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心亂如麻。
這種明知道真相,卻無法改變事實的無奈,讓她心里越發急躁。
她再一次捏住了姮之玉:“林應時,你們別欺人太甚!”
林應時挑了挑眉,眸中的挑釁和他姐姐林中月如出一轍:“易大小姐,林某等人除魔衛道,何來欺人一說?”
易晚不想和他多說,正要動手。
小團子沖上前握住她的手,道:“里面不是蛇妖,而是障眼法!”
小團子知道姮之玉的威力,以易晚現在的修為,駕馭不了這家伙!
再說了,這些人明顯就是在故意激怒小晚晚!
林應時看了小團子一眼,忽然笑了:“這位,便是靈仙宗的小祖宗吧?”
小團子瞪著眼,兇狠的看著他:“小爺的身份豈是你能管問的?”
“小祖宗,你別被這妖物蠱惑了。”林應時哼了哼,道:“蛇妖是狐貍之外,最會蠱惑人心的妖怪。”
“小祖宗還是個孩子,不知道其中利害,所以第一眼就被她給迷住了。”
“今日,我便叫小祖宗看清楚她的真實面目!”
小團子學著他的樣子哼了哼:“什么東西也敢叫小爺小孩子,我爹爹親口收下小晚晚為徒。”
“難道你的意思,我爹爹也會被蠱惑?”
林應時早就想好了說辭,不急不緩道:“老祖宗并非被蠱惑,而是被蒙蔽了。”
“這墓穴中的蛇妖乃是千年九頭蛇,她一身修為都用在給易晚遮掩妖氣上,所以老祖宗沒看穿。”
話沒說完,小團子呸了一聲:“說謊也不打.打草稿,我爹爹什么修為,區區九頭蛇也能蒙蔽他?”
林應時似笑非笑,提起了易市之事:“那日虹魚鎮的燈會中出現九頭蛇,九頭蛇差點殺了易晚,是老祖宗出現救下她。”
“可惜讓九頭蛇給跑了,我沒有質疑老祖宗實力的意思,但九頭蛇從老祖宗手下逃走是事實。”
“小祖宗,老祖宗的修為的確無人能及,但九頭蛇活了幾千年,也并非泛泛之輩。”
“所有的修為單單用于遮掩氣息,別人發現不了也正常,對嗎?”
小團子一時語塞:“你胡說,那日我爹爹不是打不過九頭蛇,而是擔心……”
話說到一半,他停了下來。
要是說爹爹是擔心小晚晚,才沒顧得上去追九頭蛇,定會留下話柄,對小晚晚不好。
他仰著小腦瓜,護在易晚身前:“總之,小晚晚的娘不是蛇妖,你們這些人不忿是非黑白,強行污蔑別人才是妖怪!”
林應時忽然笑了起來:“小祖宗,我們都是靠事實說話,以理服人,可不是胡攪蠻纏的歪理。”
說完,他直接跟周圍的人示意:“時辰耽擱不得,別管他們,開棺!”
陣法布置好了,易晚攔在墓碑前又能如何,開棺勢在必行!
林應時跟他們唧唧歪歪,也在拖延時間。
時間越久,之前的陣越能發揮作用。
云氏的尸骨必然會在陣下變為蛇骨,誰來也無法識破!
林應時的命令下達后,周圍逍遙宗的弟子立刻在陣法周圍坐下,口中念念有詞。
易晚動了姮之玉,想要破壞鎮妖陣。
但,姮之玉本就是為了除妖魔的法器,易晚暫時駕馭不住,反因逍遙宗的陣法毫無動靜!
“易晚,妖邪之物無法在鎮妖陣中存在。”林應時見狀,忍不住嘲諷道:“陣既已起作用,便已證明云氏必然是妖物!”
“別掙扎了,你繼續阻攔就別怪我們傷及你,來人,把靈仙宗的小祖宗拉開!”
