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冷著臉,瞪著面前的男人沒動彈。
他倒是也不急,就那么伸著手,保持著遞筷子給她的姿勢不變。
洛希的目光從他的臉一直轉移到他伸著的手上,心想,我就這么站著不動,看你的手腕什么時候酸?
果然,不到一分鐘,傅誠深堅持不下去了,收回了筷子,清冷目光淡淡從她身上掃過。
洛希回給他一個溫柔的笑容,甚至,刻意帶了點嫵媚,烏青鴉羽忽閃忽閃的,像兩把扇風的小扇子。
男人的目光不由地在她那雙眼睛上停滯了片刻,很快收回來。
他慢條斯理拿出電話,當著她的面打給助理,還開了免提。
“傅總。”是李顯的聲音。
“曙光杯的開幕式,是幾點?”
“下午3點。”
“告訴他們,開幕式大概要推遲了。因為某人的關系,我到現在,還沒有吃午飯。”
李顯明顯愣了下,跟著小心請示:“好的,傅總,請問,大約要推遲多久?”
“不知道。”
傅誠深說著,斜著眼睛掃了眼洛希,嘴里哼唧著,“某人不肯配合。”
“知道了。傅總放心,我一定會解決好的。”
電話就此掛斷。
洛希抿了抿唇,問他:“傅先生是來參加開幕式的?”
“不然呢?”他冷哼了聲,明晃晃把嫌棄寫在臉上,“你是覺得我很閑?還是覺得我有什么怪癖,特意跑來住這種破酒店?”
洛希望了眼整整齊齊擺在他面前的那一桌子菜。原本不大的桌子擠得滿滿當當的。
心想,你不閑嗎?
她想起夏園給她講過的流程:“傅先生是受邀嘉賓?”
他剛才說,他下午有演講,莫非就是曙光杯的開幕演講?
可又覺得不像。傅誠深好歹也是傅氏集團總裁,日理萬機的,還不至于為了一個小小的新人設計師大賽,特意從國外趕回來,就為上臺講幾句話。
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男人冷笑了聲:“傅氏旗下有不少服裝品牌,這個曙光杯也是傅氏贊助的,從這點來看,他們邀請我做嘉賓,不奇怪吧?”
“如果是這樣,那組委會應該每年都會邀請傅先生吧?”
之前幾屆她都有關注,也沒見傅誠深上臺發言啊。甚至,他連面都沒露過。
男人又拿起銀筷子遞給她,語氣淡淡:“今年突然有了興致,想給他們一個面子。”
洛希倒是希望他不要給這個面子。可惜,她做不了主。
她看著遞到眼皮子底下的筷子,重重嘆了口氣。
曙光杯是大事,接下來的每一個環節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等這些環節走完,組委會才會宣布今年復賽的主題。
而交稿的時間又是確定好的,也就是說,晚開幕一分鐘,留給新人設計師們構思創作的時間就少一分鐘。
她不能因為一個無賴,白白浪費掉設計師們的比賽時間。
洛希接過筷子,左右手各拿一根,狠狠戳進醬豬頭里。
撲哧。
醬汁飛濺出來,幾滴濺到她身上,幾滴落在傅誠深的手腕上。
他輕輕擰了眉,提醒她:“輕點。”
洛希只當沒聽見,握住筷子末端,用力往左右一拉。豬頭燉的軟爛,外力作用下,一下子被撕扯成兩瓣。
她如法炮制,幾下把個完整的豬頭分成了幾大塊,也飛濺出來更多的醬汁。
傅誠深的手背、手腕,甚至挽在小臂處的襯衫袖口上,斑斑點點。
洛希衣服上更是慘不忍睹。
她心里倒是很得意,有種報復的快感,特意夾了一大塊豬頭肉,夾到傅誠深面前,懸停在他面前的空碗上方。
“分好了。”
她說著,一松筷子,豬頭肉掉到碗里,附著在豬皮上的醬汁濺到了男人的襯衣上。
深褐色的醬汁在白襯衣上格外顯眼。
“呀,不好意思,傅先生,筷子太滑,我沒夾住。”
洛希表情夸張地道歉,一雙星星一樣的眼睛里,卻有狡黠的光閃過。
傅誠深低頭看看襯衫上的醬汁,閉了閉眼,面無表情道:“我沒帶換洗的衣服。”
洛希才不信:“傅先生出差不帶行李?”
“出差是帶了。早上下飛機的時候,讓李顯送回去了。”
他以手支頭,歪著腦袋看她:“這可怎么辦?我總不能這樣上臺演講?不然,演講取消?”
洛希傻眼了。
臨場取消開幕演講,或許對傅誠深來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對組委會來說,卻是件大事。
要是組委會問起原因來……
“要不,讓李顯再送一件襯衣來?”
商戰片里,能干的助理或者秘書們,不是總能在最后關頭緩解危機,成功扭轉局面么?
