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樂心低頭打燈，仔細看石頭。葉青從他的動作上，就看出了他的狐疑。但賭石就這樣，最好的朋友，也要看破不說破，話留三分。
因為神仙難斷寸玉，萬里還有一。
如果自己勸寸樂心放棄了這塊石頭，結果被別人買走，切出了帝王綠，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
更何況，葉青也不是什么好心人。
賭石不僅能考驗人心善惡，還要有一顆強大的心臟。
一次又一次的切垮，可以跨的讓人懷疑人生。
寸樂心雖然也姓樂，但卻是魔都樂，就算從小接觸賭石，他接觸的也是別的相玉師精挑細選出來的石頭。
而云省或者剛剛從緬北運過來的石頭，都只是經過了粗選，更考驗相玉師的眼力。
寸樂心和周青也是相玉師，知道賭石圈的規矩，看著石頭左右為難。
“擦開了。”突然之間傳來了劉國梁幸災樂禍的聲音：“伴生料，葉青，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樣嗎？”
見到葉青看了過來，周貂畏懼的后退一步，蘇東點頭一笑。
而圍聚在擦石機周圍的賭石客，也對著那塊擦開一個窗口的石頭指指點點。
主要是，這塊石頭價格太高，石頭太小太薄，風險太大。
這塊石頭，除非切出極品翡翠，否則，注定是賠錢的......
這時候，黎馨月也搖曳著身段走了過來，看到石頭被擦開了一個窗口，就蹲在葉青身邊看窗口。
窗口很透，就像是一塊冰一樣，但是她好看的眉毛卻挑了挑：“水沫子。”
梅初琦也好奇的蹲在了葉青對面，看著晶瑩剔透的窗口：“怎么看出是水沫子？”
黎馨月抬頭看了她一眼，這丫頭是有股份：“水沫子是翡翠生長過程中的伴生礦，它雖然很像翡翠，但卻沒翠性，打燈不見蒼蠅翅。
最重要的是，它的密度很低，達不到寶石級別，市場價幾萬塊錢一噸，一般來講，賭石切出這玩意兒，這塊石頭就算毀了。”
梅初琦點點頭：“那咱們也算切垮了。”
葉青搖頭：“未必！”
“切出水沫子，還不叫垮嗎？”劉國梁陰陽怪氣，他是典型的見不得別人的心態，都是從京都出來的，你為什么這樣優秀？尤其是，眼看著葉青切出了一塊皇家紫賣了幾十個億之后，心態就更炸裂了。
劉家有錢，但不屬于他。
他能動用的只是每年幾十萬的生活費，在紙醉金迷的都市中，這點錢屁事都干不了。
就連賭一塊石頭，他都不敢看那些標價幾百萬，上千萬的，只能在磚頭料中過把癮。
葉青抬頭，看了兩位美女的臉色，切出水沫子，一般來講確實是切垮了，一千兩百萬就這么不翼而飛，但是黎馨月和梅初琦全都沒當回事兒：“你們不心疼錢嗎？”
“心疼啊！”梅初琦嫣然笑道：“一百萬是我的私房錢，輸了當然心疼。但是既然參賭，就要有輸的心理準備，賭石這個行當，從來就沒常勝將軍。”
黎馨月擺擺手：“我才輸了五百萬，你可是整整六百萬，再說，有賭不為輸，這塊切垮了，繼續賭就是了。”
她就是老酒館賭石房的主人，當然知道，賭石賭漲的幾率是萬分之一。
而葉青賭的這塊石頭，是多少賭石高手看過卻不敢賭的......
石頭是好石頭，但標的價格太缺德了。
除非賭出頂級翡翠，否則，賭漲了是白干，切垮了賠上千萬，對于老賭客來說，這塊石頭性價比太低。
退一萬步講，如果不是段家將這塊石頭做到了利益最大化，怎么可能將它放出來。
但是對葉青來說，看到這塊石頭就是運氣。因為這是段家私庫中的東西。
頂級翡翠的升值速度是每年百分之三十，頂級原石的升值速度卻是百分之百。
一般來講，賭石世家每年都收購大量的原石，將精挑細選的藏進私庫。而私庫就像是貔貅一樣，只進不出。
這是一個家族的底蘊，不到山窮水盡，是絕對不會從私庫往外拿石頭的。
葉青笑了笑，黎馨月說這種話，實際上也不看好這塊石頭了：“水沫子是伴生石，但是它伴生的卻是翡翠，也就是說，這塊石頭中水沫子只是占據了一部分而已。”
周晴心中一震，她可是親耳聽到葉青敲石聽聲的，也是親眼看到他畫線讓切石師傅幫忙開窗的，換句話說，這個窗口是他故意為之。當時自己還問他，為什么要在最差的地方開窗.....
葉青挨著窗口畫了一條線：“師傅，你就按照這條線，給我切一刀。”
切石師傅點點頭，剛才葉青的話他全都聽見了，實際上每一個在賭石房廝混多年的切石師傅，就算沒學過相玉術，但石頭看多了，對石頭也有一番見解。
只不過石頭太貴重，一般情況下，他們閉嘴不說，以免惹禍上身......
“小爺的意思是理片！”
葉青點點頭：“開窗的部位，在石頭的頭部，這個地方有水沫子，估計不會太厚，三公分左右正好.......”
周晴心中一愣，瞬息之間就明白葉青要干什么了。
擦窗擦的是垮，但是切卻是切漲。
擦窗的地方就是聲音沙啞的地方，現在切的地方卻是聲音鏗鏘有力的的地方。
這樣一刀下來，就等于將石頭最好的部位開了一個大窗，到時候，是自己切還是賣掉，就能進退自如了。
賭石看人品，切石見人心。
這小子心思詭詐的很啊！
周晴頓時在心中，對葉青的戒心又加重了三分。
切石師傅將石頭固定好，直接開切。
葉青云淡風輕渾不在意，別人的心弦卻一直都在繃著。
尤其是周晴，她需要用這塊石頭來佐證自己對葉青的判斷。
在所有的書香門第中，對將門的印象就是一群莽夫。
而葉家老將軍更是莽夫中的翹楚。
他能走到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淳樸耿直沒心機，但現在看來，卻未必了。
葉青扭頭，看到寸樂心找了個開窗師父給石頭開窗，對他這種不聽勸不死心的勁兒，葉青倒是頗為欣賞，這老小子有上天臺的潛質......
梅初琦捅了捅他：“他不相信你....”
葉青笑了笑：“因為我這塊石頭開窗開出了水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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