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燕綰心頭一緊。
所幸四下昏暗，未能瞧見她面上的緋紅，唯有自己能感受到，面頰連帶著耳根位置，一片滾燙至極。
周圍，安靜得只剩下兩個孩子的腳步聲，伴隨著哼哧哼哧的呼吸聲。
地下城內。
亂成一團。
誰都沒想到，安靜了這么多年的地方，忽然間會被人闖入，并且殺了不少守衛，迷倒了不少客人，甚至于帶走了一個童子。
對于地下城的主人而言，這是絕對不允許存在的錯誤。
“給我搜！”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一巴掌扇在身邊隨扈的臉上，一腳踹翻了另一個，“今日若不把人找到，你們拿命來抵！”
底下人一個個屁滾尿流，“是是是！”
“公子，外頭有人求見，說是知道內情。”
聽得這話，男人一愣，“知道內情？”
不多時，外面那客人便進來了。
男人戴著一張鬼面，滿臉的凹凸不平，瞧著分外瘆人，所幸不是真面容，否則于這樣的黑暗處，何其瘆人。
“你是什么人？”男人斜倚著軟榻。
婀娜多姿的美人，如同一條條水蛇一般，扭著伏上來，恨不能將整個人身子，都貼在他身上，以博取主子的歡心。
鬼面站在那里，瞧著眼前的艷麗場景，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城主要問的，不應該是這句話，理該問一問，要如何才能抓住那些人？”
“不用你來教我做事。”公子爺發過了脾氣，舒坦的躺在那里，由著美人伺候，盡量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鬼面點點頭，“話是這么說的，可若是沒我幫忙，城主未必能找到人，興許再過一會，他們就該出去了，到時候……城主再想找人，比登天還難。城主真的不考慮？”
公子爺猶豫了一下，年輕氣盛的，怎么可能放過那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搗亂的人？他恨不能將那些人，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我憑什么相信你？”公子爺拂開身邊的女子，慢慢坐了起來。
鬼面瞧著他的變化，心里隱約有數，“信不信的，抓到了人不就清楚了嗎？街面上搗亂的人，您不是一個都沒抓住嗎？”
死的死，逃的逃，愣是沒有一個活口。
這已經足以證明，對方來者不善，是來打探消息的？
還是說，來侵吞這地下城？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對于公子爺來說，都是極為危險的事情。
“你想說什么？”公子爺問。
鬼面環顧四周，沒有吭聲。
見狀，公子爺一揮手，屋內的所有人，快速往外退。
女子們面面相覷，紛紛起身離開。
“可以說了。”公子爺負手而立。
微光中，銀色的面具熠熠生輝，分外涼薄。
鬼面站在原地，掃一眼周遭，確定人都退下了，這才慢慢悠悠的開口，“地下城也是銷金窩，這里是第二個皇城，看不見的京城。”
“長話短說，說點有用的。”公子爺可沒這么多耐心。
鬼面勾唇，“被盯上，是遲早的事情，被一鍋端也是遲早的事情，城主心知肚明，所以將進出口的位置，弄得愈發隱秘。”
饒是如此，不還是被人闖入了？
公子爺別開頭，不愿多聽廢話。
“朝廷盯上了地下城，這里遲早是保不住的。可是地下城能存在這么多年，于先帝時就已經存在，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京城有人護著！”
鬼面這話剛說完，眼前寒光乍現，冷戾的兵刃已經直指他的眉心。
“城主何必如此，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鬼面淡然自若，壓根沒把對方放在眼里，“你要知道，花無百日紅，饒是朝廷有人，萬一有什么變數，可就……”
公子爺瞇起危險的眸子，銀色的面具之下，一雙眼睛黑糝糝的，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來跟城主談個合作吧！”鬼面負手而立，“城主若是聽完之后不滿意，再殺了我不遲。”
這話，倒是有點中聽。
“知道燕歸閣嗎？”鬼面陰測測的問。
目色陡然凝滯，公子爺當即收劍歸鞘，“你說什么？”
“燕歸閣！”
這一次，他一字一頓，說得分外清楚。
公子爺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你是燕歸閣的人？”
“是，也不是。”鬼面說得模棱兩可。
公子爺沉默不語，冷眼瞧著這位不速之客。
“我說了，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想跟城主談一筆交易。”鬼面緩步上前一步，“城主有沒有想過，既然有人能闖進來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公子爺低哼，“你以為我的地下城，真的是鬧著玩的嗎？此番是毫無防備，不曾預料，若有來日，呵，我定讓那人有來無回。”
“未必吧！”鬼面搖頭，“對方進來一次，就能進來第二次，這一次是幾個人，下一次可能就是朝廷的大軍。”
公子爺沒吭聲。
“死的，可能是暗衛。”鬼面冷笑，“知道暗衛是什么意思吧？”
公子爺陡然心神一震，“你如何這般肯定？”
“因為我跟攝政王府的暗衛，打過交道，實在是太熟悉了。”鬼面瞧著他，“攝政王府的人來了，你們……可能要完了。”
公子爺喉間滾動，一時間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攝政王府？”
鬼面瞧著他這般愣怔的模樣，唇角的弧度愈大，“還是要有心里準備，這里保不住了！”
“你休要危言聳聽！”公子爺抬步就想走。
鬼面站直了身子，幽幽的嘆口氣，“知道他們在哪嗎？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到處追，你覺得能抓住人？”
“那你有什么辦法？”公子爺顯然慌了。
別的人也就算了，哪怕是為了圖財，都好說。
但如果是薄言歸的人，是攝政王府的暗衛，這可就真的要命了！總而言之，必須把人弄死在這地下城，絕對不能留活口離開，否則大家全完了。
“還是那句話，合作與否？”鬼面笑盈盈的望著他。
那笑容，看得公子爺心里發怵，隱約覺得這可能是前拒狼后招虎的行徑，明知不可取，可眼下似乎也沒別的辦法？
“你真的能找到人？”公子爺再三確定。
鬼面點點頭，“沒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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