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樓主。”
“你認識本座？”墨居仁已經多年沒有出現，對方竟然一眼便認出了他，倒是有些意外。
“是……是的。”女子顯然有些緊張，嬌軀更是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你很害怕？”墨居仁向著一旁的掌柜擺了擺手，后者顯然察覺到氣氛不對，哪里敢多留，當即告辭離去，甚至連同外面的伙計也一并帶走了。
“我……”女子張了張口，周身卻忽然光華一閃，向著窗戶的方向激射而去。可惜，還未遁出幾步，耳邊卻忽然出來一道冷喝之聲。一瞬間，識海劇烈動蕩，整個人直接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結丹期！”強忍著識海中的暈眩，女子大聲驚呼道。
“說說吧，為什么要做出那樣的事情，目的又是什么？”墨居仁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直接問道。
“為什么？喜歡一個人有錯嗎？”女子反問一句。
“喜歡？”墨居仁向著一旁身材矮壯，容貌平平的的齊云霄掃了一眼，微微搖頭道，
“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沒時間跟你玩猜謎語的游戲。你若是不愿意說實話，倒也無妨，恰好我懂得一些搜魂之術，別逼我用到你身上。”
“你……”如此森冷無情的話語，頓時令的女子心中大為驚恐，搜魂？她太清楚了，經歷過的人雖然能夠留得性命，卻會靈智受損，簡直生不如死。
她對這位墨樓主有過一定的了解，不過，向來都是慷慨，友善，平易近人等等好的一面，卻怎么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狠辣無情，一言不合就要使用這種歹毒之術。
“齊大哥……”女子焦急之下，只能向著不遠處的齊云霄喊了一句。后者張了張嘴，卻是沒有發出聲音。
顯然，對于此女，齊云霄的內心是極其復雜的。依稀還記得當年兩人一見如故，志趣相投的時光，那時便結下了深厚的友情。如今，又與他發生了那種關系，盡管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卻依舊讓其心中糾結。
見此情景，墨居仁雙眼不禁瞇了起來，這優柔寡斷的性格真是有些無可救藥，該不會是打算為其求情吧？
還好的是，齊云霄一番糾結之后，終究還是沒有說什么。
沒有得到回應，女子不禁慘然一笑，自己還是高估了在對方心中的分量。
“不管前輩信不信，小女子對齊大哥都是真心的。他固然容貌普通，卻心地善良，待人真誠，其在煉器一道的才華同樣出眾……”
“所以明知他有心儀的人，你卻依舊在他身上種下‘迷心蠱’？之后更是故意設局，引他入彀，最終強迫其就范？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實在有些聽不下去對方的虛偽之言，墨居仁冷笑著打斷道。
“那蠱蟲不是我種下……”聽到對方嘲諷的話，女子連忙開口解釋，然而，剛說出口卻忽然想到了什么，臉色頓時一變，隨即閉口不言。
“不是你？”墨居仁雙目瞇起，追問道，
“那是誰？”
“是……是……”女子言語中猶猶豫豫，神色中更是透出難以掩飾的恐懼。
“怎么，對方就這么可怕？還是說墨某人太過溫和了，讓你產生了什么錯覺？”墨居仁目光冰冷，繼續追問，
“你不會以為本座是在和你商量吧？”
“晚……晚輩不敢……”女子瞬間反應過來，自己眼下的處境可是大不妙。若對方方才的威脅不是戲言，那么，自己最終的結局不會比得罪身后那人好到哪里去。
想到這里，心中立刻做出了決定，繼續道，
“前輩明鑒，不是小女子不說，實在是牽扯之人實力太強，背景更是不簡單，若是說出來，非但小女子的性命不保，便是前輩也會受到遷怒的。”
“是嗎？”墨居仁目光微閃，接著道，
“你盡管說，墨某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竟然能夠威脅到我？”
“是楊雄，或者說是其背后的楊萬山，神兵閣長老。”女子終于還是說了出來，臉上更是帶著一絲慘然，仿佛預料到了之后會面對什么。
“楊萬山，神兵閣長老？”聽到女子的話，墨居仁怔了一下。沒有在意楊雄，而是對后者更為關注。神兵閣的長老有三位，例如王平的祖父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從來沒有聽過還有一位姓楊的長老。
