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返虛 > 第六百六十八章:要起風了
  小兵見勢不對,轉身就要跑。

  然行不過數步,心口已然讓一支玉筆貫穿。

  沒有想象中的疼,也沒有血濺五步三尺。有的只是驚愕,只是不可思議,他想要回眸再看一眼這個殺害自己的人,可玉筆的抽離讓他的身體瞬間就空了。

  他還沒來的急說什么,便砰的倒在塵埃里。

  到死,不曾合眼。

  隨即,一片溫熱自他身下暈染開。

  玉面判官怒從心起,手執玉筆,負手環顧眾人,厲聲道:“這就是辦事不利的下場,可都記住了?”

  眾士兵嚇得膽戰心驚,忙不迭的后退了幾步,紛紛點頭道:“記住了。”

  有個膽大的于心不忍,對著地上的尸體道:“那現在怎么辦?這尸體總不能就這么擺在這里吧?”

  玉面判官聞言,霎時神色驟冷。

  道:“抬回去收好,日后自有用處。”

  說罷,回眸看向百里流年的眼神倏然變的不一樣。

  百里流年,你以為這樣就沒有治你的法子嗎?

  一記不動聲色的冷笑,抬手招來一個小兵與之耳語。

  數番交代后,就讓對方趕緊去辦。

  這小兵生怕自己步了前面那位后塵,那是馬不停蹄,一刻也不敢耽誤,踏地生塵,什么飛檐走壁通通都不在話下。

  眼見得其背影遠去,他這才收了怒火,顯了狠辣。

  半轉半不轉的側眸,視線再度落在百里流年身上,嘴角不乏擒著那看得見看不見的冷意。

  你有一位好夫人啊,肯為你舍了性命也要替你擺脫困局。只是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萬事大吉,那就大錯特錯了。

  百里流年,你剛經歷喪妻,不知道有沒有準備好喪子呢?

  倘若百里樂人知道其母以死,你猜……他會怎樣?

  嗯?

  倏的,靈堂前狂風不止。

  吹的白幡紙錢,漫天飛舞。

  百里流年跪在靈堂前,仿佛有感。

  一邊燒著紙錢,一邊低聲喊到。

  “來人。”

  霎時,黑暗里閃出一人。

  這是素來跟在他身邊的暗衛,輕易不到人前。

  “家主?”

  “告訴邱北長可以動了,讓他們利用夫人之事逼迫宮里放人。”

  “是。”

  “另外,你再去趟宮里找到少主,就說他娘走了。

  記住,務必趕在他們的人之前。”

  “屬下明白。”

  暗衛說罷,又閃身沒入黑暗。

  而邱北長得到消息后,立刻讓人再次對菰府發起進攻,相較于前面,這次士氣明顯不同,大有誓不罷休的味道。

  菰府的守衛原本不想應戰,但架不住對方一再叫嚷。加上對方先前是為了討要自家少主,這人在宮里,他們可以不管。可現在玉面判官逼死百里家夫人的事傳遍王城,這幫家伙聽了哪里肯干休?

  于是,就成了死仇。

  一再搦戰,不接也不行了。

  然則他們這邊一開府門接戰,那邊三寸丁、舍里沙瞬間趁隙而入。如同邱北長事先的交代,兩人一入府哪里也不去,直奔禎園。

  他二人一入菰府,天不鳩他們是知道的。

  但是他們覺得當初的約定沒有這一條,所以概不理會。這就大大的方便了兩人的行動,二人本也是好手。

  對菰府的情況,亦有一定了解。

  是以,這辦起事來可謂輕車熟路。

  然菰勒勒此刻還在寶德殿狡辯,對于菰晚風所指之事,竟是一推四五六,拒不承認。

  馬婆子雖然攜了箕鴀進宮,也到了寶德殿前。但盛怒之下的菰晚風還沒哪個不長眼的宮人替他們通傳。

  正在他們焦急的時候,箕鴀看到了熟人。沒錯,就是熟人。以前他也是進過宮,在少真府同樣碰過面。

  便有如看到救星,箕鴀雖然有私心可對菰勒勒的顏色也是真的饞。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浥輕塵身份這件事光是遞話進去不行。

  要想爭取有利籌碼,就得親自去談。

  奈何眼下他們都進不去,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這本來是沒辦法的事,可突然看到楊允那就不一樣。時至今日,他才知道原來這廝居然是菰晚風安插在弦不樾身邊的人。

  弦不樾出事便銷聲匿跡,他還以為對方死了。卻不知原來是回舊主子身邊了,遂急急上前拱手套交情。

  楊允見他到來,到也坦蕩。

  對于過去的事情,并不回避。

  只是依禮而作,道:“駙馬不在府上,此來何為?”

  箕鴀正愁找不到機會開口,得他主動遞來了梯子,那是順著就往下爬。

  拉著人,哥倆好的走到一旁。

  道:“事出有因,我這不也是沒辦法,求大人行個好,幫小弟通傳通傳,來日定有厚報。“

  楊允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捋順褶子,道:“駙馬客氣,你是公主的夫婿亦是天主半子,何事不可直言反勞通傳?”

