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返虛 > 第三百七十五章:悲情玉南薇
  界主回眸,銅制的面具下讓人無法看透他的表情。

  望著眼前激動的女兒,他也只有簡單的一句:“對吾,你不用您了。”

  玉南薇笑啊,笑的有些癲狂。一分無奈三分冷,七分仇恨八分決絕,剩下的,都不在乎了。

  她已經什么都沒有,差也不差那么點兒。

  啼笑道:“我是你的女兒,身上流的是你的血。別的怎么樣不好說,但是有一點咱們是想通的。

  所以,再演下去有多大意思?

  你不就是想實現你的野心,我不反對。能為魔界舍命,這至少說明我還有價值。

  大概,也是我唯一的價值對不對?”

  隨手丟了手中的刀,當啷一聲砸在地上,接著道:“你與我娘本就沒男女之情,與我何來父女之義?

  與其兜兜轉轉這般演我也累了,直說吧,定的哪天?

  我呢,心里好有個準備。”

  界主看著玉南薇,一動不動。

  或許,這是多年來他第一次認真打量自家閨女。

  她的出生不是偶然,而是一步步都在自己的謀算之中。

  包括其身份,世人都知她是魔界的公主。視如珠寶,寵愛有加。卻無人知曉,其不過是自己多年打造的一個容器。

  當年八風島席卷欲海天之時,各派聯手布下七重迦羅印。除王城那塊有些特殊之外,余下七人之中,魔界占了一人。

  而時間的變遷,天道的無常。

  致使解印人有的在,有的不在。但解印人會在自己命終之時,擇選下一任。這事情知道的不多,撇去當事人,便只有各派負責人知曉。

  以至于他,為了掩蓋這層身份,費盡心機坐上大慈宮的位置。

  又為了以防萬一,選擇了一個女仙從而有了這個女兒。因為她,不論是八字還是命格都是最佳承接者。

  有了她,便可擺脫解印人的天命。

  玉南薇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最后仍舊是一地的冰涼。

  放眼滿地狼藉,道:“怎么?你還有心,知道什么叫心軟?”

  “你問的太多。”

  說罷,界主拂袖無蹤。

  “哈……哈哈,世上還有這種道理,叫人死卻不叫人死個明白,我玉南薇為什會成為你的女兒?”

  “娘娘。”碧云待其走后,悄悄回來撿起地上的刀遞了過去。

  “怎么?叫你滾,不滾,回來看本宮熱鬧看本宮笑話,是不是?”玉南薇扭頭,看著斜地里遞出來的刀,分外刺眼。

  登時,又是一耳光啪的打在她臉上。

  “不是,奴婢是聽到動靜不放心,擔心娘娘,這才特地趕回來。”

  碧云挨了一巴掌,手上的刀卻不敢跌落,依舊托的穩穩當當。

  同樣,她更加清楚自己現在和玉南薇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在魔界想要活命,又要完成任務,能做的當然抱緊玉南薇。

  玉南薇其實也清楚,偌大的魔界自己無一人可用。就那么一個貼身的人,還是彼時擔心計劃泄露,一道帶到魔界的碧云。

  論信任,自己是從不曾給過。

  可悲哀的是,目下能信任的卻僅有她。

  這就好比上天給自己開的一個玩笑,何其的諷刺。

  眉目一轉,玉手接過佩刀收好,而后拂袖掃去軟榻上的塵埃。

  赤足點地,輕飄飄的飛過去,婀娜多姿的斜倚在靠枕上。

  道:“把這兒收拾干凈,本宮乏了。”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碧云心頭一凜,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對其不失為一個機會。

  遂欠身道:“奴婢這就打掃。”

  碧云的辦事效率很快,而玉南薇真就好比猛不丁換了個人。雙目微垂,仿佛睡著了一般。

  而真假,就有些耐人尋味。

  忙忙活活半時辰,屋子里總算有個樣。

  “娘娘,已經都收拾好了。”

  玉南薇,沒有理。

  再說一遍,還是無人答話。

  對此,碧云微微抬眸,作禮道:“娘娘若無別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結果,仍舊換來的是一室寂靜。

  于是,她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等人走遠了,氣息消失了,玉南薇才從軟榻上不緊不慢睜開眼睛,撫摸著臉頰上的火辣,一下一下的摩挲。

  略微怪異的舉動,讓整個屋內飄蕩著詭譎的氛圍。

  沒人知她盤算什么,但是她……笑了。

  碧云出了其住處,來到湖邊脫下外衫漿洗。正洗著,忽來一道聲音打破沉靜,驚的枝頭鳥兒撲棱棱飛走。

  “什么人?”

  “是,是奴婢。”

  “哦,是你啊。咱們大慈宮唯一的仙者,嘖嘖嘖,我說你不在屋里伺候公主,大晚上跑這湖邊做什么?

  說,你是不是王宮派來的奸細?

  不說實話,我就拿你去見界主。”

  “不是的,奴婢、奴婢是來浣洗衣物,絕無二心。”

  “是嗎?”

