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秦安搖了搖頭"沒事。"
"都來吃飯吧，粗茶淡飯的，秦將軍莫要嫌棄啊。"趙金花招呼著大家伙兒。
慕二收的徒弟，慕家是管飯的，所以吃飯都幾乎兩大桌子。
"不嫌棄，不嫌棄。"
聽到趙金花的稱呼，大家的視線似有似無的落在了秦安的身上。
都是行伍出身的，所以對于趙金花稱呼秦安為將軍有些好奇，要知道秦安看著不過二十來歲，年輕得很。
慕鐵柱幾個在潭平待了好幾天，準備啟程去京都了。
"來來，你不跟爹去京都么？"
慕來來搖了搖頭"我待在阿奶身邊。"
"來來，你娘在京都。"
慕來來抬眸，眼里有一些疏離，不似前兩天般親近"那又如何。"
秦安語塞，見慕來來這般態度，他還想說什么被慕鐵柱打斷了。
"算了，秦安，我們走吧。"
慕鐵柱摸了摸慕來來的腦袋"爹把娘帶回來。"
"哦。"慕來來淡淡地應了一聲。
沒有不高興，也沒有高興。
三個人離開，并沒有在潭平掀起水花。
時間走到五月，喜報傳來。
"七星考上了？"趙金花十分的驚訝。
她根本沒想過慕七星會考上，畢竟她最開始只是想讓七星那孩子去見見世面而已。
慕鐵樹拿著喜報看了一下，然后給報喜的官兵塞了個荷包。
"一路辛苦了。"
"給兄弟們喝酒。"
這官兵似乎了解過，所以知道慕鐵樹是潭平的師爺"那小的就厚著臉皮掏個喜錢喝個好酒。"
慕鐵樹去送這報喜的人。
這敲鑼打鼓的報喜，等人走了，四周鄰居都探頭探腦的。
"慕師爺，啥喜事啊？"
慕鐵樹笑了笑"咱們縣令考上進士老爺了，大喜。"
"哎呦，那可是大喜事啊，總得擺幾桌，我們沾沾喜氣啊。"
"可不是！！我家孩子去讀了兩個月的書，腦袋瓜子都靈光了，要蹭蹭縣令老爺的才氣。"
"對對對！"
大家眉眼帶著笑，十分替慕家開心。
"好好好，到時候大家可要來捧場啊。"慕鐵樹連連應下。
"不要嫌咱們拿不出手就是了。"關娘子剛送走一個客人，笑著回了一聲。
慕鐵樹擺手"不會不會。"
"咱們七星考上了？"趙金花抓著慕鐵樹問。
"是的，一甲第八名。"慕鐵樹把喜報遞給趙金花，讓她自己看。
趙金花看了看喜報。
哎呦！
是進士老爺哦！
了不得了不得！
"咱家祖墳冒青煙了。"趙金花吆喝一聲。
慕二也喜不自勝"老婆子，讓我瞅瞅。"
趙金花把喜報遞給慕二，慕二為了看懂木工大全，識字效率嘎嘎快，所以這一字一句他看得真真的。
"是是是，咱家祖墳冒青煙了。"慕二摸著那字，平常沉默寡言的慕二，那是忍不住叨叨。
"七星呢，啥時候回來啊？"
"他要比報喜的人慢一個月這樣，娘你別急。"慕鐵樹了解了這方面的情況，細細說給趙金花聽。
趙金花點了點頭"這報喜的到咱潭平，大坳村那邊知不知道啊？"
"這個，看郡城那邊的了消息，會不會大坳村報喜。"慕鐵樹覺得既然派了人到潭平，應該就不會去大坳村了。
京都
時間回到殿試
慕七星站在大殿上，他并沒有緊張。
看著考卷，考卷只有兩個問題，一是如何邊防，避免此前南州失守，導致大雍的南大門敞開，讓敵軍長驅直入，快速占領整個南豫平郡。二是農桑，戰后與災后該如此快速恢復農桑生產。
兩道題，直接點出了近兩年來最嚴重事情。
對于邊防，慕七星這些日子在秦家聽得太多了，每個秦家人都能寫出一個故事，那么百來個秦家人，可以編撰出一本邊防精選了。
慕七星理清思緒后，下筆如有神。
旁人還在搔頭抓耳，慕七星就嘎嘎寫，一張答卷不夠就寫兩張。
大雍帝從高臺上下來，他先是在江南第一才子文白身旁看了一眼，隨后走到慕七星身邊。
看到慕七星的字時，他略微的搖了搖頭，比文白的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可仔細一看答卷上的答案，大雍帝挪不開視線了。
好一會兒，他這才離開。
而另外邊的考生大汗淋漓，在這寒風凜冽中，硬生生的汗濕透了衣裳。
他看了一眼慕七星，十分的佩服，居然不受天子影響。
