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對弈江山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瞞天
  漫天大雪之中,一個少年站在正廳門前的紅燭燈下。

  大雪打燈,映照著這個少年有些蒼白的臉龐。

  他手中撐了一把油紙傘,卻不是方才蕭元徹給他的。

  他知道,這把油紙傘是誰給他的。

  “蘇凌死罪!......”蘇凌站在正廳門口,朗聲說道。

  蕭元徹和眾人皆是一驚。

  隨即蕭元徹便大聲喚道:“外面冷,你進來說話,死不死罪的,你說了不算。”

  蘇凌這才走進了正廳之內,將傘一順,抖落了滿傘風雪。

  蕭元徹趕忙讓身旁的人搬了把帶著大厚軟蒲團的椅子,讓蘇凌坐了,又讓人搬了炭火盆到蘇凌的身邊。

  待蘇凌烤了一會兒火,蕭元徹這才眼神似有所思的看著蘇凌道:“蘇凌,你有什么想說的,說一說罷。”

  蘇凌這才點頭,一抱拳,剛要起身。

  蕭元徹這才一邊揉著額頭,一邊道:“坐著說罷......”

  蘇凌先是一窒,見蕭元徹臉色也不大好看,還不停的揉著額頭,這才問道:“司空這是怎么了。”

  蕭元徹一指那跪在一旁的許驚虎道:“還不是因為這個夯貨氣的......”

  蘇凌拱手忙道:“司空大人,我以為許統領也是個直腸子,真性情的人,倘若真的受什么人指示,怕是蘇凌再回不到司空府,見不得司空大人的面了。”

  蕭元徹知道蘇凌的意思,卻還是哼了一聲道:“他可沒說你一句好啊。你倒好還要替他說好話。”

  所有人也都看著蘇凌,便是伯寧那座陰鷙的冰山,都看著他,微微有所動容。

  蘇凌這才正色道:“這事本就是蘇凌欺瞞司空在前。怪不得許統領見疑。”

  蕭元徹見他說的正色,這才眼眉一挑,灼灼的看著蘇凌道:“如此,你倒是要好好的跟我說一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蘇凌你在那個節骨眼上出現在鳳彰殿,若說是個巧合,怕是即便我這司空相信,這正廳內的其他人也不信你啊。”

  蕭元徹這話說的似乎風輕云淡,可聽在蘇凌的耳中,他又如何不懂里面的深意呢。

  我蕭元徹信你,可若你不拿出足夠的理由出來,我還會因為我麾下人的疑慮,怪罪于你的。

  蘇凌這才點點頭,神情平靜道:“司空,其實蘇凌有一事隱瞞了您,然而伯寧大人是知道的。”

  蕭元徹聞言,疑惑的看著伯寧,可見伯寧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疑惑,正看著蘇凌。

  蘇凌朝著伯寧一抱拳道:“伯寧大人,可還記得前些時夜里,您來找我,讓我去見那個兩仙觀觀主,那個瘋了的玄闡么?”

  伯寧點點頭,出言道:“這事乃是奉了司空大人的命令,敢問蘇供奉,有何不妥么?”

  蘇凌搖搖頭道:“并無不妥,只是大人是否記得,我見到了玄闡之后,玄闡瘋瘋癲癲的說的那句話。”

  伯寧聞言,先是一愣道:“瘋話?那玄闡每天都在說著不同的瘋話,蘇供奉指的是......”

  他忽的想起了那句話來,那句話玄闡雖然也時不時的重復,只是不知為何,說其他話的時候皆是毫無條理,信口胡謅,還癡傻瘋笑。

  只是那一句話卻是神情凝重,似乎那句話里面有什么大秘密。難道......

  蘇凌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這才一字一頓道:“司空,各位大人,那句玄闡到已經瘋傻的地步,還說的一字不漏,正兒八經的話便是:雪漫人間......承天順義......雷火滌蕩......大德飛仙!”言罷又看向伯寧,似乎確認道。

  伯寧點點頭道:“卻是這四句話,二十個字,蘇公子記得分毫不差。”

  正廳中武將還好,蕭元徹、徐文若、郭白衣皆是臉色一變,蕭元徹眼神微縮,低低道:“這......這難道是句讖語不成?”

