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孝的小算盤根本不可能瞞過喬梁，看了看其他人，喬梁淡然道，“問題沒說清楚前，誰也不準離開。”
姜文孝道，“喬書記，您這就有點過分了，您也沒權利限制別人的行動自由嘛。”
喬梁盯著姜文孝，“姜主任，你是打算和我做對到底了？”
姜文孝心頭一凜，喬梁這話讓他心頭打鼓，他很清楚自己一個委辦副主任根本沒資格和喬梁做對，但他后面站的是宋良，如今他和宋良徹底綁在一起，他除了跟宋良一條道上走到黑還能干什么？只要宋良沒事，那他也不會有事。
左右是已經把喬梁得罪透了，姜文孝這會干脆豁出去道，“喬書記，您沒資格阻撓別人的自由，別人要走，您憑什么攔著？”
喬梁意外地看了姜文孝一眼，對方能這么硬氣倒是讓他有點刮目相看了，比起在宋良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至少眼下姜文孝這個表現還能讓他高看幾分。
凝視了姜文孝幾眼，喬梁的口氣多了幾分凌厲，“我說了，事情沒說清楚前，誰也不能走。”
姜文孝已經決定豁出去，梗著脖子對其他人道，“我讓你們走，聽到了沒有？別影響宋市長休息。”
門外突然又傳來了些許動靜，有人又走了進來，姜文孝以為又有人被這屋里的動靜吸引，進來看熱鬧，瞪著一旁的吳姓總經理，“怎么啥阿貓阿狗都放進來，還不趕緊清場，你想讓宋市長醒來……”
姜文孝的話伴隨著進來的人出聲而被打斷，“我們是督導組的，接到熱心群眾的檢舉……”
督導組的人邊說邊出示著證件，姜文孝聽到對方說完，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完了！
宋良完了！
他也完了！
這是姜文孝此刻唯一的想法。
此時此刻，姜文孝甚至已經無心去想督導組的人怎么會出現，現在想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
……
省城黃原，督導組臨離開前跟省里召開的工作反饋會議在省大院的大會議室召開。
參加會議的，除了省里在家的幾位主要領導，還有相關職能部門的人。
工作反饋會議本是該在下午舉行，但督導組組長陳從貴卻是臨時改主意，跟省里的一把手陶任華打了招呼，說是會議改到晚上舉行。
陶任華接到陳從貴的電話后，心里端的是無語得緊，已經定好時間的重要會議，說改時間就改時間，這也太操蛋了，而且還推到晚上來開，這不是占用休息時間嘛。
內心吐槽歸吐槽，陶任華嘴上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而且陳從貴在電話里已經致歉了，陶任華更不好說啥。
雖然不知道陳從貴是出于何種心思將工作反饋會議推到晚上，但已經是既定事實，現在會議也正召開著，再加上陳從貴剛才在會議開始的時候又再次跟省里參會的干部鞠躬致歉，這樣的態度也讓人心里的那點兒氣都消了，最主要的是督導組終于要走了，這對陶任華來說是值得高興的事，相信省里邊的絕大多數人都跟他是同樣的想法，督導組早就該離開，現在卻拖到年關才走，陶任華懷疑要不是快過年了，督導組還不會走，這一天天的搞得大家一顆心都懸著。
會議已經進行到一半，前面的問題反饋基本都結束了，進行到交流討論的步驟，陶任華在帶頭發言表示堅決推進和落實整改后，有些心不在焉地坐著，不時還打著哈欠，晚上他有點犯困。
和陶任華一起在中間主位的坐著的陳從貴，不時瞄著手機，看到手機收到的一條信息后，陳從貴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拿起手機點開看了起來。
信息里發來一段視頻，陳從貴將手機調成靜音，才將視頻看完，一旁有些無精打采的陶任華見陳從貴開會還帶頭看起手機來了，嘴角微微撇了撇。
陳從貴轉過頭，正好看到陶任華的表情動作，淡然一笑，將手機遞給陶任華，“陶書記，你看看這個視頻，這是我們的暗訪人員拍的，瞧瞧，被我們抓了個現行。”
陳從貴說著，一邊朝工作人員示意了一下，道，“等下把我這個視頻投屏到大屏幕上去。”
陳從貴說話時，一旁的陶任華已經接過陶任華的手機看了起來，心里邊卻是納悶，這都在開督導反饋會議了，督導組的人還派出暗訪人員？這搞的又是哪一出？
