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山莊。
山莊的大門,掛上了白布。
偌大的山莊,所有人穿戴著黑色服飾,表情莊重嚴肅。
柱子、盆栽、花草樹木,都點綴上了白色的花。
風戰與葉軍,領著尚雪寒與杜菲菲,穿過山莊大門,緩步走向前方的議事正堂。
杜菲菲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已經意識到不妙。
她強裝鎮定,在臉上擠出笑容。
“小戰,軍哥,你們怎么搞的啊,這里在辦喪事,你們帶我來這里干嘛啊?”
“你不是帶我去見我媽媽么?來這里干嘛?走走,我們別在這里,去找我媽媽。”
杜菲菲轉身就要走。
她已經想到一個可能,卻強迫他自己不要往這個方向去想。
“別走,你媽媽就在這里。”
風戰拽住了杜菲菲。
杜菲菲心里慌了,卻依舊故作鎮定,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媽媽的朋友去世了,她來這里,和她的朋友告別。”
杜菲菲深深的看向風戰,眼中閃爍滿滿的期盼。
“小戰,我說的對不對?你說啊,你快說啊!回答我啊!”
已經猜出一個可能的杜菲菲,連番詢問。
她每問出一個問題,話語中的哭腔就多幾分。
她再等,等著風戰的回答。
她希望風戰能肯定她的判斷。
“進了正堂,你就知道了。”
風戰的回答,模棱兩可。
杜菲菲的心,已經涼了半截。
“雪寒姐,你扶著我。”
“好的。”
尚雪寒攙扶起杜菲菲。
一行四人,繼續向前走。
一步一步,他們距離正堂越來越近。
前方,一張掛在黑色幕布上的大遺像,映入杜菲菲眼簾。
遺像兩側的挽聯上,肖鳳飛的字眼,醒目扎眼。
看清楚的杜菲菲,仿佛全身氣力被抽干,雙腳一崴,差點栽倒。
還在,風戰與尚雪寒及時扶住了她。
“小戰,這個辦身后事的人,好有意思哦,她居然和我媽媽同名同姓哦。”
杜菲菲的話語,是她崩潰前的最后堅強。
到了這時,她還抱有最后一絲絲希望。
而風戰接下來的話,擊碎了杜菲菲最后的堅強。
“這里,就是在給肖阿姨辦身后事。”
話音落下,杜菲菲崩潰了。
“不!”
“不是的!”
“你們都在騙我!我媽媽沒死!”
杜菲菲大聲呼吼,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小戰,這個人肯定不是我媽媽!”
杜菲菲指著前方的遺像,大步向前。
“她怎么可能是我媽媽?!”
“好人不償命,禍害活千年!”
“我媽是壞人!他從小拋棄了我,像她這樣的壞人,她會長命,她不會那么容易死!”
“你看她,她哪里像壞人,她哪會這么容易死?!”
“她欠我的,她還沒還,她不會就這樣死了。”
杜菲菲說著話,踏入議事大堂,走到遺像近前。
她心里已經無比確定,她就是她的母親。
但是,她不承認,也不想承認!
“這個人的尸體在哪?我去看看,只要我看到她,就能確定,她一定不是我媽!”
杜菲菲快步走向幕布后方。
那里,存放著一口打開的棺材。
肖鳳飛的遺體,安詳的躺在棺材之內。
“你們看,她哪里像我媽,她根本不是我媽!”
杜菲菲握緊拳頭,想去捶打肖鳳飛的遺體。
這即將落下的一拳,飽含了她對母親的恨,對母親的思念,對母親所有復雜的情緒。
然而。
高高舉起的拳頭,始終沒有落下。
她跪在了棺材前,情緒徹底崩潰。
“媽媽!媽媽啊!嗚嗚嗚嗚~!”
“我來之前,不是說,你還好好的嗎?你怎么就死了啊!”
“我以為,我再不是孤兒了,我終于有媽媽了!為什么你就死了啊~!”
杜菲菲大聲哭嚎,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又是孤兒了!我沒媽媽啦!”
“媽啊啊!你為什么給了我希望,又讓我再次失望啊!”
風戰走到杜菲菲身后,蹲下身子,將杜菲菲摟入懷中。
“菲菲,別難過,肖阿姨要是還活著,她也不愿意看到你現在傷心的樣子。”
尚雪寒握住杜菲菲的手,安慰道:
“別難過,乖啦,你還有我們,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杜菲菲的哭聲,越來越小。
激動的情緒漸漸得以平復。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風戰取出肖鳳飛留下的遺書,遞給了杜菲菲。
臨死前的絕筆,字里行間,述說著肖鳳飛的決定,不是沖動,而是功德圓滿的結束。
所有心愿已了,紅塵再無眷戀。
……
肖鳳飛的遺體告別儀式,在杜菲菲的悲痛中結束。
肖鳳飛的遺體,化作了裝在骨灰龕內的骨灰。
新逝者已矣,先逝者盼著落葉歸根。
鷓鴣山山頂。
艷陽高照,天空蔚藍。
遠處的海面,細細的波浪輕輕起伏。
風戰、杜菲菲、尚雪寒、葉軍四人,站在尚存毅、周海燕、杜德武的墓碑前。
紙錢還未燒燼,香燭裊裊燃燒。
“爸,媽,我們帶你們回家了。”
尚雪寒神色黯然,輕撫身前的墓碑。
“爸,媽媽和你們團聚了沒有?”
杜菲菲眼中滿是哀傷。
還未見面,天人相隔。
她們倆,依舊是孤兒。
再她們的注視下,風戰揮了揮手。
“王朝河,開挖吧!”
“好的,風少俠。”
王朝河指揮他麾下的親信,開始挖掘尚存毅、周海燕、杜德武的墓。
“風少俠,接下來,我們會將他們三位的遺骸,拿去火化。”
王朝河陪著笑臉,保證道:
“您們放心,接下來的事,我會全權處理好,最多今天傍晚,他們三位的骨灰,就會運到天龍山莊,與肖女士的骨灰放到一起。”
風戰知道,王朝河正想著法的向他表明忠心與臣服,會將這些事,盡可能的辦的妥當。
風戰點下頭:“那接下來,就拜托你們了。”
風戰轉而向杜菲菲與尚雪寒提議道:
“菲菲,雪寒,我們先走吧,我帶你們去你們父母當年剛到鬼國,曾經生活過工作的地方,走一走。”
在風戰的提議下,杜菲菲、尚雪寒、葉軍與他一起,離開了鷓鴣山。
偌大的泥哄城。
風戰他們一行人,走過尚雪寒與杜菲菲父母當年走過的路,參觀她們父母當年打黑工的店,去見當年她們父母認識的人。
泥哄城的大街小巷,留下杜菲菲與尚雪寒,追尋她們父母當年遭遇的腳印。
她們認識了陳萬同與陳寧父女,她們見了當年與她們父母一起打黑工的同事。
從這些人的口中,杜菲菲與尚雪寒,了解到當年她們父母背井離鄉,受人欺凌的辛酸往事。
生而不養的恨,徹徹底底的化開。
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新愁,環繞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