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符文之地的奇妙冒險 > 第六十一章 孤獨
  土庫古爾,是一個被兩座山脈夾在中間的盆地。

  它的東南方就是諾克薩斯的本土,北方則鄰著弗雷爾卓德。

  土庫古爾的面積不算大,相比于它周邊的地區來,土壤還算肥沃。

  南邊的諾克薩斯還沒把手伸到這里,而北方的鐵刺山脈擋住了弗雷爾卓德的寒風,而山頂上那些消融的雪水又會匯聚在土庫古爾。

  這樣的地理環境,使得土庫古爾擁有瓦羅蘭東大陸上并不多見的豐茂草地。

  當地的人們并不建造房居住,而是跟著牛羊群過著游牧的生活。

  這個游牧民族的構成非常駁雜有從弗雷爾卓德過來的冰原人,也有在諾克薩斯混不下去的“膽鬼”。

  甚至更遠些,西邊的德瑪西亞也有人逃到了此處,改名換姓,成家生活。對了,這些人大多都會點兒神奇的把戲,孩子們都很喜歡他們。

  總而言之,不管他們來自何處,現在都融入了土庫古爾這個大家庭。

  草原還養得起這么多張嘴它無私地敞開胸懷。兔子、旱獺、黃羊、綿羊、人類,都能從它身上的綠色汲取到足夠活命的東西。

  …

  …

  …

  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班森看著眼前草長鶯飛的土庫古爾,陷入了思索。

  應該是三月末了吧。

  班森伏下身子,他看見了一株鵝黃的花。

  以前放羊的時候,他經常把它們摘過來編成花環,送給阿媽。

  對了,阿媽。

  既然回來了,就該去看看阿媽。

  班森在原野上尋找著,直到他看見六七座聚在一起的,圓鼓鼓的大帳篷。

  他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座。

  盡管二十年過去,它已經褪成了蠟黃色,但他還是如此熟悉。

  班森看見了上面的一摞補丁,最下面那個還是他打上去的。

  沒錯,就是它。

  班森拄著杖手中的木棍,來到了帳篷門前。

  他揉了揉僵硬的眉毛和鼻梁,讓它們看起來柔和些。

  邦邦邦

  班森心翼翼地敲響了門。

  門開了,探出了一個黃絨絨的腦袋。

  這個女孩怯生生地望著班森。

  “你……找誰?”

  她。

  哦,這一定是羅賓的女兒,看她的眉眼兒,和羅賓時候一模一樣。

  班森按住心中的喜悅,張了張嘴。

  他愣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向他的親侄女打招呼。

  “怎么了?”

  裹著著頭巾,佝僂著腰的老婆婆把門完全敞開,站到了孫女的身后。

  她瞇縫著眼睛,費力地打量著班森。

  “哦,你一定是過路的旅人吧,想喝水嗎?還是餓了?拿點吃的去吧。”

  班森看著眼前的阿媽,喉嚨中哽得死死的。

  阿媽完全沒認出自己。

  這不怪她。二十年過去,當初年富力強,干凈利落的伙子,現在已經改頭換面:臉上蓄滿了蓬草般的胡子,破兜袍下露出來的眼睛已經渾濁,眼角上盡是皺紋。

  這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老上十多歲。

  班森蠕動著嘴角。

  “我……我想討點水喝。”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著出了這句話。

  “我就知道。”

  老阿媽咯咯地笑著,輕輕推了推她的孫女:“腿腳好的羊羔,去幫祖母拿袋子水來。”

  “好”

  女孩甩著辮子把頭縮了回去,老阿媽則留在門前陪著這位客人。

  “您家里有還有幾口人呢?”

  班森戳在原地,找了個話頭兒。

  “我阿,老頭子死的早,余下了四個兒子,老大跟著老二一起放羊,老四他們夫妻倆給人家釘馬掌。除了剛才那個孫女兒,還有兩個孫子,現在也跟在羊群里……”

  老阿媽扳著手指頭,一個個算著家里的人。

  “那……老三呢?沒聽您提起。”

  班森問。

  “老三啊?我也好久沒看見他了。”

  老婆婆錘著后腰。

  “他們兄弟四個里,就屬他最機靈。可出門到現在,一個信兒也沒給家里回過,真應了草原上的話:最歡實的羔子留不住。”

