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返虛 > 第五十八章:靜與動
  對比醫門現下的平靜,毒門之內,可就沒有那么太平。

  平日大家都是各研各的毒道,便是掌門亦不大理事。

  毒千手回到宗門,見過掌門后,心下還是不大平。

  便打算回泛舟山,比之出門前門人簇擁而行,回來則是寥寥無幾。

  樹蔭林梢間,狹長的身影倒好似拖著幾分落寞。

  及至山腳時,山上弟子早已迎在路口。

  躬身道:“恭迎師父。”

  “嗯,都起身吧。我不在這些時日,山上可還太平?”毒千手點首,不甚在意的越過眾弟子。

  大弟子藍羽道:“尚可,只是扈師叔以在山上等師父兩日有余。”

  毒千手頓住腳步,道:“他來做什么?”

  一個與門派心生反骨背離的人,聽說他外面還自號什么毒癡?

  “弟子也曾問過,但扈師叔言明此事只能與師父詳談。

  對我等,說之無益。”藍羽看了下毒千手的反應,低頭如實回答。

  “他又搞什么名堂?”說罷,對藍羽到:“走吧,且看他怎么說?”

  藍羽道:“是。”

  話音一落,藍羽側眸,示意后面的弟子都跟上。

  一行人回到龍蛇堂,就有侍從報扈西河在西院有請。

  毒千手讓藍羽帶領兄弟下去歇息,自己隨侍從往西院。

  剛到院口,就聽見扈西河不陰不陽的道:“哎呀呀,想見師兄一面,還真是不易。

  小弟還以為,左右得再上個三五天。”

  “你先下去。”毒千手摒退侍從,才大步跨入西院。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怎么?你那毒癡的名頭不好使?

  要不,怎會想起還有我這檔子師兄?”

  扈西河起身,大笑道:“師兄說的哪里話?一日是同門,終身是同門。

  這同門之義,小弟如何能忘。”

  說著,將毒千手請入花圃中小坐。

  別看竟是毒花毒草,卻也布置的別有一番雅致。

  毒千手也不推辭,與扈西河對面而坐。

  接過扈西河遞的茶,品了一口,才挑眉道:“說吧,你來泛舟山目的是什么?”

  別和我說是想念師門,這話你拿去騙鬼還差不多。

  扈西河被毒千手識破心思,登時有些小尷尬。

  但他也不是常人,旋即調整好心態。仍舊是和和氣氣的道:“師兄不問問,最近都發生了什么嗎?”

  “你想說什么?”毒千手抿了一口茶。

  “我是說,人皇石雖然是個寶物,但還不值得師兄你動手。”

  “跟蹤我?”

  “非也非也,師兄來往不曾對眾隱瞞,要打聽并非難事。”扈西河伸出食指晃了晃,跟蹤人這種事,得看人來。

  你要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那他自是愿意頂風追十里。

  但一個糙皮漢子,他追上去聞汗臭不成?

  “你好端端的,怎會想起要打聽我的去向?”毒千手說罷,目光漸露狐疑。

  這廝無事不登三寶殿,登門必有事。

  只是……

  扈西河將茶杯水壺挪至一旁,對毒千手道:“有一樁好事,欲同師兄分享。”

  “何事?”他就知道,這廝果然是目的而來。

  “師兄整日窩在泛舟山,難道只聞人皇石?而不知,妖境以張榜貼出緝殺令?”

  “妖境緝殺令?”這都多少年不曾聞的事,誰會對上心?

  “不錯,聽聞妖境逃出兩妖。還有一個是出自永罪臺,師兄難道沒有興趣一試?”

  只要將頭顱帶回妖境,便可得到妖境.境主的一個承諾。

  這可比人皇石,來的實際的多。

  聽扈西河如此說到,毒千手的心思霎時也變得活泛起來。

  人皇石有棲圣君出面,其最后的結局不是被百里素鶴用去,就是被棲圣君得去。

  便留在百里素鶴身上,也不見得就是自己的。

  但妖境同時有兩名罪者,那么其機會自然也比人皇石大的多。

  二者取誰,一目了然。

  頓時對扈西河道:“你可有目標?”

  “當然,不過有個最近藏起來,不是很好找。”

  “不好找,不等于找不到。定是對方有些棘手,你才想起要與合作。”抬眸看了眼,我說的沒錯吧?

  扈西河坦然點頭:“正是。

  此二人不算什么,但其背后之人,才是值得忌憚。”

  “什么人?”

  “魔子.照紅妝。”

  “她呀?”

  聞言,毒千手倏的默然不語。

  照紅妝此人,傳言是心魔族一時無兩之輩。雖足不出魔界,但有說其修為早已可以進入司幽。

  只是不知何故,一直隱匿魔界不出。

  更有傳言,照紅妝深得當今魔界.界主的寵愛。動此人的人,只怕難以善后。

  “如何?師兄怕了?”

  “怕?躋身仙道,再言怕字豈不顯得虛偽?”

  “那師兄,何故猶豫不決?”扈西河知毒千手脾性,趁機言語再逼。

  果然,毒千手話風立轉,道:“此事需從長計議,藏起來的不好抓。

  那就先抓在外面的那只,合你我之力還怕擒不來?”

