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蕭文柏看著謝錦華,卻又不敢正視謝錦華的雙眼:“我是,我是懦夫。”

    “戰場上生死難料,戰死沙場本是常事,別人死得其所,魏卿又怎是貪生怕死之人,蕭翊莫要妄自菲薄,你們都是萬民心中的守護神。”

    “我是嗎?”蕭文柏已許久不曾邁出這蕭府,不敢去聽世人口中的魏元策,不問世事。

    可謝錦華游歷三四載,卻在西關淮口鎮鎮門前,看到百姓為幾年前一戰參役士兵,立下了戰神碑。

    “將士身前擋萬箭,淮河英雄弒神魔,你們每一個人,都是百姓心中的英雄,他擋在你的身前的箭,又何嘗不是擋在百姓面前的刀。”

    “可他若完好歸來,便是你的夫君。”蕭文柏耿耿于懷的是他想守護的東西,沒有幫她護住,反倒因他破碎了。

    他才知道,昔日他夸下的海口,以一敵百,是多么可笑的笑話。

    他連她想要的東西,都保不住。

    他算什么東西……

    “照你這樣說……”謝錦華緩緩放下手,坐在地上:“我該如世俗流言那般,在魏卿棺欞被抬回魏家時,便該一頭撞死在靈前,與他一塊去,方對得起你這些年自哀自怨,固步自封。”

    聽到這番話,蕭文柏慌亂的解釋:“不,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與他一塊成長,是世人口中頂好的兄弟,哪怕不是親兄弟,你都做到如此份上,而我做為他的妻子,卻選擇拿著魏家的放妻書離開魏府,世人罵我爹爹教女無方,罵我母親未好好規勸女兒,罵我不配為謝家嫡長女。”

    “可就算他們這樣罵我,我都不在乎,而你呢……”謝錦華緩緩站起身,眼眶微紅:“你如今這般,雖不曾出口惡言,可你的行為,又與那些指責我不是的人有何兩樣。”

    “你把自己困在了淮河一戰,我卻在外自由灑脫的游歷,我回來還要面對這樣的你,讓你時時刻刻提醒我,我是一個剛嫁過去便克死了自己夫君的女子。”

    “不……不是這樣的。”蕭文柏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想阻止謝錦華繼續說下去:“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諷刺,多傷人,你為了一個死人尋死覓活,襯得我和世人口中所說的那些言詞一樣不堪。”

    “不,不要再抵毀自己,魏卿若是聽到這些話,他會很難過,我求你了,你不要再這樣說自己。”蕭文柏撕心裂肺的說:“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謝錦華抬起手狠狠的抹去臉龐的淚水:“你不想傷我半分,卻又在無形中,在我心上扎刀子。”

    “我本來快要忘了魏元策,我快要釋懷了,我快要放下一切再重新接受下一段姻緣,成親生子,不問往事,與未來的夫君好好過日子,可是現在……”

    “你心心念念的因果里有我,若這個結你我都解不開,你便消亡了,那我謝錦華,余生還有什么能力再去愛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