其實，慕七星是沒注意到，他整個人都沉浸在答題中
拿著筆揮斥方裘，他寫的不是空中樓閣，沒有華麗的言語堆砌，那筆宛若鋒利的刀，落下的一個個字都好似刻在上面，顯得凌厲刁鉆。
"慕七星。"
考完離開的時候，剛出宮門，就被人叫住了。
慕七星回頭"你是？"
"小生許多。"
慕七星拱手"許兄，不知有何時？"
"是這樣的，剛剛殿試我就在你隔壁，你可有注意到一旁明黃的身影。"
"并未。"慕七星搖了搖頭。
許多一愣，還以為慕七星小小年紀心智堅定，沒想到他是沒注意皇上在他身旁。
"原來如此。"許多自嘲一笑。
"怎么了？許兄臉色不太好。"
面對慕七星的關心，許多擺了擺手。
"枉我二十好幾，比你年長十歲，卻不如你。"
慕七星：？？
許多搖著頭離去，他面色真的不太好。
勤政殿內，考官正在批改殿試考卷。
燈火徹夜通明。
呈給大雍帝的時候，封條已經撕開。
"陛下，這八個是一甲。"
"這十六個是二甲。"
"還有二十八個三甲。"
兩千多人參加會試，考上的只有五十四個。
大雍帝看著一甲考卷"這個文白的底蘊不錯。"
"長得也好，當得探花郎。"
字好，人長的也不錯，底蘊也深厚，大雍帝當即就點了探花。
"田秉清也不錯，他會試第二名對吧。"這一份考卷與他所見的慕七星寫的有些相似，沒有那么鋒芒畢露"第一名吧。"
隨即，大雍帝定好了了前三，然后沒有看到慕七星的卷子。
"有個考生叫慕七星的，他的卷子呢？"
慕七星的卷子在各考官手里過了一輪，爭論了許久才從一甲中拿出來，放到二甲去。
而且是二甲第十六名。
這還是一個考官堅持爭取的。
"在二甲里，第十六名。"
一旁的大太監連忙將卷子找出來遞給大雍帝。
現場大雍帝只看了個開頭，如今酣暢淋漓的看下來，他不由得說一聲好。
其他主考相視一眼，他們從會試開始就一直呆在宮里，因為會試的試卷是他們出的，而殿試的試卷也是他們提出來的幾個方向，所以他們要到殿試結果出來，才能出宮。
以至于這些主考都并不知道慕七星現在在京都出名的很。
"陛下，我們都認為此子年輕，還需要磨練，所以……"
大雍帝擺了擺手，沒有讓說下去。
"二甲第十六名，不合適，第八名吧。"大雍帝將慕七星的排名放到了第八名。
不顯眼，也不至于泯沒眾人。
二甲第八名，剛好踩著進士的線。
"是。"
所有名次確定后，大雍帝蓋上自己的玉璽，然后昭告天下。
離開皇宮的幾個主考，紛紛去查慕七星，才知道他已然名滿京都。
秦家嫡女秦綰的兒子，不是什么鄉下泥腿子，人家外家是秦家。
如今前線大捷，班師回朝，秦安可是一品大將軍，而秦安是慕七星的舅舅。
殿試結果一出，所有考生全都穿上進士服，進宮謝恩。
等朝廷的安排，然后衣錦還鄉，告知祖宗，才奔赴上任的地方。
"怎么安排？"
"秦家那邊有遞話嗎？"
"沒有！"
就在為慕七星的安排費腦子的時候，大雍帝已經有安排了。
既然他是潭平縣的代縣令，那就繼續好好治理潭平。
"潭平？"
"不是吧？"
要知道潭平可是戰后重建的縣城，土地不優渥就算了，還沒什么人。
大雍帝的旨意一出，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帝王心思。
是看重呢，還是不看重。
"笑死，沒想到去拿犄角旮旯的地方。"
酒樓里大家議論紛紛。
原本萬眾矚目，都在想慕七星會去哪里。
結果，去當個芝麻縣令？
"文兄，是我們太高看他了。"
文白沒說話，抬起酒杯，淺淺一笑。
被人議論，慕七星也不在意，只是秦家來了一些不速之客。
"三皇子？"
"慕七星，你可有怨言？"
？？
慕七星立刻知道，這不是三皇子問他，而是當今圣上在問他。
"沒有。"慕七星搖了搖頭。
"當真？"
慕七星點點頭"當真，三皇子殿下，微臣也沒有想到自己能考上的，如今繼續回到潭平，那是最好不過的，怎么會有怨言呢。"
"原來如此。"三皇子了然的點頭"父皇很看好你，你可要好好干。"