他們不敢傷及小團子,只能強行把小團子和易晚分開。
小團子本來可以對付這些人,但他顧及易晚,又怕打斗間會毀了云氏的墓碑,一時間竟然被牽制住了。
易晚本就是來阻止他們惡行的,怎么可能讓開!
林應時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垂下的掌心中,氳著一團烈色火焰。
小團子察覺不對時已經來不及阻止,忙高聲道:“小晚晚,當心!”
叫出聲的同時,他奮力撲上前,本能的想擋在易晚身前。
“年年別過來!”易晚驚出一聲冷汗,看到已經撲過來的小家伙,同樣想將他抱在懷中。
灼熱的氣息近在咫尺,紅色的火焰即將碰到易晚和小團子時,時間仿佛靜止一般停了下來。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緩緩落在兩人身前。
“爹爹!”小團子看清來人,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沖過去將帝諶抱住道:“爹爹,太好了,你怎么來了?”
帝諶將撲進懷中的小東西接住,簡單察看了幾眼:“沒事吧?”
“沒有,嗚嗚嗚,爹爹,你來的太及時了。”小團子想到剛才驚險的一幕,就覺得后怕。
“要是再來晚點,年年就要變成烤年年了!”
“這不是沒變成烤年年?”帝諶捏了捏小團子委屈的臉,視線看向易晚。
“你呢,有沒有事?”
易晚從驚嚇中回神,后知后覺道:“師父來的剛剛好,我沒事。”
“沒事就好。”帝諶話是這么說,視線不免在易晚身上打量,確定她是真沒事,還是嘴里逞強。
確定沒事后,他看向周圍。
因為他施法,周遭一切都停住了,一個個保持著最后的動作。
他的眸色,也從一開始的溫和關切,變成了冷漠陰沉。
不管是靈仙山大會,還是后來的靈仙宗拜師宴,帝諶都給了易晚極大的體面。
他并不是要把易晚推上風口浪尖。
他收她為弟子,肯定會引起別人的羨慕嫉妒恨。
為了保證那些嫉妒羨慕的人不會對易晚下手,他才給足她面子,讓外人知道他對這個弟子的重視。
沒想到才離開靈仙宗幾日,就鬧出了這么大的事。
靈仙宗的失責,他回去后自然會慢慢清算,這不知死活的逍遙宗,是該給點教訓了!
“爹爹。”小團子看到他冷沉的臉色,可憐巴巴的上前抱住他的腰。
“這個人最壞了,小晚晚和他講道理,他卻一口咬定小晚晚的娘親是妖物,還強行動了武力。”
“也不知道他這陣法中到底有什么鬼,年年的靈力使不出來,小晚晚的姮之玉也不能用。”
“要不是爹爹來了,后果不敢想啊,你要同時失去寶寶和晚晚了,可一定要給年年和小晚晚討回公道!”
帝諶看了眼易晚。
易晚顯然也被嚇到了。
也是,如今的她并非千年前的云晚意,也不是姮晚,她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林中月的手段齷齪了些,好在是內宅,不會有這種情況的發生。
易晚沒見識過,被嚇到也不奇怪。
他眼神軟了許多:“你帶年年回去休息,這邊讓本座來處理。”
易晚視線中還有尚未褪去的驚恐,她搖了搖頭,看向那塊被畫滿了符咒的墓碑。
帝諶知道她的意思,繼續道:“本座在此,斷不可能讓人動你娘親的墳墓,更不會讓他們胡亂栽贓陷害。”
易晚還是搖頭,輕聲回道:“多謝師父好意,但我想親眼看著。”
“是我的到來才害死了娘親,我不能讓她死后還不安寧,被人如此辱沒。”
還有一句話易晚沒說出來。
今日,她要讓逍遙宗的大少主跪下給娘親磕頭道歉!
狗仗人勢又怎么樣,她有人倚仗!
帝諶到底是答應了。
他淡淡抬手一揮,所有靜止的人終于沒了禁錮。
也是那瞬間,寂靜的后山人聲鼎沸:
“剛才發生了什么?”