  來人明顯不信,眼神之中更有對仙者與生俱來的警惕。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檢查,倘若奴婢不守規矩,甘愿領罪。”說罷,她讓出了身后濕答答的外衫,胡亂的一團擺在岸邊,有一角還垂在水里。

  那人瞥了眼,果然見衣服上有斑斑污漬。

  抬眸道:“大慈宮侍女的衣物都有專人負責清洗,這不能證明你沒有罪。”

  碧云偷眼迎上其目光,柔荑不安的在裙子搓了搓,低聲道:“大人……也知道奴婢是仙者,魔界之內除了娘娘所在并無奴婢容身之處,又何來人幫忙清洗。

  應有事物,奴婢……奴婢只有等到無人之時,偷偷來這里。”

  “這么說,你不是第一次干?”

  “是。”

  一通猶疑,她還是點頭承認。

  “是嗎?”

  話音一落,便是出手如電的扣住其手腕。

  驚的姑娘臉色蹭的發白,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利索:“大大……大人?”

  那人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她,道:“你果真沒有做什么?”

  怎么可能呢?如此夜晚,一個人在湖邊。一個仙者,怎能錯過如此好的機會給王宮通風報信?

  想到這里,目光不禁落在那還未清洗干凈的外衫上。

  難道,她真是來洗衣服?

  碧云握著自己吃痛的手,顫聲道:“奴、奴婢沒有,大人若是不信,盡可殺了奴婢。”

  “你是在暗諷我魔界做事不分黑白,說我們沒人性是嗎?”說著,他加大了力道。

  登時,碧云疼得冷汗涔涔:“啊……不是,不是的……”

  “叫什么名字?”

  “奴婢,碧碧云。”

  “很好,我記住你了。記住,往后我會時不時盯著你,只要你敢有一絲不軌,我定叫你血濺五步。”

  說完,那人狠狠甩開她的手,然后大踏步離開。

  而碧云握著自己的手,踉踉蹌蹌跌坐在地上,半晌半晌都是魂不守舍,其氣喘吁吁。

  久不久的才回過神,看著外衫,忽的抱住膝蓋低低啜泣。

  直待哭了許久,方重新把外衫漿洗干凈。然后擰干水分,托著一身疲累與狼狽回轉。

  遠遠的,還能聽到時不時的啜泣聲。

  那人藏在暗處,撥開樹葉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怪了,看她那模樣難不成真是自己錯怪、多想?

  忽然,一個人影快速向他靠近,附在他耳畔嘀嘀咕咕也不知說了啥。

  但見他側首凝眸,道:“此話當真?”

  要是這樣,那就是合當是自己錯怪了。

  “嗯,魔子您叫我在外頭守著的時候,我就留意了,確實沒有人走出大慈宮。”

  “沒有人?那可有其他?”

  “沒有。”

  “是嗎?”

  “屬下辦事,您還不知道?那是蒼蠅都不會放過,況且她一個仙者,事情做的如何巧妙,那討厭的氣息,是無論如何也騙不過咱的鼻子。”

  那人微微點頭,瞅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似信非信的道:“說的也是。”

  “是呢,咱們還是趕緊去見界主。也不知他老人家此時召見,為了哪門子的事兒。”

  “你問我?我問誰?”

  “嘿嘿嘿,屬下那不是多嘴一問嘛。”

  “就你話多。”

  “嘿嘿嘿,走,走。”

  說來,這二人也不是別人。

  正是十大魔子中的禁桓子和他的隨從木一,兩人是受了界主召見,卻陰差陽錯被碧云的仙氣吸引到此處。

  按說,他們本該是走相反的方向。

  碧云也萬萬沒想到,好死不死撞上了禁桓子。她不曉得今夜的事,對方到底知曉了幾分。

  但當她懷揣不安回到住處時,玉南薇已經好整以暇的在等著她。

  霎時,心漏跳了數拍。

  抱著濕答答的外衫來不及晾曬,先到了其跟前。

  軟言道:“娘娘。”

  “回來了?”

  雖不解其意,但在短暫的驚愕后,她神色如初的點了點頭:“是。”

  “遇到人了?”

  “娘娘怎知?”碧云抬眸,說不吃驚是假的,自己已經盡力掩藏,為何還是被看穿?

  玉南薇靠著軟枕,頭上朱翠在燈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幽幽道:“本宮不但知道你遇到了“人”,本宮還知道他是誰?”

  “誰?”

  “禁桓子,一個稍不慎,便可……”

  “便可什么?”

  “讓你會飛煙滅。”

  “……”

  “怕了?”見狀,她忽的掩袖嬌笑,呵呵呵的聲音在屋里回蕩,過了會兒,笑聲突兀的止住。

  明眸瀲滟,射出森森寒光。

  低聲道:“你幫本宮一個忙,本宮保你無事,你看如何?”

  碧云僵在原地,垂眸道:“奴婢愚鈍,不解娘娘深意,還請娘娘恕罪。”

  “不,你知道。”

  “娘娘……”

  “你非但知道,還知道該怎么做,本宮說的對不對?

  禁桓子是他的人,你被其盯上,便是插翅也難飛。和本宮合作就不同了,你做所有的事,本宮都可以替你擔下。

  不拘大小,你盡可往本宮身上推。

  以本宮的為人,只要是本宮認,多離譜,也不會有人懷疑你。

  本宮說的這么明白,你該當知曉如何抉擇。”

  “奴婢……”

  “嘖,本宮該喚你碧云呢?還是,喚你云雀?”

  此話一出,頓時有如悶雷擊在碧云頭頂,一霎時頭重腳輕,險些失態。

  努力定了定神,淺笑道:“娘娘想要奴婢做什么?”

  玉南薇眼露滿意,聰明人就該知曉如何識時務。

  柔聲道:“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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