陶任華心里腹誹，只是很快，陶任華連吐槽的心情都沒有了，看著陳從貴手機里的視頻，陶任華又驚又氣，臉都綠了，丟人，簡直是丟人至極，這他娘的宋良這家伙也太混賬了。
陳從貴見陶任華看得差不多了，開口道，“陶書記，我要是沒認錯，這是省里邊剛提拔的關州市市長宋良同志吧？”
陶任華悶聲點頭，“嗯，是他。”
陶任華說完，忍不住多強調了一句，“陳組長，他還只是代市長。”
陶任華重點突出了‘代’字，陳從貴聽了，淡淡地笑道，“好吧，就算還只是代市長，咱們省里邊選拔干部的工作是不是有什么問題？這種德行的干部怎么還能堂而皇之地提拔上來呢？”
陳從貴說完，突然想到會場有女同志，趕緊又揮手將工作人員喊過來，跟對方低聲交代了幾句，讓對方將鏡頭里拍到的那比較暴露的部位打下馬賽克。
這一停頓的功夫，陶任華也跟著沉默起來，目光朝另一邊的蘇華新掃了掃，心里暗暗罵娘，特么的，宋良可是蘇華新大力推薦的，這都提拔的啥玩意。
陶任華渾然忘了這事也是他點頭的，反正人都是這樣，功勞一定會有自己的，問題一定不可能有自己。
在工作人員的操作下，陳從貴手機里的視頻很快就被投屏到會場的大屏幕上，剛才蘇華新還在好奇陳從貴拿著手機跟陶任華嘀咕什么，聽兩人嘀咕的話好像還提到了宋良，但蘇華新也不好故意湊過去聽，眼下看到屏幕上的視頻后，蘇華新總算明白了過來，盯著屏幕直愣神，心里將宋良罵得狗血淋頭，這不爭氣的玩意，找女人撞到督導組的槍口上去了。
會議室里一片嘩然，雖然相關的畫面打了馬賽克，但還是有女同志驚呼出聲，不好意思地轉過頭，沒敢看大屏幕。
坐在陶任華邊上的趙青正，看到畫面里的宋良時，眼皮狂跳，心里接連罵了好幾聲廢物，特么的，這家伙下午還跟他說已經制定了計劃針對喬梁，晚上就能大功告成，讓他等好消息，這好消息沒等到，宋良這家伙就自個栽了？
眼珠子轉動著，趙青正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么回事，但他有種直覺，宋良估計是栽在喬梁手里了。
突地，省組織部部長金清輝站了起來，“陳組長，陶書記，包括在座的各位同志，我要自我檢討一下，看到屏幕上這個視頻，我感到很羞愧，視頻里的宋良同志，剛被推薦提拔為關州市的代市長，這樣的人能被提拔重用，我這個組織部長難辭其咎。”
金清輝一句廢話都沒有，站起來就是當眾檢討，真要較真起來，他確實是有責任，畢竟組織部就是管人事的，宋良的提拔也是他點頭同意的，作為組織部長沒有把好關，他就得擔責任。
一旁，蘇華新愣愣地看著金清輝，他沒想到金清輝這么磊落，堂堂的省班子領導，竟然還當眾站起來檢討了，靠，金清輝還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金清輝這么一搞，蘇華新一下也有些如坐針氈，宋良的提拔是他一力推薦的，這在省里邊也不是什么秘密，金清輝雖然也點頭認可，但起主導作用的是他，這會金清輝站起來檢討，那他是跟還是不跟？
蘇華新臉色變幻著，他有些拉不下臉來，怎么說他也是省里的二把手，讓他當眾檢討，蘇華新感覺自己丟不起這個臉，而且這么一搞，蘇華新覺得會有損自己的威嚴，他好不容易才樹立起來的威望可不能毀于一旦。
陳從貴看著眼前這一幕，瞅了瞅金清輝，又看看蘇華新，目光深邃。
清了清嗓子，陳從貴出聲道，“清輝同志，你先坐下，現在不是說責任的時候，何況干部考核提拔，也不全都是你這個組織部長的問題。”
陳從貴這話明顯有替金清輝說話的意思，不過陳從貴也就是點到為止，這是江東省內部的事，他不會過多置喙，隨即將話題扯回到宋良身上，道，“陶書記，你對這事怎么看？”
陶任華臉色嚴肅，他知道陳從貴這是要他表態了，這時候他沒心思去顧及蘇華新的面子了，板著臉道，“就宋良這樣的人，我看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他放到市級主官的重要崗位上，古人說得好，私德有虧，難持公器，這種人要是讓他擔任市長，那是整個關州市老百姓的災難，索䗼他這個代市長還沒轉正，我看他這市長就不用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