  “如此,就依師兄之見。”扈西河見目的達成,索性恭維了一番。

  對他而言,先抓哪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把人先拉下水。爛舟一條,也需要有人同舟共濟。

  這樣,舟沉的時候,才有著力點逃命。

  毒千手舉起茶杯敬扈西河,兩人碰杯,各自飲盡。

  算是把盟約定下……

  他會不知扈西河所思?自然是知道的。然誠如扈西河所想,他亦是同樣的心思。

  即要與虎謀,便要有被謀的準備。

  扈西河敢堵,他亦不懼。

  只不知,他能放手人皇石,寅幾個死鬼會不會如自己一般灑脫?

  想想,他竟有幾分期待。

  扈西河覷了眼,道:“師兄有好事,怎不說出來與師弟同樂?”

  毒千手回神,道:“沒什么,一點小事罷了,喝茶。”

  登時,兩人把杯暢飲。

  而寅自回到御魂門后,便把薛蟬子、岑之人趕走。

  緝云天見二人狼狽模樣,便知此行不順,揮手讓他們下去歇息,自己前往白水峰找人。

  來到半山腰的院子,還沒按下云頭,就聽到寅罵罵咧咧。

  “不是讓你們兩個廢物滾嗎?沒見老子不爽啊?

  要不是帶著你們兩個廢物,我寅怎會吃得如此敗仗?”

  “寅,是我。”緝云天嘆了口氣,按下云頭。

  “你來做什么?來看我的笑話嗎?”

  “早就勸你不要多涉塵世,前番你要找花中影尋仇就算了,你何故要再招惹人皇石?”

  那樣的寶物,盯的豈止你一個?

  “哼,少給我假惺惺。裝什么大仁大義,你別說你就不想要一具肉.身?”

  外人看他們魂修入道多么風光,只有他們才清楚,那是做夢都想要一具軀體。

  那才是活著,真真切切的活著。

  而不是現在,砍上一刀,沒有血沒有淚,他們就是一群不知道疼痛的怪物。

  餐風飲霞,連口朝露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這樣的仙,修來有何種意義?

  說罷,取過擺在案頭上刀,砍在手臂上。

  絲絲魂力傾瀉而出,如同是那一捧看不見的溫熱。

  緝云天上前奪刀,抬手扇了寅一巴掌,斥道:“這是做什么?

  現在后悔了?當初身隕為何不直接踏入輪回?投身六道,終會還有一日躋身仙道。

  當初,為什么不肯離去?

  如今你談肉.身談后悔,這些,不是在你踏上魂修便已知的?

  還是,有誰逼著你?”

  頓了頓,又道:“你罵他人是廢物,依我看,該罵的人是你。”

  “緝云天。”

  “怎么?生氣了?大家都是同門,往日不說,那是看在和睦的份上。

  今天你把事情說破了,咱就好好說道。”

  “你……”

  “在我眼里,他們雖修為不如你出眾。但勝在踏實,沒有好高騖遠之心。便有不足,也能坦然接受。

  你呢?

  四衛之一,做到了多少?”說罷,將刀擲在地上,看了眼寅后,轉身踏離白水峰。

  寅看了眼地上的刀,呆立良久。終是撿起來,將其重新擺放好。

  然眼底的乖戾不減反增,緝云天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更加的恨,更加的不甘。

  都說百里素鶴死而復生,更甚者說起當年骨肉不存,魂魄也及近無依。

  為何同樣都是身隕,他百里素鶴非但魂魄保全,更可再筑肉.身。

  旁人,就不行了?

  而今他百里無霜魂魄受損,便有人皇石這等的奇物。

  他們,散了則散了,死了則……死了。

  他不服,不服……

  緝云天自白水峰下來,遠遠就瞧見薛蟬子、岑之人還在原地等他。

  遂催云直下,道:“你二人不去休息,在此做甚?”

  薛蟬子道:“此回吃了大虧,我們擔心寅衛。”

  岑之人聞言,連連點頭。

  “該說的都說了,他要還轉不出來,那便是他的命。”神仙難救求死鬼,寅若不肯回轉,說破天穹亦枉然。

  薛蟬子聽罷,與岑之人相顧無言,怎會如此?

  “對了,忘了問你們。不是去找花中影尋仇嗎?怎會對百里素鶴等人?”緝云天蹙眉問道。

  這……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推推搡搡誰也不肯先作答。

  “不能說?”

  “不、不、不是。”薛蟬子急道。

  緝云天逼問:“那是什么?”

  岑之人偷眼看著兩人,眼珠來回脧了脧,一咬牙,道:“我、我們本來是打算去找那女人,只是……只是后來聽說有人從人皇島奪了人皇石。

  一時,一時……沒忍住,就臨時改道去了人皇島。

  不過,我們還沒到人皇島。半途,那個百里素鶴自己沖了出來,這……這才動的手。”

  “你、你們呀。”緝云天指著岑之人、薛蟬子半晌,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種事情能隨便干的嗎?百里素鶴是什么人?

  那就是燙手山芋,誰碰誰燙手。

  不知情也就罷了,知情還往上撞,那就是你們自己找死。

  欲海天多少人想要百里素鶴的命?但別人動了嗎?

  人家自己不動,卻坐看旁人動。

  代表的是什么,難道還不夠清楚不夠明白嗎?

  岑之人低頭,不敢與之直視:“天衛,我……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薛蟬子亦道:“是、是啊。”

  緝云天看了兩人一眼,怒而拂袖離去。

  二人大急:“天衛?”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