  蘇凌點了點頭道:“司空所料不錯,這的確是句讖語。”

  蕭元徹點點頭,望向蘇凌,詢問道:“只是這讖語何意啊!蘇凌你可知道?”

  蘇凌不慌不忙道:“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蘇凌的一位舊識看了這讖語之后,告訴我了讖語之意。”

  蕭元徹點了點頭,忽又有些深意的看著蘇凌,一字一頓道:“蘇凌,這讖語乃是兩仙教玄闡所說,你這位舊識是何許人也,竟然能看得懂讖語?”

  蕭元徹轉念一想,忽的抬頭看向蘇凌,聲音有些低沉道:“莫非你那舊識竟是兩仙教之人不成?”

  蘇凌不卑不亢,點了點頭道:“司空所料不差,蘇凌的這位舊人,道號浮沉子,卻是兩仙教的人。”

  蕭元徹聞言,忽的似自語道:“浮沉子......我大約記得江南兩仙教總壇兩仙塢,兩仙中的其中一仙,就是叫做浮沉子的。”

  蘇凌忙一拱手道:“司空博聞強記,果真不差!就是這個兩仙塢兩仙之一,浮沉子。”

  蕭元徹眼神淡淡射出一道精芒,看著蘇凌沉聲道:“蘇凌,這便要給我一個解釋了!”

  蘇凌這才點頭,說的跟真的一般道:“司空大人,可還記得那日我在兩仙教遇到了璟舒女公子的事情吧,其實我當是便是受這浮沉子所邀,前去兩仙教觀入教禮去了。我在南漳時,那浮沉子曾經病倒,為我師父張神農所救,便在那時與這浮沉子有過一面之緣。”

  蕭元徹剛想說話。

  蘇凌又侃侃而談道:“原是觀禮的,可是被那玄闡老道強逼著硬服了一枚丹丸,此丹丸名叫望仙丹。”其實,這望仙丹關玄闡何事,明明是觀舸強迫蘇凌服的,只是,玄闡畢竟臉熟,現在生死蘇凌亦不知曉,所以,也只能他做個冤大頭了。

  蕭元徹聞言疑惑道:“問仙丹,此為何物啊?”

  蘇凌淡淡道:“名為修真養性的仙丹,實則控制人的慢性毒藥而已......”

  蕭元徹聞言,臉色大變道:“什么......蘇凌你竟然中毒了......現在毒解了么?”

  蘇凌苦笑一聲道:“無解,蘇某雖懂些醫道,卻解不了這丹毒,蘇某更是為了解這毒藥,曾去想向郭祭酒要過一些煉丹的經籍來。”

  郭白衣這才恍然道:“原來如此,我說那日我前去不好堂,正看到你煉丹炸膛出來,原是為了解毒,自己煉丹了。”

  蘇凌只好順坡下驢,點點頭道:“是也,那日正是煉解毒丹......”

  蕭元徹見郭白衣這樣說,已然完全信了,忙道:“招總醫官丁晏。”

  不一會兒,丁晏那小老頭兒,提了藥箱冒雪走了進來。

  給蘇凌診了診脈,方對蕭元徹施了禮道:“蘇供奉果真身中奇毒,這毒毒性不大,但遷延日久,中毒已深,且不知所中之毒為何,只是多積累于蘇供奉的心肺之間,所以蘇供奉稍吸一點涼氣,輕則咳嗽不斷,重則喘不過氣來。”

  蕭元徹這才一拍額頭道:“原來你自那日受傷之后,如此畏寒怕冷,我只道是你舊傷未愈,原是身中這不明之毒所致啊!”

  說罷,十分關切的看著蘇凌,又對丁晏道:“可有辦法解毒?”