“我怎么忽然動不了了?”
“我也是,像是被看不見的力量拉住了手腳,那感覺真是可怕。”
“還從未經歷過這種事呢,嚇死人了!”
“咦,憑空多出來了個人。”
“是易晚找的幫手吧?”
“再多的幫手也不怕,有大少主在,陣法也早就設下了,難道還能讓那妖物母女給跑了不成?”
“……”
一片不絕的議論中,只有林應時仿佛還沒從靜止中出來,站在原地沒動。
靈仙山大會那日他也在場,靈仙宗老祖宗這等謫仙似的人兒,只要是看過的人就不可能忘記!
老祖宗竟然從靈仙宗來望鶴門,親自給易晚撐腰了?!
是啊,剛才的時光靜止,也只有老祖宗這個境界的人能做到!
但,二姐分明告訴過他,靈仙宗的老祖宗閉關了,一時半會出不來。
這期間對付易晚,老祖宗不會出現嗎?
眼前這個人,不是老祖宗是誰?!
現在該怎么辦,老祖宗那身寒意已經說明他的憤怒。
要怎么解釋,老祖宗才不會遷怒于他?
林應時尚在驚詫和思量中沒有回神,他的心腹湊上前,小聲道:“大少主,這小賤人還有些本事,竟然召來了這等人物。”
“但這陣已經啟動了一半,咱們是先對付他們,還是繼續開陣?”
侍從聲音很大,哪怕周圍各種議論的聲音已經不小了,依舊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林應時后背浸出一層冷汗,終于在心腹侍從的話語中回神。
他顧不得身份,狠狠一巴掌甩在心腹的后腦勺上:“誰讓你對易大小姐不敬的?!”
林應時被打蒙了,摸著青痛的后腦勺,眸中盡是難以置信,同時又覺得奇怪。
如此,他還是沒多想,委屈巴巴道:“大少主,我們平日不就是這么稱呼她的嗎?”
“還是說,經過剛才的靜止,您……不是……”
侍從遲疑著打量林應時,仿佛他完全變了個人。
林應時感受到帝諶身上的凌冽煞氣,打了個寒顫,又是一巴掌甩在侍從臉上:“混賬東西!”
“易大小姐是望鶴門大小姐,是我姐姐的女兒,你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竟敢言語對易大小姐不敬?”
侍從一只手捂著臉,一只手捂著后腦勺,徹底迷糊了。
大少主這個反應也不像裝出來的,可大少主平日,的的確確也是以小賤人來稱呼易晚的啊。
侍從還要辯解,易晚忽然笑了:“想不到逍遙宗大少主人前人后還有兩幅面孔。”
“以小賤人來稱呼別人,言語貶低羞辱,哼,不過如此!”
“易大小姐,你別聽這蠢貨瞎說。”林應時一改之前的囂張,臉上堆著略顯討好的笑意。
可能是身份使然,他又不想表現的過于明顯,臉上的笑意也在勉強中變的滑稽。
易晚欣賞著他前后的變化,哼道:“認出我師父了?”
林應時不好再裝下去,趕緊朝帝諶行禮:“逍遙宗弟子林應時,給老祖宗見禮。”
“不敢。”帝諶聲音別人還冷,像是淬了一層寒冰:“如今瞧著,本座擔不起你此等大禮!”
林應時如何聽不出他的惱怒,趕緊解釋眼前的情況:“老祖宗,弟子并非有意沖撞易大小姐。”
“實在是她生母云氏墳墓鬧妖,從云氏忌日開始,無數怪異小蛇從墓碑中爬出,場面驚悚駭人。”
“我表弟長赫就是被那些莫名出現的毒蛇所傷,性命垂危,望鶴門上下的弟子都十分惶恐。”
“二姐林中月心中不安,為此日夜難眠,前去逍遙宗請求幫忙,我帶人來查……”
話沒說完,帝諶忽然打斷:“查到了?”
“查……查到了。”林應時心里泛虛,避開帝諶如鷹般銳利的眼神。
他現在才叫真正的騎虎難下!