  “唉,這不就說來話長嘛?”

  “是嗎?”

  “當然。

  你是不知道外面現在都亂成啥樣?浥輕塵,浥輕塵知道吧?

  假的,這貨是假的。

  假的就算了,她還是魔界的人。聽說和魔子照紅妝關系還不一般,我特特為了這事央求馬婆婆帶我進宮。

  可不料話是進去了,人進不去啊。

  主上現在惱怒的這件事我也知道,誠然我家娘子做的確實不妥。但怎么說呢,也是好心辦錯事。”

  楊允聽罷,大抵曉得他什么目的。

  側眸微遞,卻不打算接茬。

  道:“既是如此,主人自會做主,還請駙馬稍安勿躁,可移步到偏殿等候。”

  箕鴀心里賣麻批,這人怎么不上道。老子好話說盡,他娘的硬是不接茬不上鉤。

  但是面上立馬堆出一臉討好,再三再四低聲下氣的將人拉到一邊,小聲道:“楊大人你就通融通融,幫個忙。你看我家娘子那么嬌嬌的一個人兒,怎么忍心讓受這樣的委屈。

  主上要罵,罵我好了。

  我臉皮厚,不怕。”

  “可是……”

  “哎呀,別可是了。

  是不是爺們,成不成一句話,大不了我拼了這條命闖進去就是,也不勞你麻煩。”

  說罷,他扭身作勢要往里沖。

  楊允心明眼亮,看的分明。

  嘴上說著為難,手卻把人帶了回來。

  箕鴀一看那拽著自己的手就知道有戲,連忙討好,極盡狗腿之能事,諂媚的瞟了眼殿內又賊兮兮湊近道:“我家娘子有一丫鬟生的格外水靈,關鍵是特別會來事,事成之后我求我家娘子借你玩幾天。”

  楊允聽罷,頓時拂袖走人。

  道:“駙馬這是把楊某看成什么人了?

  這事楊某辦不了,你另請高明。”

  “別啊,我錯了還不行嗎?”眼見人要離開,箕鴀連忙甩了自己一嘴巴子,拽著人不撒手道:“是我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

  看在我表哥的份上,你幫我一幫,我若成事,必不忘你今日之恩。”

  楊允看看殿內又看看他,良久后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道:“好吧,楊某權且一試,成不成就看天意。”

  “行行行,只要你肯就行。成不成,你以后都是我箕鴀的大恩人。”

  說著,便喜形于色。

  眉飛色舞的沖著媽婆子擠眉弄眼,全然忘了自己前腳怎么威脅人家。

  馬婆子看他是沒有什么好顏色,但楊允在場,不管怎么該有的場面客套不能少,因而拱了拱手便算見禮。

  楊允沒有過多言語,他與馬婆子不相熟。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兩人各為其主,素無交集。

  沖對方點頭作禮后,他便和門口的宮人說了幾句,那宮人即放了他進去。

  這把箕鴀看的牙癢癢,悄摸摸的啐了好幾口。

  什么人啊?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給你三分面子,你就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馬婆子讓他不要惹事,他們是來辦事的不是來鬧事。要鬧也要給她看清楚地方,然后再去鬧。

  別自己死了不打緊,還連累她。

  然箕鴀趁著楊允進去這空檔也發現了馬婆子一些問題,就怎么說呢?

  讓他想想,啊,對了。

  就是這個,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看菰晚風的眼神不對,那種眼神就……就挺愛恨癡纏。

  這種眼神出現在什么美人身上,他不奇怪。可出現在一個老婆子身上,而且對方還是菰晚風時,這事就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倏忽間,他突然鬼使神差福至心靈想起了自家老娘的那番哭訴。

  雖然這里面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可還是有個重點。那就她問過姨媽的事,也就是說可能和這事有關。

  再想想以前菰勒勒讓水月遞來的信,不禁懷疑有多了三分。

  倒不是說老樹不能開花,但要看她開花的對象是誰。如果是個差不多的老頭子,那自然沒問題。

  可問題是對方是菰晚風,這兩者相差的豈止是一星半點,那都不知道差了幾條鴻溝。

  所以,太他娘的可疑了。

  而且他也發現對方發現自己在看她,有意收斂,可那來自骨子里的恨意癡纏哪里是想收就能收的?

  再怎么收,它總是有痕跡。

  于是,他突然低頭笑了。

  雙手交叉,踱著步子就準備來試探,他要看看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馬婆子也察覺到自己失態引來了他的懷疑,可她也沒辦法。今天站在這里的換作是任何一個人是她,相信反應都不會比自己強到哪里。

  但是,因此招這么個小畜牲糾纏也是頭疼。

  眼見得兩人距離越來越近,箕鴀卻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

  直至兩人不到一臂的距離,才將將止住步伐。

  登時蹙眉厲聲,喝道:“你想做什么?”

  箕鴀笑笑湊近,正要開口。

  忽來楊允喊話,讓他不得不止住身形,愣了片刻后,轉而輕佻的笑了。

  壓低聲,道“無妨,這次不行我們就是下次再說。”

  說罷,也不管馬婆子作何反應。

  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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