  丁晏搖搖頭道:“若是尋常毒藥,或可解毒,只是這些毒,乃是少見的毒藥,這毒,只能是何人所下何人所解了。”

  蕭元徹聞言,嘆息了一番,這才讓丁晏退下。

  蘇凌又道:“司空不必以我為念,我如今除了經不得這些許涼氣之外,倒也無甚大事。或許等些時日,這毒藥藥力散去了,我也就無事了。”

  他又頓了頓,繼續真中有假,假中有真道:“所以后來,我不得已服下那藥,然后巧遇了璟舒女公子,見一幫道姑鼓動女公子也要吃望仙丹,這才將她救下。等我們返回龍臺,又遇到了那群鬼面人的截殺。”

  蕭元徹點點頭道:“這些事情,我是知道的,那群鬼面人最早我以為多半是兩仙教的人,或者沈濟舟的魍魎司人......”

  蘇凌故意引導道:“兩仙教不敢明目張膽潛入京都截殺,沈濟舟更不可能節外生枝,故而只有......”

  “董祀!”蕭元徹眼神微縮,忽的低聲道。

  言罷,轉回身去,望著伯寧道:“那十個鬼面人的身份,查的如何?”

  伯寧面露愧色道:“暗影司查到今日......一無所獲。”

  “恩?”蕭元徹有些不滿道。

  伯寧忙一施禮道:“暗影司辦事不利,請主公責罰!只是......”

  伯寧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講!”

  伯寧這才一點頭,頓了頓道:“暗影司其實還是查到了些許蛛絲馬跡的,只是二公子那便派人說,這乃邪教作祟,邪教歸宗教局管轄,宗教局又歸五官中郎將提調......”

  “啪——”蕭元徹使勁的拍了下桌子,又強自按下怒火,沉聲道:“蕭箋舒......你繼續查你的,他蕭箋舒查他的,他若再橫加干涉,便告訴他,這是我的授意!”

  伯寧這才躬身道:“喏!”

  其實蘇凌也不知道那十個鬼面人的真正身份,只是刻意將這件事引向董祀。

  蘇凌點了點頭道:“如今想來,十有八九便是那董祀派人所為。”

  只是他說完這些話,那些武將看表情都有些信以為真了,可是郭白衣卻偷偷搖頭淡笑,那徐文若臉上也是古井無波。

  蘇凌暗道,這兩個人精,他這番話雖是有意引導蕭元徹往董祀身上懷疑,可是也是蕭元徹多疑,主動懷疑到董祀身上的。

  可是這二位,竟連一對兒對自己說的話都不相信。

  蘇凌心中竟有些許挫敗感。

  蕭元徹點點頭,卻忽的抬眼望著蘇凌又道:“只是,這些事情,與你如何知道我司空府今夜行動有什么關系呢?難道就因為有人截殺你,你就能算出我要下令行動不成?”

  蘇凌搖搖頭道:“那蘇凌便是神仙,也是算不出來的,只是因為先有兩仙教追擊在前,后有這董祀派人想要漁翁得利在后,我不得不把這兩者聯系在一起啊。”

  蘇凌心中暗道,為了讓兩仙教和董祀扯上關系,自己繞了這么一大圈,容易么!

  蕭元徹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蘇凌又道:“再后來,伯寧大人帶我去見那玄闡,他瘋瘋癲癲的只記得這句讖。我暗中記下。待返回不好堂后,竟遇到了前來找我的浮沉子。”

  “他?他來作甚。”蕭元徹狐疑的問道。

  蘇凌心中暗想想,幸虧自己是中文系的,否則這小作文實在難以往下編。

  “這浮沉子也是因他邀我前去兩仙觀觀禮,才招致我中毒,心中頗為覺得對不住我,這才前來看看能幫我做些什么。”

  蘇凌信口瞎說。

  蕭元徹卻點了點頭道:“這道士倒還有些良心。”

  蘇凌又開始寫起小作文道:“我便將這讖語告訴了他,他本就是兩仙塢的二仙之一,便告訴了我原先,這董祀是要拉攏兩仙觀一起謀逆,所用的暗號便是這句讖,更是將這讖語的意思告訴了我。”

  蕭元徹聞言,神色一凜道:“這讖語何意?”