陣已經開了,云氏的尸骨也早就變成了蛇骨,無法更改。
至少,以他現在的修為沒法子改變!
只有一口咬定,開棺才不至于露餡,若是老祖宗追究質疑,他大可推說探妖鏡查到的便是如此。
這樣,老祖宗也不好過于遷怒怪罪。
林應時腦子飛快轉著,磕磕巴巴繼續往下解釋:“云氏墳墓周圍的確全是毒蛇。”
“逍遙宗的探妖鏡在云氏墳墓這兒,有很大的發反應,足以證明這墓碑之下的確有妖物!”
帝諶的修為不需要仔細看,稍微一掃,就知道墳墓中的尸骨被人用陣法更改過!
他眸子微瞇:“你再說一次?”
林應時被他森寒的目光,嚇得瑟縮一下,旋即繼續咬定:“是真的,老祖宗,弟子絕對不敢欺騙您。”
“您瞧。”他說話間拿出照妖鏡:“這是逍遙宗的寶貝照妖鏡,能探出妖氣魔氣。”
“照妖鏡附近的妖魔氣息越濃,鏡子發出來的光越是紅,這是云氏墓碑前的樣子。”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把那照妖鏡往墓碑前試探。
和之前給易晚看得一樣,紅色的光明從銅鏡中泛出,十分明顯。
帝諶淡淡掃了眼,頓時臉色更是緊繃,渾身上下都是生人勿進的森冷。
林應時咽了口唾沫,看他沒有呵斥指責,壯著膽子往下道:“老祖宗,云氏的身份已經可以肯定了。”
“只要開棺親眼驗證,看那棺材里面是人骨還是蛇骨……”
話沒說完,帝諶再次冷聲打斷:“你什么境界了?”
林應時一頓,惶恐的情緒蔓延,卻又帶了幾絲說不出的竊喜。
老祖宗似乎在關心他的修為?
難不成,老祖宗看在這次他探查妖物有功的份上,打算幫他一把?
想到這,林應時壓下激動,快速回應道:“回老祖宗,弟子如今是心動后期了,很快突破。”
“哼,難怪。”帝諶說話絲毫沒留情面:“這點修為,難怪連墳被人動了手腳都看不出來。”
林應時再度頓住,這一次,他只剩下惶恐驚駭了。
老祖宗看出不對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住慌張后故作不解:“老祖宗,您,您這話什么意思?”
帝諶那雙眼極度深邃,像是一眼看不到頭的深海。
但又無比清明,好像一切陰謀詭計都瞞不過他的法眼。
林應時不敢耽擱,假意驚疑道:“墳墓被人動手腳,難道云氏不是妖物?”
“哼。”帝諶冷眼看著他假惺惺做戲:“墓碑中的人骨早就被人換了。”
“現在開棺,看到的肯定是你們想象中的東西。”
林應時不傻,立刻接話,道:“老祖宗誤會,我們一直都只想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從未從中作梗。”
“至于您說的調換尸骨,這,這墳墓都沒開,我們也不知道啊!”
“現在知道了?”帝諶瞇著眼,冷冷問道。
“知,知道了。”林應時駭然的同時,試探道:“敢問老祖宗,這墳墓到底被人動了什么手腳?”
“還有您說尸骨已經變化,又是什么變化呢?”
“你不就是布陣之人?”帝諶沒慣著他,直接點明,道:“還在這假意問本座,難道想本座幫你圓謊?”
帝諶和林應時廢話,就是為了探他腦中的記憶。
現在看清了,也就不用廢話了!
林應時嚇得后退一步,膝蓋發軟:“老祖宗明鑒,弟子怎么可能害一個死人呢?”
“弟子一早才趕來望鶴門,時間上沖突,更不可能布下陣法,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本座親眼所見。”帝諶冷聲反問:“你的意思,本座要陷害你?”
“這,這,這……”林應時不知道該怎么回話,冷汗瞬間爬滿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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