。
她只好乖乖松了手。
孫天諭見狀，也跟在了他們身后。
“趙太太，你自己的兒子自己管，你心也是真大，就不怕交到我手里，我弄死他嗎？”
肖美閆著實被嚇了跳，有傅偲在趙薄琰的身邊，她自然什么都不用擔心，可人要是落到了傅時律手中……
她不敢往下想，更不敢多說一個字。
傅偲跟著傅時律走出了醫院，孫天諭覺得自己老多余了。
“偲偲，我回酒店吧。”
到時候醫院這邊有什么消息，她也好第一時間通知她。
“孫小姐大學也是在這邊上的，跟偲偲關系一直很好，大過年的也別住酒店了，跟我們回去吧。”
啊？
孫天諭趕緊瞥向傅偲。
傅時律繼續說道：“在這玩兩天，到時候讓司機送你們去揚州。”
這……要答應嗎？
孫天諭看到傅偲沖她點了點頭。
“行，謝謝大哥。”
孫天諭坐上了傅偲的車，她們在前面，傅時律的車跟在后面。
孫天諭得了空，忙問了句，“你哥讓你丟下趙薄琰嗎？”
“要不然，他沒這么順利地排到手術，王副院長也不一定肯冒這個風險。”
孫天諭懂了。
但她目露些許的擔憂，“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趙薄琰要在手術臺上出點事怎么辦？”
傅偲握著方向盤的手明顯一緊，但她臉上沒有絲毫異樣。
“不會的，成功的幾率更大。”
“那他醒了，肯定第一時間就要找你。”
傅偲目光定定地注視著前方，“明天我們就回揚州了，他養病也需要一段時間，到時候，他就能想通了。”
“是嗎？”
孫天諭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不過你哥這樣做，我能理解，你是他親妹妹，他都是為了你好。”
趙薄琰要是醒了，恢復了，傅偲肯定是面對不了他的。
“不過也有可能，他醒來之后還是傻的，那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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