驀地，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轉頭看向一旁的齊云霄，再次問道，
“可是從主宗過來的人？”
“是的。”齊云霄瞬間明悟，墨前輩這些年沒有回來，對宗門內的一些具體變動不太清楚，連忙繼續解釋道，
“楊雄是一名煉器師，筑基中期修為，他的叔父楊萬山卻是真正的結丹后期強者，煉器大師。五年前跟隨玄火上人一同來到分宗，因為在煉器一道造詣不凡，被安排進入神兵閣頂替了離開的黃長老，成為長老之一。
另外，此二人更是天羅國修仙家族楊家的人，家族中好像有一位元嬰初期的老祖……”
“楊家啊！”墨居仁神色微訝，倒是不陌生。當初在奇靈山呆了十年也不只是閉關修煉，對于主宗的情況都有過大致的了解，楊家作為宗門數個元嬰家族之一自然也知道。
只是，他自問從未與對方打過交道，也更談不上得罪過對方，為何其家族的子弟要對他的屬下出手呢？
楊雄一個筑基中期的修士，顯然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定然是楊萬山授意。只是不清楚這究竟是楊萬山的個人行為，還是其背后的楊家？
思索了一陣，他心中更偏向于前者。畢竟，他的信息不是什么隱秘，與菡家的關系大部分人都知道，菡家老祖已經凝結元嬰，并且成為了御靈宗的太上長老之一，其在主宗那里影響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如此，楊家必然會有所顧忌，應該不至于要對他起什么心思。
倒是這個楊萬山，明知道這些事情卻依舊給齊云霄設局，這就有意思了。分宗這里的人都清楚，后者可是他的屬下，對其出手，明顯是在打他的臉。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詳細講一遍，另外也說說你們的目的，為什么要對齊云霄出手？”墨居仁再次追問道。
“目的我也不清楚。”女子微微搖頭，接著道，
“至于事情的始末，還要從一年前說起，那天，楊雄找到了我，并且威逼……”
在女子的講述中，她同樣也是受害者，是被對方威逼下才不得已而為之。
她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雖然早就對齊云霄一見傾心，可是，因為知道其有心上人，并且果斷拒絕之后便明白了對方的心意，沒有打算再糾纏，而之后的十年中再無聯系便是明證。
可惜，天不從人愿，也不知道此事怎么就會被楊雄知曉，并且對她施行了威逼，萬般無奈之下，只能依照對方的指示行事。
“只是威逼？沒有利誘？”墨居仁目光微閃，再次追問了一句。
“哪有什么利誘？”女子苦澀的搖了搖頭，接著道，
“他的叔父是結丹后期長老，身后更是一方元嬰期家族，我一個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如何能夠反抗？若是不聽從，即便不會要我的命，光是打壓就受不了。
我也不是一個人，身后也有親人，有朋友，面對如此恐怖的存在，除了屈服還能怎么辦？”
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么，繼續道，
“雖然我不清楚對方的真正目的，不過，卻也有所猜測。這些年前輩一直沒有音訊，天華樓又生意興隆，獲得的利益巨大，難免會有人蠢蠢欲動。
而五年前菡家離開，高層補充了不少來自主宗的人，他們與分宗不是一路的，見到如此利益，會生出貪婪之心也再正常不過。”
這一段分析倒是讓墨居仁刮目相看，雖然他早就有此猜測，可是，對方能夠想到這一層，并且如此條理分明的做出分析，倒是極為難得。
不過，對方說的再好也沒用，他是不可能完全相信的。其手中忽然一翻，一張銀色靈符浮現而出，接著道，
“這是問心符，你可愿接受測試？”
“我愿意。”女子竟然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答應，這倒是再次出乎了墨居仁的意料。他自然不會放棄，直接激活靈符，將其貼在了對方的肩頭處。
接下來便是測試的過程，墨居仁此時方才知道了女子的姓名，馮玥，來自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家族。其父親本是靈獸山一名煉氣巔峰的底層弟子，因為多次嘗試都無法筑基，故而主動放棄，進入世俗中結婚生子。
效果倒是不錯，生出的子女中有不少靈根資質不凡的，盡都進了宗門。而馮玥算是其中資質最好的一位，年紀輕輕便筑基成功，并且因為煉器天賦出眾，成了神兵閣中一名煉器師。