  蘇凌哪里知道這玩意到底何意呢,只得現想現編,他頓了頓方道:“這讖語,乃是虛實鑲嵌,前兩句是實指,后兩句是故弄玄虛,所以后兩句沒有任何意義,其關鍵便在前兩句雪漫人間......承天順義......之上。”

  這幾句話,竟是也引起了郭白衣和徐文若的興趣。

  蘇凌朗聲“釋義”道:“雪漫人間,便是指入冬的第一個雪天,只指的是董祀跟兩仙教約定謀逆的時間,承天順義,便是暗指他們手中有所謂的天子血詔,乃是承天子授意,順心中大義也!”

  解釋完這些,蘇凌都佩服自己,他自己差點都信了自己這番解釋。

  “原來如此,竟然是這樣......”

  蘇凌繞了這一大圈,終于自圓其說道:“便是如此,今晚大雪漫天,我料定這董祀必然發難。因此便暗中在車騎將軍府房上監視,那董祀偷偷出了府上,我一路跟隨,這才來到禁宮,才有了方才發生的事。”

  蘇凌言罷,朝著蕭元徹一躬道:“蘇凌,身為司空府供奉,一是隱匿浮沉子身份不報,二是破解了讖語不報,三是未經司空允許,四擅自行動,蘇凌死罪!”

  蕭元徹緩緩的朝蘇凌看去。

  眼中的神色復雜,他就這樣無聲的看了蘇凌板半晌。

  終是一嘆,搖了搖頭。

  郭白衣卻是清楚,司空這個表情,應該是選擇相信蘇凌所言了,只是相信多少。他這個最了解蕭元徹的人,也揣測不出來。

  蕭元徹緩緩道:“那浮沉子,現在何處?”

  蘇凌搖搖頭道:“他解了那讖語,便走了,我也強留不住,至今杳無音訊。”

  蕭元徹這才點點頭道:“文若,知會廷尉王景興,將那浮沉子從通緝人犯中撤下吧,畢竟他也算有功。”

  蘇凌心中暗笑,這牛鼻子要是知道了,豈不得樂瘋了,又可以大搖大擺,招搖過市了。

  蕭元徹看了看蘇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蘇凌,這一道士我都能寬恕,何況是你呢?你一片赤心肝膽,為了我蕭元徹,又是擒住董祀的首功之臣,換言之,更有救駕之功。至于那些你隱瞞我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所以......蘇凌,我不但不罰你,還要大大的賞你!諸位以為如何?”

  蕭元徹說完,抬頭看著兩旁的文武。

  郭白衣、徐文若自然是拱手稱是,武將中,夏元讓看不出喜怒,張士佑眼中也有激賞之意,那黃奎甲卻是一蹦三尺高,嘿嘿一樂道:“還是我蘇老弟厲害!主公也是賞罰分明的明主,比那破晉帝強的太多了!”

  他這話是發自真心,不管不顧的隨意亂扔。

  所有人皆哈哈大笑起來,只有徐文若面無表情,似乎沒聽到一般。

  蕭元徹偷偷看了一眼徐文若,眼中似有深意,這才一指黃奎甲道:“你這憨貨,就會瞎說!還不給我住口!我怎么能與圣上相比?你這話可是大不敬啊!”

  他雖然這樣說,臉上卻未有絲毫的怒意。

  然后,蕭元徹這才站起身來,走到許驚虎近前,冷哼了一聲道:“你起來吧,還不謝過蘇供奉不怪之恩!若不是他求情,你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許驚虎這才長身站起,頭一低,看不清他的表情,低聲道:“驚虎,謝蘇供奉求情......”

  蘇凌哈哈一笑,朝他肩膀上拍了拍道:“能與奎甲大哥馳名的驚虎統領解除誤會,蘇凌誠惶誠恐啊!咱們都是為司空做事,以后更要多多走動、配合才是!”

  許驚虎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

  倒是黃奎甲卻哈哈大笑道:“老許跟俺一樣,再有什么,叫上俺,帶著一壺女兒紅,沒有擺不平的事,是不是老許!”