慕七星抬手朝著皇宮的方向"多謝皇上厚愛，微臣定不負身上的官服。"
慕七星如同來一樣，離開的時候也是悄然的。
他在京都仿佛如流星一般，驟然出現在眼前引起熱議，可轉瞬即逝，如今京都的風云落在了如今的狀元、探花、榜眼三人。
"阿綰，你不跟七星去潭平？"
秦綰悠閑的坐在搖椅上"不了，我在這兒陪您。"
"是大軍要回來了吧，我倒想看看你的丈夫是個什么樣的。"老太君輕笑一聲，帶著調侃。
秦綰也沒有害羞，嘴角噙著笑"最好的。"
老太君似乎釋然，心結解開，身體一下子就好了許多。
有孫輩陪伴，她精神頭那是越來越好了。
"是么。"
老太君不知道想到了誰，她目光溫柔，眺望著遠方，四月芳菲的微風帶著花香，輕撫她發白的鬢發。
最好的啊！
如同這么多年，她再想起的時候，也是對方最好的。
慕七星帶著連武和墨竹離開，也就這樣跟大軍錯過，沒有見到慕鐵柱和慕鐵棍。
潭平縣
書院朗朗讀書聲。
一個小孩在門口偷聽，伸長了脖子。
"你在干什么？"
慕來來牽著滾滾。
如今滾滾個頭有點大，大家有一些怕，所以就給滾滾套了個繩子。
出街的時候，慕來來就是最矚目的崽。
"我，我沒干什么。"
小孩光著腳丫，扭頭就跑。
那速度有點兒快。
慕來來抿了抿唇，最近潭平的人越來越多了。
"滾滾，咱們追。"
慕來來爬上滾滾的背部，然后滾滾就開始哼哧哼哧的跑起來。
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追上了。
"你別跑了，前面是條溝。"
慕來來喊著，可小孩不聽，直接翻進溝里。
"沒事吧？"
濕漉漉的，原本雜亂的頭發糊在臉上，更加看不清楚這小孩的樣子。
小孩搖頭，他似乎發現慕來來不是壞人"姐姐。"
"你家在哪里？怎么跑書院門口去了？"
看著小孩乖巧站在那兒，慕來來皺眉。
還好五月的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小孩濕漉漉的也不至于著涼。
小孩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
走丟小孩？
"走吧，我帶你去衙門。"孩子交給衙門，更快找到父母。
小孩卻搖了搖頭"不行。"
慕來來：……
"你別怕，衙門里的都是好的。"
"不是。"小孩飛快否認，隨即就要跑。
慕來來抓著他的手"好好好，衙門不是好的，那我帶你回我家行不行？"
"好。"小孩乖乖的點頭，好奇的看著滾滾。
"它……它，我可以摸一摸嗎？"
果然，沒有人能拒絕滾滾。
慕來來搖頭"不可以。"
小孩亮晶晶的眼眸暗了下來，雙手緊張的攥著。
"等你洗趕緊吧，不然滾滾不讓你摸的。"
聽到慕來來的話，他那眼眸又亮了"那姐姐，我們趕緊走吧。"
迫不及待洗白白，抱滾滾。
慕來來：……
趙金花沒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回來家里多了個小孩。
洗干凈的小孩長得白白嫩嫩的，個頭比來來矮一點。
"哪來的小孩？"
"阿奶，我撿的，他不愿意去衙門。"
趙金花看了一眼"長得怪好看的，是個小姑娘嗎？"
小孩搖了搖頭"阿奶，我是男孩子。"
"你的眼睛？"趙金花皺眉，陽光下那雙眼睛好像泛著藍光。
小孩捂著眼睛"沒有，沒有。"好似很緊張一樣，就想跑。
"沒有就沒有，你喊什么。"趙金花以為自己的看錯了，抬手敲了敲小孩一腦瓜子。
小孩從捂眼睛到捂腦袋"阿奶？"
"這是來來的衣服，穿上吧。"趙金花尋了衣服遞給那小孩。
小孩抓著衣服紅了臉蛋"阿奶，我是男孩子。"
"我知道，除非你想光著身子，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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