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快步走回家屬區，看到院子外面沒有上鎖，杜曉果然在里面，她推了推沒推開，里面上插銷了。
“杜曉，我是葉昭，你在家嗎？杜曉，你在不在？”
杜曉昨天回到小平房后，放聲痛哭，她從沒想過，自己好好上班，團結同事，卻受到這種委屈。
科長還勸她算了，她憑什么算了，李淑媛仗著自己舅舅是廠長，就可以為所欲為打人嗎？
可杜曉一想到自己沒什么關系，除了算了又能如何，頂多就是科長把李淑媛批評一通，她想找葉昭幫忙，卻又怕拖累葉昭，哭到最后昏昏沉沉睡去。
到了早上鬧鐘響了，她卻不敢上班，她不知道怎么面對同事，昨天大家都看到她被李淑媛打了，那么丟人的事情，大家全都看到了，她沒臉去辦公室。
聽到葉昭在外面喊，杜曉猶豫了許久，還是下來去開門。
門一打開，葉昭先摸了摸杜曉的額頭，還好沒發燒，隨后她看到杜曉紅腫的眼睛，“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
聽到這話杜曉拼命搖頭，眼淚卻不爭氣地再次流出來。
“外面冷，咱們先進去。”
一進屋里，才發現屋里冰冰涼涼，爐子也沒點，她讓杜曉先上床蓋好被子，然后拿了個凳子坐在一旁，“杜曉，出什么事了，你哭什么？”
葉昭越問，杜曉心里越委屈，拼命掉眼淚，嗓子眼卻像被堵住了似的，說不出話來。
葉昭抽了兩張紙遞給杜曉，“到底出什么事了？別哭，你慢慢跟我說，咱們一起想辦法。”
杜曉拼命搖頭，她不想連累葉昭，面對舅舅是廠長的李淑媛，葉昭如果給自己出頭，她也會吃虧的。
“你不說那我就去打聽，我找楊杰，找你們辦公室的人，找你科長打聽，我會知道發生什么事的。”
杜曉嚇得趕忙抓住站起來就要走的葉昭，“昭昭，你別走，我說……嗚嗚嗚，我說。”
杜曉抽泣著說起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話還沒說完，葉昭就已經氣炸了，太欺負人了。
杜曉幫她打掃衛生，她不說謝謝也就罷了，居然動手打人，“她這樣做，你們科長不管嗎？”
杜曉又哭著把昨天勞資科長跟她說的話和葉昭說了一遍。
葉昭冷笑道：“你們科長這話對也不對，他確實為你好，但更多是為了他自己好，他也不想得罪金升懷，只能勸你這個無權無勢的小辦事員算了。
你不追究，他和李淑媛得利，你們科長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以前我覺得他人還不錯，現在看來到了關鍵利益上，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昭昭，這件事就算了吧，只要李淑媛跟我道歉，我就認了，誰讓她有個當官的舅舅，我一個小辦事員惹不起她。”
葉昭沉默了，這種事情通常無權無勢的那個人都只能算了，杜曉吃虧也是因為惹不起李淑媛，她還想安安穩穩的上班。
但其實明年今年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將來第一批破產的單位就有二廠，這個鐵飯碗馬上就要碎了，所以憑什么受這種人的氣。
“曉曉，這委屈你要是不想受，咱們就不受，我幫你出頭。”
“不行！萬一以后金升懷給你穿小鞋。”
“我今天跟你說個實話，金升懷當上廠長后，我就知道我以后沒好日子過。你看金升懷前天才提起來，李淑媛昨天就敢對你動手，他們這種記仇的小人，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所以我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們也要對我動手，但我不打算忍氣吞聲，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我爸媽也說大不了不干了，也不受這個氣。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你想怎么樣，我幫你。咱們要么找李淑媛，把這一巴掌打回去，要么報警，讓她賠錢，這一巴掌不讓她賠個三五千，這事就沒完。
別看金升懷提起來了，他現在還在試用期，要是我去市里上訪，他肯定還好，這錢李淑媛肯定會陪你，再加上報了警，他們不敢胡來的。”
葉昭一番話，讓杜曉心頭的委屈再也壓制不住了，“我想狠狠給她一巴掌，她憑什么打我，我又不是她的丫鬟，又不是她的奴隸。”
“好，那咱們就打回這一巴掌，我給你倒盆水，你洗把臉，咱們去找她算賬。你也別怕，萬一金升懷真給你穿小鞋，咱們就去市里上訪，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廠長，還能一手遮天了。”
葉昭用暖瓶里的水，給杜曉兌了一盆溫水，杜曉洗完臉，梳好頭發擦了油，心頭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涌起，“昭昭，我們走。”
葉昭點點頭，牽著杜曉的手，二人很快來到勞資科。
杜曉直接推開李淑媛辦公室的門，給坐在里面的李淑媛嚇了一跳。
“李淑媛，你出來。”葉昭大聲道。
看到葉昭和杜曉，尤其是看到杜曉紅腫的雙眼，李淑媛“切”了一聲，慢慢起身踱步出來。
“干什么？你倆想干什么？”
“昨天你是不是動手打了杜曉？”
“沒錯，昨天一點誤會，我不小心動手打了她。”
“徐科長，徐科長！”
葉昭站在勞資科走廊里大聲喊著，坐在辦公室的徐科長暗暗焦急，再次在心中怒罵李淑媛，沒事找事，欺負杜曉現在把葉昭招來了，葉昭可不好對付。
徐科長出來后，勞資科其他辦事員聽到動靜也出來了。
“徐科長，昨天李淑媛動手打杜曉的事您知道嗎？”
“小葉，昨天的事情是小李不對，我已經批評她了，小李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件事情她要跟杜曉道歉的，誰知早上杜曉沒來。”
“道歉？徐科長，杜曉幫李淑媛打掃衛生，這是她的辦公室，她自己不收拾，大家給她收拾，已經體現了同事之間互幫互助團結友愛。
她是怎么做的，把杜曉當什么了，不問清楚就動手打人，她以為自己是地主老財嗎？還是說她舅舅當了廠長，她就雞犬升天了。”
勞資科長暗暗叫苦，這葉姑奶奶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說，有些事情知道歸知道，但不能說出口啊。
“我批評小李了，她知道自己的錯了，脾氣太急了。小李，趕快給小杜道歉，大家都是一個科室的，要團結。”
李淑媛望著杜曉撇嘴，“我憑什么道歉，我又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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