  說著也給了許驚虎一拳。

  許驚虎這才淡淡一笑道:“奎甲說的對,有酒的話,什么事都好說!”

  蕭元徹這才又道:“本以為此事后,讓你卸了司空府府兵統領一職,掌管京衛北營。看來,你還斷練的很,死罪饒過,活罪難逃,那司空府府兵統領,你也別做了,滾回軍營去......”

  郭白衣聞言一愣,忙道:“那許統領到軍營如何安排......”

  蕭元徹冷聲道:“他不是跟蕭箋舒好么?那就去五官中郎將營,做個最低等的兵卒......”

  眾人知道,司空如今正在氣頭上,罷黜許驚虎只是為了敲打他,以后許驚虎跟蕭箋舒保持距離,以司空對他的感情,想來不久還會重新起用的。

  正廳氣氛隨之一輕。

  蕭元徹又道:“蘇凌,我說過的要好好賞你,如今我便升你做......”

  剛說到此處,卻見門前冒雪,顫巍巍的來了一人。那人在雪中行動緩慢,甚至腰身都有些佝僂了。

  所有人都未想到,來者竟然是宮中常侍齊世齋。

  但見齊世齋走進廳中,一眼看到蘇凌,未等他反應過來,一把拉了蘇凌的手道:“這位少年英雄便是救駕的蘇凌么?”

  蘇凌有些尷尬的撓撓頭,他心中自然知道,這老太監唱的是哪一出。

  這種心機,怕是這老太監自作主張,那晉帝劉端估計想都想不出來。

  蕭元徹果然眼神灼灼的看著蘇凌,又看看齊世齋,不動聲色的淡淡道:“此少年正是蘇凌......”

  齊世齋故作驚訝道:“哎嗨呦......果真年少有為!傳圣上口諭!”

  文臣武將之中,徐文若當先跪下,其他人這才頓了頓,方才跪下。

  只有蕭元徹和蘇凌仍舊站立在那里。

  蕭元徹是可以不跪的,可是蘇凌竟然站著不動。

  便是蕭元徹都有些沒想到,眼神灼灼的看著蘇凌,頗有深意。

  齊世齋先是一愣,隨即干笑一聲道:“罷了,蘇凌未入仕,不懂規矩,今日就隨他吧!”

  這蘇凌真就一拱手,當真就沒有跪下的意思。

  不跪歸不跪,這所謂口諭,齊世齋確實不能不宣的。

  齊世齋清了清嗓子道:“少年英雄,赤濟之才,蕭府供奉,醫館妙手,蘇凌者,不顧危難,救朕于危難之中,著司空蕭元徹,大加獎賞,揀拔以為朕之大晉效力!欽此!”

  蕭元徹聞言。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悲喜,只淡淡一拱手道:“臣蕭元徹遵旨。”

  待齊世齋走后,正廳內的空氣還有些許微妙。

  倒是蕭元徹先干咳了兩聲,這才朝著蘇凌淡淡道:“你看,連天子都下了口諭,嘉獎你呢。”

  蘇凌卻淡淡一笑,沒有說話,表情有些不置可否。

  蕭元徹這才頓了頓,緩聲朝著眾人道:“明日起,蘇凌充任丞相府西曹掾......”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凜。

  只有黃奎甲心直口快嚷道:“俺蘇兄弟這般功勞,助攻只封個從七品的丞相府西曹掾......這也忒小了點吧。”

  蕭元徹看了一眼黃奎甲,嗔道:“你這夯貨,再要多嘴,原本給你慶功的十幾壇女兒紅,不給你了......”

  黃奎甲這才撓撓頭,不再說話。

  郭白衣和徐文若卻是偷偷看了一眼蘇凌,卻見蘇凌一臉淡然,似乎泰然處之。

  郭白衣和徐文若,對這個少年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因為他們清楚,這個十六歲的少年,雖然風輕云淡,但心里定然和他們想得一樣明白。

  若不是那所謂的、不倫不類的天子口諭。

  蘇凌怎么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從七品西曹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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