傅誠深卻不這么想:“其他襯衣和這套西裝不搭。作為‘新人’設計師,你好歹也該懂點服裝搭配。”
“新人”兩個字咬得格外重,分明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洛希看了好幾眼,也沒看出來他身上這件白襯衣有什么特別之處。除了版型好點,布料好點,做工好點以外,根本就是平平無奇嘛,哪里就是其他襯衣比不上了?
只是她被他拿捏住了軟肋,不得不妥協。
咬了咬唇,她硬著頭皮建議:“要不,傅先生現在把襯衣脫下來,我把臟了點的地方洗干凈,再用吹風機吹干,應該趕得上開幕式,行嗎?”
她陪著小心說話,心里也做好了被他冷嘲熱諷的準備。
“好。”
他答應的倒是十分干脆。話音落下,就動手解開了襯衣袖子,跟著三下五除二,就把襯衣脫下來,塞到了洛希手里。
“去洗吧。”
洛希:“……”
雖然時間緊張,但也……不用這么干脆利落吧。
他站在她面前,大概只有兩三步的距離,上身只穿了件背心,修身的款式,洛希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胸前肌肉的形狀。
還有完全果露在外的胳膊,弘二頭肌形狀完美,線條流暢,性感卻不油膩。
“怎么還不去?”
他說著,朝她走近兩步,呼吸間,腹肌輪廓清晰可辨。
洛希一下子覺得空氣都熱了起來。他呼出的熱氣正好噴灑在她的脖頸上,沒幾下,就熱得她耳朵尖都泛紅了。
嗓子干得不行。她一手抱著襯衣,另一只手裝模作樣地去拿水杯,視線根本不敢停駐在男人身上,只往四處飄散。
“天氣涼,傅先生還是先穿點什么,免得感冒了。”
她聲音都是顫的,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他這會兒倒是好說話的很:“好。你說說,我該穿點什么?”
“西裝……”
“不舒服。”他搖搖頭,不肯買賬。
洛希就不敢提議他穿風衣了。
不問,問就是不舒服。
她想了想,把房間里的浴袍拿出來:“先穿這個吧。”
“好。”
他也不嫌棄,接過來套在外面,腰帶一扎,只露出領口大片肌膚,又是另一種風情。
洛希看了眼,只覺得哪里怪怪的。
她分明跟他之間什么事也沒發生,可是,他穿成這樣在她房間里走來走去,怎么看,都像是發生了點什么。
可她又不敢點破,只能裝作毫無察覺,拿著襯衣去衛生間洗衣服。
等洗完了,又拿著吹風機,對著濕了的地方使勁吹。
傅誠深大大咧咧坐在她面前,一手拿著銀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夾菜,心思明顯不在菜上。
他吃了兩口,見洛希手里的吹風機嗡嗡嗡響個沒完,眉頭皺起來,不悅道:“你能不能不要發出噪音?”
洛希頭也不抬,聳聳肩:“這可不是我說了算。為了讓傅先生能盡快穿上干凈、干燥的衣服,我已經盡全力了。”
傅誠深把筷子擱下,用紙巾擦擦嘴角,斜靠在他椅子里,幽幽看她。
半晌,忽然問了句:“你的胳膊好了?”
“嗯,已經拆線了。醫生說,只要近期不做什么劇烈運動,就沒問題了。”
他“嗯”了聲,沒再說話。
洛希只管低頭吹襯衣,聽不見他的聲音,反而覺得輕松。
誰知那狗男人悄無聲息地已經走到她面前,手里舉了雙筷子,筷子末端夾著碩大一片豬耳朵。
那豬耳朵燉的軟糯,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就堵到了洛希嘴邊。
她全副心思都在襯衣上,驟然嘴唇上蹭上一個滑膩Q彈的東西,第一反應是狗男人飽暖思那啥,又想來親她。
想也不想,甩了手上的襯衣,吧唧,一巴掌呼到了傅誠深臉上。
兩人都愣住了。
男人頂著半邊泛紅的臉,沉著目光看她,聲音冷得直接能凍死人。
“我好像聽說,你那條胳膊,不能做劇烈運動。”
洛希的視線全在那片忽扇忽扇的豬耳朵上。虧他夾得那么緊,被她扇了一巴掌,豬耳朵還沒掉到地上。
“對不起,我以為……”洛希紅著臉道歉。
后面的話難以啟齒,她總不能當著傅誠深的面,說她以為他要親她吧?
太丟臉了。
她也只是目光下意識在他唇上停留了一瞬,他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冷哼出聲:“腦子里都是黃色廢料的話,就算捐了也不會有人要。”
洛希理虧,不敢和他頂嘴。彎腰去撿被她扔在地上的襯衣。
剛洗好的地方還濕著,沾了地毯上的灰,前功盡棄。
她只好抱著襯衣再去洗。
剛走了一步,被傅誠深攔住。他身子前傾,微微彎了點腰,手中筷子夾著那片油光肥膩的豬耳朵,再次遞到她嘴邊。
“乖,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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