這也不難理解對方為何愛慕齊云霄，卻在明確被拒絕的之后便不再糾纏，畢竟，其身后還有家族的崛起的重擔，不可能將心思都用在男女感情上。
只是沒想到，事情都過了十年，還會傳入到有心人的耳中，之后更是被利用。
一番測試，大體上沒有問題，甚至是‘迷心蠱’的事情，也確實不是對方所為。至于究竟是誰，其實也不難猜測，定然是楊家叔侄二人之一。
另外還有對方見到他第一時間便要逃走，也是不看好他，出于最有利的考慮，她用腳做出了選擇。
“倒是夠現實的！”墨居仁冷笑一聲。
沒有糾結此事，他反而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便是馮玥雖然屈從了楊雄的命令去給齊云霄設局，最終更是委身于對方。但是，其內心卻是并不排斥，反而有些欣喜。
聽到這里的時候，墨居仁不禁愕然，看向一旁的齊云霄，后者更是面色極其復雜。若只是被逼迫，亦或者為了利益倒也好了，這種夾帶著真摯情感的做法，反倒令他有些無所適從。
“這么說來，對方讓你設局齊云霄只是第一步，之后還有其他的指示？”測試完畢，墨居仁再次詢問道。
“這是我的猜測。”馮玥微微點頭，接著道，
“不過，事情發生到現在也才半個月而已，對方并沒有立刻找我前去。”
聽完了一切的來龍去脈，墨居仁忽然沉默了，手掌更是不停的轉動著茶杯，陷入到沉思之中。
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天華樓，眼下還不能完全確定。不過，應該是八九不離十，而之所以從齊云霄開始入手，想來可能是出于試探，看一看天華樓背后力量的反應。
畢竟，菡家雖然離開了，但是，王家和白家還在，宗門內也有不少盤根錯節的人脈。若是辛如音惱羞成怒，讓兩大家族，甚至是這些力量幫忙，指不定會掀起什么風波。
而若是選擇忍讓，那就表明天華樓背后的勢力沒那么恐怖，亦或者菡家離開之后便成了一盤散沙，那就沒什么威脅了，屆時便可以繼續動手。
這些都是他的分析，是對是錯，只要驗證一下便可知曉。
現在的他有兩個選擇，一是忍氣吞聲，就此忘記此事。
畢竟，對方之所以會對天華樓起心思，最重要的一個前提就是他多年未歸，有所覬覦也正常。而天華樓一系的勢力沒有了核心，也更容易攻破。
而如今他已經安全歸來，并且成了結丹期修士，一切自然不同，想來對方得知消息之后定然會立刻收手。
這么做有利有弊，壞處自然是給人留下了軟弱的形象，并且憋屈之極。
好處也有，那便是可以迅速平息風波，怎么說楊家也是一方元嬰家族，能夠化干戈為玉帛不失為‘明智之舉’。
第二則是選擇硬剛，直接找上門去，將事情鬧大。雖然事后定然會得罪了楊家，可是卻能夠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日后時常離開是難免的，也不至于有人敢再次動歪心思。
更為關鍵的是，他本就不是那種窩囊受氣的性格，既然有人敢伸爪子，那自然要報復回去。這樣既能讓自己心里舒服一些，也可以起到極大的震懾作用。
不只是楊萬山，便是王家，白家等等一些旁支子弟，也會因此而收斂心思。
“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墨居仁直接站立而起，冷聲道，
“楊萬山現在可還在神兵閣？”
“前輩難道是打算……”齊云霄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一變。一旁的馮玥也同樣不例外，臉色更是蒼白之極。她可是剛剛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楊萬山要是知道，定然不會讓過她的。自己死了倒也沒什么，可是，家中的父母兄弟該怎么辦？
“他不但在你身上種下毒蠱，之后更是費盡心機設局對付你，明顯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既如此，墨某自然要去‘交流一下’。”
“他可是結丹后期修士，以前輩現在的實力，貿然前去太過冒險了。”齊云霄顯然有些擔心，連忙勸阻道。
“他究竟在不在？”墨居仁眉頭微皺。
“在的，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不過是冢中枯骨而已，怕他做什么。”墨居仁冷笑一聲，絲毫沒有將其放在心上，接著道，
“帶上她，和我一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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