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安關上臥室門,慣例用舊衣服悄悄堵住下面的門縫。
在斜射過來的月光里,靜靜的站在窗前,望著1.1米處那堵新墻。
整個市建一小區,足足有六棟樓,兩排平房,兩百余戶人家。
被這么打臉。
要說心里面一點不生氣,那是假的。
然而既然知道曾家的賤,趙長安也算是可以理解這些行為。
他突然有些明白,四年前母親用防盜窗封死這面窗戶的時候,帽子王曾春鳴的心里感受了。
他老婆和夏文陽,喬二的事兒,
只要別被抓殲逮在床上。
曾春鳴就可以當做‘我沒有看到,就表示沒有發生’,來自欺欺人。
可母親光天白日裝防盜窗,
那卻等于是明著扇他的臉。
雖然趙長安始終認為,曾春鳴一家三口的所作所為,根本都不要臉。
“別在這些爛事兒上浪費時間了!”
趙長安使勁的搖搖頭。
一番操作,打開了書柜的上抽屜。
里面一盒還有幾根的豫煙,一個打火機,一摞子筆記本和練習本。
這幾天,他已經暫停了對未來的一些記憶記錄。
而是全力沖刺即將到來的高考。
在這五六天的時間里,他把高中的數理化書,全部快速的翻看了一遍。
下面一百來天就是不斷的刷題,鞏固自己對知識的認知。
語文則是直接刷各年的高考試卷,黃岡卷,先熟悉高考語文的做題思維方式。
而對于英語,趙長安顯得最吃力。
正在全力背誦默寫高三上冊的課文和單詞。
“鐺,鐺!”
臥室外面客廳的掛鐘響了兩下,不知不覺已經是凌晨兩點。
趙長安實在忍不住瞌睡,站起來到窗戶邊點起一支煙。
“~”
一個煙頭從上面斜射過來。
趙長安連忙一躲,避開了煙頭,落進了臥室地上。
“鐘連偉?”
趙長安仰頭看去,果然是他在市建的死黨小弟,曾曉曉樓上的鐘連偉。
“靠!”
趙長安朝他比了一個中指。
這小子比他低兩屆,去年沒考上高中上了電腦學校,閑暇之余,抽煙喝酒天天在外面鬼混打架。
然后回來被他的酒鬼老爸,用皮帶抽著往死里整。
鐘連偉畢業以后去了花都,后來考了微軟的MCSD,移民到了星城,就職于一家網游公司。
聽說混得生風水起。
不過兩人近二十年,再無相見。
“小伙兒這么活力,今兒你爸沒揍你?”
“揍了,安哥,你吸煙別再往下面丟煙頭,就因為這,今黑被白抽了一頓!”
鐘連偉低著聲音,一臉郁悶。
“你沒狡辯?”
“咋沒狡辯,越狡辯說不是我扔的,我只吸兩塊錢的蝴蝶泉,越打得狠!老頭子說就是因為我吸四塊錢的豫煙,比他吸的還好才要揍我,讓我上交。”
鐘連偉惆悵而滄桑的說道:“我交個毛的交啊?”
“呵呵~”
趙長安看到煙已經吸完,
順手把煙頭丟了下去。
又撿起鐘連偉扔進他臥室的蝴蝶泉煙頭,也扔了下去。
“我~”
鐘連偉低罵了一句,腦袋從窗戶消失。
“呵呵~”
趙長安心里面那一點小小的不愉快,頓時變得煙消云散。
果然,看兄弟們吃糗,是一種排解煩惱的好辦法。
于是,他又點燃了一支。
不久,就看到鐘連偉這衰貨跑到了樓下這個角落里,打著手電撿煙頭。
然后,抬頭望著他等煙頭。
心情更爽!
趙長安抽完了這支,把紅紅的煙頭丟下去。
“槽!”