  班森沒有接話。

  他接過了女兒遞來的水袋,灌進了自己的水袋中,然后,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囊袋。

  “收下這個吧,這是我用香禾草填的香囊,晚上睡覺的時候放在枕頭邊,一夜都會睡得安穩。”

  老阿媽伸手接過了這個物件。

  班森最后看了她一眼,轉過身,一步步走遠了。

  …

  …

  …

  班森現在是一個苦行僧。

  二十年前他離開了土庫古爾后,就接觸到了這個眾的信仰。

  這種信仰源于遙遠的艾歐尼亞,傳入瓦羅蘭大陸后和當地的文化糅合成了一個新的宗教。

  班森在那個宗教中帶了一段時間,就離別了他的師父。

  他赤著腳走遍了瓦羅蘭大陸,即便在經過弗雷爾卓德最寒冷的山峰時,班森也僅僅裹著一件破斗篷。

  班森這二十年來,每一的飲食也都是最簡單粗糙的。

  雖然教義中并不要求他們只能食素,但班森二十年都未曾沾染葷腥。

  這種幾近摧殘的修行旅途,放在常人身上可以稱之為折磨。

  但符文之地是一個神奇的、含有魔能的星球。

  班森的體魄雖然因為缺衣少食而干癟了下去,但在這種痛苦的狀態下,這個凡人突破了賦的桎梏。

  在半睡半醒間,他窺見了那迷離的精神世界。

  這種奇特的能力逐漸被班森發掘。

  在現實世界中,他可以和樹木進行對話、感知靈體的流動、看見他人靈魂的波動。

  盡管如此,班森的生活沒卻有絲毫的改變。

  他依舊低著頭,赤著腳,摸索著這個世界。

  越是開闊眼界,越是能知道自己的無知。

  班森靠坐在一棵樹旁,眼前一把舊水壺里的水已經煮罰

  班森伸手撒了一把碎屑進去。

  稍微攪了攪,這就是他一中最奢侈的時刻、舌頭唯一感受味道的機會。

  一杯用松針熬成的茶。

  班森吹散了眼前的熱氣,他察覺到了身后雪松的顫抖。

  有兩個強烈的生命波動靠近了,但班森只看見了一個。

  “嘿,老哥,您是本地人么?我想問問路。”

  賈若站到了班森的身前,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手中還揚著一份地圖。

  盡管輕羽能載著他飛行,但賈若還是決定問問當地人。

  越是臨近弗雷爾卓德,氣越是難以捉摸,隨意飛越那些雪峰是很危險的事情。

  當然,如果有本地饒指點,能大大增加安全系數。

  “當然可以,我熟悉這里的每座山。”

  班森望著這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沒有吝嗇好意。

  他在地圖上簡單的標注出了山民愛走的路,又告訴了賈若山風和落雪的規律。

  “你可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賈若卷起霖圖。

  “年輕人。”

  班森依舊注視著賈若。

  這個距離,足夠他看清很多東西了班森確信,尋常人看到他眼中的所見會直接瘋掉。

  那是一段難以置信的過往,和一個更加撲朔的未來黑暗、猙獰、和湮滅。

  幾乎沒有希望。

  “最近,你有做什么夢么?”

  班森問。

  夢?

  賈若心頭一緊。

  那個與黑暗怪物戰斗的夢,依然會時不時地出現。

  尤其是靠近了弗雷爾卓德以后,他心中又有多了種莫名的悸動,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呼喚著他。

  賈若猶豫了。

  這事關世界符文。

  最后,他還是沒打算如實回答。

  “沒什么夢,我一向睡得很輕。”

  他笑著回答班森。

  “這樣啊。”

  班森低頭繼續飲茶,不再做聲。

  賈若的洞察之眼中并沒有發現班森與普通人有何不一樣。

  但他明顯能從自己身上看到什么。

  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有幸再會。”

  賈若見班森不再多言,禮貌的道個別,便扭身鉆回了松林里。

  …

  班森用木棍拄撐起身子,赤腳踩滅了火堆。

  “你也是個孤獨的人。”

  他渾濁的眼睛看向賈若的離去的方向。

  班森繼續他的行走。

  班森的教派中,奉行著這樣一個教條:世間的痛苦總量是不變的,苦行僧們多經歷苦難,那么世人就會多幾分幸福。

  孤獨,是一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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