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華興醫院,出了什么事,傅時律不可能不知道。
盡管這樣,趙薄琰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
傅時律趕來時,傅偲還沒出來。
趙薄琰靠著墻壁,就跟被抽了魂一樣,聽到腳步聲,也只是偏過頭看了眼。
“大哥。”
“怎么回事?”
趙薄琰抿緊了唇瓣,幾乎說不出話來,一張臉被無盡的悲傷籠罩著。
傅時律從沒見過他這樣,他看到趙薄琰帶血的手掌,恨不得沖上前先給他一拳。
但這個時候他還是忍住了。
如果真像電話里所說,那這會最難受的就是他。
孫天諭呆呆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傅時律的目光輕睇在她身上。
只是這么掃了一眼,孫天諭就兩腿發軟。
“我,不是我。”
這個時候傅偲不在,沒人幫她解釋。“是賀佳楠故意推她的,嗚嗚嗚——”
她本來就嚇死了,這兩人又都是一張閻王臉,萬一賀佳楠不在,他們急需找個出氣地,那她不是完了嗎?
“賀佳楠是誰?”傅時律走近步,孫天諭趕緊退到椅子旁邊,一屁股坐了回去。
“她是一個轉學生,到我們班級以后就各種看不慣偲偲。”
“人呢?”
趙薄琰手掌垂在身側,語氣透著壓制不住的陰寒。
“在我手里。”
“那不著急。”目前最重要的,是傅偲。
傅時律站著沒走,孫天諭不停地吞咽著口水,以壓抑內心的惶恐。
醫生出來的時候,一下就看到了傅時律。
她摘掉口罩,滿臉凝重。
趙薄琰快步上前,“我太太怎么樣了?”
“大人沒事,但是孩子沒保住。”
傅時律聽得心驚肉跳,他第一眼看向趙薄琰,男人面如死灰,就跟要把命交代在這里一樣。
傅時律當時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賀佳楠不在跟前,他倒是想把趙薄琰給宰了,要不是他,傅偲也不用受流產的罪。
趙薄琰緊接著拉住醫生,語氣焦急地問了一句,“那我太太確定沒事了嗎?她是從樓梯上滾下去的,有沒有哪里受了嚴重的傷?”
傅時律看著他的樣子,情緒似乎也壓下去了些。
醫生說了幾句寬慰他們的話,“人馬上就出來了,你們也好好勸勸她,還年輕呢。”
孫天諭眼睛哭得通紅,傅偲被推出來的時候,人是醒著的。
趙薄琰和傅時律分別站在她的兩邊,她小臉依舊煞白,嘴唇緊緊地抿著。
“偲偲,感覺怎么樣?痛得厲害嗎?”
傅偲沖著傅時律搖搖頭。
“你先休息會……”
“哥。”傅偲張著口,只是喊了一個字出來。
聲音顫顫的,軟軟的,像是下一秒眼淚就要流出來了。
傅時律摸摸她的臉,“一會我讓你嫂子過來。”
“不要。”
傅偲立馬拒絕了,“這是醫院,不好。你別告訴她,等她生完孩子再說……”
趙薄琰在邊上緊緊握住她的手,傅偲其實沒什么想和他說的。
她這會身上痛,心里也痛,但她其實最不想見的人,還是趙薄琰。
人被推進病房后,孫天諭也跟著,可她插不上話,只能站在邊上緊張兮兮地看著。
兩個大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傅偲一言不發地盯著天花板。
趙薄琰垂首坐在旁邊,手掌緊握著她,雙肩像是被壓垮一樣。意外來得太過于突然,昨天他還是孩子的爸爸,今天他的寶貝就這樣走掉了。趙薄琰接受不了,但是再多的憤怒似乎只能壓在心里。
傅時律是從家里過來的,出去時神色緊張,盛又夏放心不下,打了電話來。
他盯著手機,想接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傅偲望過來,這時卻是一臉的平靜。
“哥,是嫂子嗎?”
傅時律點了頭。
“你快去接電話吧,別讓她擔心。”
傅時律猶豫下后,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孫天諭就跟上了發條一樣,小碎步走到病床旁邊。
“偲偲,你是不是好痛?你要哭就哭出來吧,別忍著。”
傅偲看她已經哭成了個淚人,“有麻藥的,已經不痛了。”
“騙人,你那么漂亮的一張臉,都摔成這樣了。”
趙薄琰拉起傅偲的手,放到嘴邊,但是她的手背上全是淤青,男人看得心里難受,他低著頭,輕輕地貼住傅偲的手指。
傅偲唇瓣輕蠕動,嗓音沙啞。
“薄琰,孩子沒了,對不起。”
趙薄琰更是覺得心如刀絞,“你說什么胡話,是我不好,讓你遭了這樣的罪。”
傅偲眼圈發紅,旁邊的孫天諭卻有些看不透。
從傅偲現在的樣子來看,她對這個孩子該是萬分的不舍,可昨天她分明還想瞞著趙薄琰打掉她的。
趙薄琰這會深陷在煎熬中,恐怕是難以自拔。
“薄琰,平時賀佳楠雖然看不慣我,但也不至于對我下死手。她退學的事是你安排的嗎?所以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就對我……”
趙薄琰做事情喜歡用極端的手段,怕是不光讓賀佳楠退學這么簡單,至于具體做了什么,傅偲也沒興趣知道。
男人握著她的手指,一根根摩挲。
失去的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骨血,是他已經想好了名字還沒見得上面的兒子或者女兒。
他盼了那么久,就差把產檢的b超單子都剪下來放在錢夾中隨身帶著。
可現在呢,孩子說沒就沒了。
“薄琰……”
傅偲眼淚一串串掉下來,根本控制不住。
她哭得難以自抑,孫天諭在旁邊干著急,“偲偲你別哭,這也是小月子,你這樣傷眼睛的,別哭了。”
傅偲嗓子里壓著哽咽聲。
“要是你沒有對賀佳楠太過,她說不定就不會對我這樣。
趙薄琰低著頭,額頭抵著傅偲的手背,他一語沒發,很快站了起來。
男人出去之前,將被子給她掖好。
他低身親吻她的臉頰,讓她好好休息。
“我很快就回來。”
傅偲沒有問他要去哪,她這會正傷心著,只恨不得將自己埋進被子里。
趙薄琰走到外面后,病房里就只有孫天諭和傅偲了。
孫天諭看看她,有些不解地問道:“偲偲,你這樣說……會不會讓他心里很內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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