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風華鑒 >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忽然頭疼
  翌日,大理寺。

  宋相言一身官袍坐在堂上主位,鶴柄軒來的也早,身著紫袍佩金魚袋的常服走進公堂。

  主位就一個,早早被宋相言給占了,另一張座椅擺在下位,鶴柄軒深知宋相言的狗脾氣,不與之計較,緩身落座。

  驚堂木響,最先被衙役帶進來的是桃芯夫家李響及紀郎中的兄長紀炎,二人入公堂便是一通鬼哭狼嚎,直指蘇玄璟是殺人兇手,輕蕪的名字他們提都沒提一下。

  很明顯,這是有人刻意引導。

  宋相言由著他們吵,反倒是鶴柄軒有些聽不下去,“宋大人,他們這樣擾亂公堂你都不管?”

  啪——

  驚堂木再響,鶴柄軒滿意回頭時,宋相言卻是叫衙役把被告蘇玄璟跟輕蕪一并帶上來。

  鶴柄軒皺了皺眉。

  少頃,輕蕪跟蘇玄璟先后入公堂。

  一夜休養,蘇玄璟臉上腫脹消除大半,絕世容顏依稀可見。

  被告入堂,案子開審。

  宋相言看著堂前蘇玄璟,“蘇玄璟,你可認罪?”

  下座,鶴柄軒扭頭往上瞧,“宋大人,殺人的……被懷疑殺人的嫌犯并非蘇玄璟,是輕蕪。”

  宋相言居高臨下,滿臉鄙夷,“鶴相知不知道自己在審什么案子?”

  鶴柄軒被問的一懵。

  “皇上指定你我二人審理此案,把案子審的清清楚楚,還蘇大人一個清白,是不是?”宋相言身體前傾,往下看對上鶴柄軒的目光。

  鶴柄軒不覺得這句話有什么問題,“正是。”

  “蘇玄璟要是清白的,還他清白作甚?他若不清白,便是身上有污點,污點是什么?教唆輕蕪殺人,在這件案子里,輕蕪無疑是把刀,蘇玄璟才是那個握刀人。”宋相言不等鶴柄軒反駁,突然從簽筒里抽出一根長簽,“打!三十大板!”

  長簽飛到半空,忽有一只手舉起來將其攥住。

  眾人視線里,鶴柄軒都沒回頭。

  “鶴相這是做什么?”宋相言皺眉,寒聲問道。

  饒是鶴柄軒好脾氣,這會兒也被氣到胡須翹起來。

  他站起來,轉身面向宋相言,“宋大人身為大理寺卿,就是這般審案的?”

  “有什么問題?”宋相言揚眉。

  “自原告入堂,鬼哭狼嚎一通,大人不管,被告才入公堂,大人一句話都沒問,張嘴就是三十大板,宋大人,公報私仇也要有個限度,你莫不是想屈打成招!”鶴柄軒義正言辭喝道。

  不等宋相言開口,鶴柄軒又道,“再者,要打也是先打這兩個忤逆犯上的刁民!大人你打反了罷!”

  宋相言冷笑,“鶴相初到大理寺審案,不知大理寺的規矩。”

  這會兒戚楓過來圓場,“鶴相有所不知,我家大人審案自有章法,至今從無錯審冤案,皇上也是默許的。”

  鶴柄軒深吸了一口氣,這話堵的嚴實。

  “三十大板,宋大人莫不是想蘇玄璟性命!”鶴柄軒死死握著長簽,神情憤恨,“老夫聽聞昨夜,宋大人便在天牢里濫用私刑,如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宋大人這私刑都不知道背人了?”

  公堂上,原告二人也沒什么心思哭,看熱鬧的成分居多。

  案子還沒開始審,兩位主審先打起來了,前所未聞。

  “鶴相不服可以到皇上那里參本官,本官今日必打蘇玄璟,公堂打被告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么!”宋相言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鶴柄軒皺起眉,“打被告須有理由!”

  宋相言一副詫異模樣看向戚楓,“打被告需要理由嗎?”

  戚楓瞧瞧宋相言,又瞧瞧鶴柄軒,搖搖頭,“不需要。”

  鶴柄軒聞言,立時火冒三丈,“今日有老夫在公堂上,我看誰敢打!”

  兩個主審,就打與不打被告這件事在公堂上爭吵不休。

  堂下原告自不必說,輕蕪跪在那里,不時看向蘇玄璟,眼中擔憂。

  蘇玄璟卻是不語,靜靜看著宋相言在那里表演。

  開堂之前蘇玄璟找過宋相言,沒別的,他希望宋相言可以將自己從天牢送去地牢。

  天牢是大理寺地盤,想朝他下手的人未必會輕舉妄動,反倒是地牢更合適,一來地牢里面關押的犯人三教九流皆有,想要動他的人比較好混進去,二來地牢歸屬刑部,真要出了事,連累不到蕭臣跟大理寺。

  宋相言被其第二個理由說服,這才想著給鶴柄軒送個把柄過去。

  “不如這樣,打十大板如何?”在宋相言跟鶴柄軒爭吵不休的時候,戚楓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十大板也不該打!”鶴柄軒怒喝。

  “那就三十!來人!”

  眼見兩側衙役出列,鶴柄軒急了,“宋相言你今日非打蘇不可?”

  “要么三十,要么十。”宋相言抬起下顎,倨傲道。

  鶴柄軒都給氣笑了,“你們大理寺如此霸道!”

  啪——

  鶴柄軒憤然將手里長簽狠狠摔到地上,“那便十板!”

  緊接著,他看向蘇玄璟的目光滿是疼惜跟無奈,“玄璟……”

  整個過程蘇玄璟都看在眼里,他得承認,鶴柄軒在這件事上盡了力。

  看著那張蒼老面容上的惋惜,蘇玄璟淺淡抿唇,“謝鶴相。”

  他有時候會想,鶴柄軒其實可憐。

  可憐在他不過是皇上手里的一枚棋子,沒有自己的想法跟心思,皇上叫他如何便如何,如賢妃案,若非皇上授意,以鶴柄軒的脾氣秉性,定然不會出這個頭。

  此刻被衙役拉到長凳上,蘇玄璟仍然淡定。

  板子拍打下來,輕蕪大喊冤枉,哭的撕心裂肺一般。

  鶴柄軒也是憤怒至極。

  唯有蘇玄璟咬著牙,一下一下挨著。

  如果多挨幾下板子就可以把殺死父母的仇人找出來,他其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被打死,或者……或者說他想解脫。

  板子打的不重,可也見了紅。

  蘇玄璟在挨最后一板子的時候,忽然頭疼!

  頭疼來的突然,他忽然從長凳上翻滾下來,雙手捂住腦袋,疼到極致,他用頭撞擊地面,只幾下額頭便滲出血跡!

  宋相言見過一次,當即將衙役把他拉起來免得再磕下去腦漿子濺出來。

  鶴柄軒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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