聽到鐘連偉的罵聲,
他又扔下去一支新的。
算是給這個小老弟,隔了一二十年的時間,遞一根煙。
“才一根,太摳了!”
趙長安笑笑,瞌睡全無。
回到書柜前,開始精神抖擻的繼續學習。
記錄下來今天得到的考題靈感。
——
清晨,東面淺淺的月白色晨曦。
近三米寬的碎石硬化路兩旁,是即將開敗的油菜花,以及還沒有熄滅的路燈。
暈染著空氣都帶著馥郁清冽的芬芳。
趙長安騎車到了市高西北后門的山坡下,看到一如既往穿著道袍校服的單彩,把車子停在坡下。
這時候的趙長安正準備一個加速,沖上山坡。
看到單彩沒有望他,以為是忘記帶鑰匙。
就沒降速。
而是‘嗖’的一下子,從單彩身邊高速竄過。
“喂,趙長安。”
“咯吱~”
“啥?”
趙長安在半山坡急剎停自行車,傾斜著車子左腳蹬地,回頭望。
“沒啥。”
單彩遲疑了一下,沒再搭理趙長安,而是慢慢的推車上坡。
“我知道,不鎖門。”
趙長安笑了笑,以為這小丫頭臉嫩,不愿意輕易的開口求人。
“我的愛呀刺羅羅,我的愛呀刺羅羅,你讓我身不由己的狂熱,你不能讓我再寂寞,啊啊啊~”
從西北角三樓文科三班的一扇窗戶里,伸出來三個頭,其中一個扯著公鴨嗓子大吼。
是付慶威,余云偉,朱亮,這三個賤人。
最后這一句‘啊啊啊’,是三人齊吼,難聽的慘不忍睹。
趙長安贊揚的朝著這仨兄弟,高高的比劃了一個中指。
嘴里大喊:“唱得真爛!”
單彩一邊推車上坡,一邊淡淡的望了一眼那扇窗戶邊的三個腦袋。
從趙長安身邊過去。
清涼的微風中,帶著點淡淡的茉莉花香。
“你牛匹,你來一首!”
這次是從左四樓的一個窗戶傳來的,文燁的聲音。
“來一個,來一個!”
“兄弟你牛匹,學霸學妹都讓你勾搭到了!”
“學霸學弟吧,哈哈哈哈!”
“兄弟你口味可真不挑食,哈哈,佩服之至!”
“不服你吼兩嗓子,別干說不練。”
“她就是單彩啊,這袍子,真是不是虛的!”
一時間,高三一二三四層的后窗戶上面,擁擠滿了人頭。
“哐當~”
趙長安把自行車支架放下來,他一個老男人,還能懼這一大群毛孩子。
“以山為舷~”
趙長安扯著嗓子大吼一聲,震得高三教學樓一時寂靜。
紛紛詫異,
‘這吼得是啥幾吧玩意兒?’
“載一千年出海~”
趙長安緊接著吼出了第二句。
滿樓腦袋不管學習好壞,可至少都是山城這幾百萬人里面,文化素養比較不錯的一批。
都聽出來了,‘有一點味道’。
“燃那時的人煙,用一朵花開的時間!
以海為泉,
立天地為庭院,
望滿壁的詩篇,
用千江月的光線,”
整個高三教學樓的后窗戶群,都寂靜下來。
單彩推著自行車走到了后門,停了下來。
“哈哈,如何!”
趙長安停止了吼歌,大笑一聲,——他可真沒打算走‘老剽竊’的路子。
推著自行車大步上坡,免得袍弟等久了。
“唱得真爛!”
付慶威,余云偉,朱亮,齊聲回敬了趙長安一句。
“還沒唱完啊,別走啊!”
有好些窗戶大喊著挽留,幾乎都是女的。
“哐當~”
趙長安還沒走到后門,就看到單彩打開了門,然后望都不望趙長安一眼,騎車消失在門口。
“有鑰匙你喊我做啥?”
趙長安滿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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