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都是抽象天命,你千古一帝 > 第39章:臭賣油的
  瓊州城。

  街上早已沒有了人。

  因為突然來到的叛亂,人們都躲回了家中,惶惶不可終日。

  賣油的老翁也早早回了家。

  院子里,草甸上擺著桃兒,新鮮水嫩的早已入人腹中,只剩下兩枚皺巴巴的干癟老桃,被人們遺忘在原處。

  賣油老翁拿出酒葫蘆,一口飲盡。

  他又掏出一枚銅錢,覆蓋在葫蘆口,從油桶中舀起一勺油,倒入葫蘆。

  半滴油都未沾到銅錢上。

  他取下銅錢,把葫蘆里的油,倒進油桶。

  再覆上銅錢,舀油,倒油。

  如此反復,目光不在葫蘆口,一直想著心事。

  我是誰?

  前大漢武衛將軍,都督中軍宿衛禁兵,廉漢升。

  當年廉漢升的老父親,見著大漢日薄西山,社稷不穩,便給兒子取了這個名。

  漢升漢升,大漢日升。

  廉漢升也不墮其名,入了行伍,以一百個胡兒腦袋,升為武衛大將軍。

  在東胡第二次寇長安時,他更是領三萬兵馬浴血,戰至僅有萬人存活,不負眾望殺退了東胡大軍。

  然而東胡第三次南下,終究沒能擋住,朝廷不得已南遷。

  此后的二十年,是難以想象的二十年。

  廉漢升率兵抗擊東胡,勝少敗多,丟城失地,各種流言蜚語不堪其擾,心中郁郁。

  從五十多歲戰到六十多歲,又年老體衰,回天乏力。

  見復漢無望,便在南遷的第六年,散盡家財,辭官退隱。

  他甚至把名字都隱去了,只剩一個姓氏。

  相熟的百姓,都叫他賣油的廉老翁。

  還真別說,自從辭官退隱,以賣油為生,廉漢升覺著自己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

  就連年輕時才拉得動的弓,似乎也漸漸能拉開了,仿佛煥發第二春。

  “爹!我出去了!”

  一個年輕的聲音入耳,廉漢升皺眉,手上的葫蘆一顫。

  但另一手的油,也是隨顫而動,保持同一頻率,依然片葉不沾身的穿過銅錢,絲滑的流入葫蘆中。

  “外頭有人作亂,你出去干什么?”

  那孩童是廉漢升辭官后,生下的孩子,名喚廉復,今年十四,倒是有他年輕時幾分風范。

  老父親雖然是個臭賣油的,但在廉復心中還是很有分量。

  廉復心里有些緊張,雙手交叉,稍微低下頭,但聲音顯得有條不紊:

  “父親,我是蕭大人選出來的民兵,那就是大漢的兵。”

  “外面世家大族造反,奪了城,我作為大漢的兵,怎么能袖手旁觀?”

  他指了指手上的紅綢子。

  雖說民兵自迎駕之后,就沒起到什么大作用,但每逢三日閑時的基本訓練,還是有的。

  廉漢升愣了愣。

  大漢的兵?誰還不是啊!

  只不過朝中,早就無人記得這個七十歲的老頭了吧?

  當年浴血奮戰的將士,三萬死的只剩一萬,再南遷,一萬死的只剩千百之數。

  現在的日子很平和。

  平日里賣賣油,生活也還勉強過得去。

  孩子已經十四,眼瞅著就要娶妻生子。

  這輩子應該就這么過去了。

  但......自己的心里,真的是這么想的嗎?

  真的就要這么過去了嗎?

  真的看著大漢就此亡國嗎?

  廉漢升看過百姓迎駕,看過六丁六甲,也聽說了東胡退兵,聽見了萬民傳唱。

  大漢,不該亡。

  至少在那位百姓言稱的圣人天子手中,不該亡。

  “大漢......”

  “什么?”

  廉復還沒有意識到老爹在想什么,生怕這個平日里就是混日子的老父親,不讓自己上戰場。

  廉漢升看著廉復那稚嫩臉龐上的躍躍欲試。

  自己為什么給兒子取名為“復”?

  他又看了看前些年才翻新的院子。

  早年他并不住在瓊州城,朝廷敗走遷都,他才跟著遷了過來。

  瓊州城里賣油,能賣得更多嗎?

  他又看了看自己布滿老繭粗糙的雙手。

  從草甸里摸出一張外貌樸實的長弓。

  散盡家財,為何唯獨沒有賣掉這張長弓?

  廉漢升在弓上摩挲著,弓身沒有任何裝飾,感覺粗糙,但是仔細觀察,每一寸的弧度都恰到好處,沒有任何瑕疵。

  還是如以前一樣順手,弓的尾部還用一根皮繩綁著,用來固定弓弦,防止弓弦在未被使用時松弛。

  “這些年,我還在養護這柄弓?”

  廉漢升試了試弓,很趁手。

  為何自新帝登基之后,每次城中有大事,他都會特意去現場?

  想明白后,他那蒲扇大的手,一巴掌扇在廉復臉上。

  廉復捂著臉,被扇得七葷八素,我這還沒上戰場呢,就給您老扇走了半條命?

  廉漢升啐了一口,扭了扭肩膀,肩骨發出一陣響聲:

  “你老子我當了五十年的兵,哪輪得到你這新兵蛋子?”

  “爹,你.....”

  “老子我手底下的大頭兵都死完了,也該輪到將軍了。”

  廉復癡癡的張著嘴,他實在無法相信那個普普通通的賣油老翁,曾經還入過行伍。

  尤其是手上這把子力氣,年逾七十還能這么扇大嘴巴,年輕時起碼也是個猛將。

  冷不防廉漢升又一個大巴掌過來:

  “滾老子屁股后面跟著,就靠你們這些民兵,能行啊?”

  臨走前他把那枚蔫了吧唧的老桃給吃了。

  舔了舔嘴,是干癟了些,可至少能果腹。

  瓊州城里零零散散多了許多拿著兵刃的散兵。

  他們的特點是,只有兵刃,沒有甲胄,大多年過半百,頭發花白。

  有的是小校,有的是都尉,有的是曲長,當然,更多的是普通士卒。

  但這時候,他們沒有官職大小之分,對他們來說,只有一個稱呼。

  漢家兒郎。

  一個叼著草根的男人,在院中苦坐良久,籌劃萬千后,猛地站起來。

  他用力摔掉草根,狠狠碾上一腳,從屁股底下抽出刀,怒罵一聲。

  “草踏馬的胡狗,草踏馬的世家,干!”

  眼神中的堅毅,看得讓人可怕。

  一個矮壯的男人默默打磨著刃口,回頭看了眼床榻上熟睡的孩子。

  他的眼神變得輕柔,又變得狠厲:

  “爹去給你掙些私塾拜師禮。”

  一個精瘦的男人從屋中走出,手上還拿著柄長刀。

  女人的手抓著他的臂膀,他用力一抖:“你這婆娘別攔我,要是東胡人占了城......”

  等東胡人完全占了城,這小娘皮還不得被全身開發咯?

  這能忍?

  聽說東胡人葷素不忌......

  他身后一緊,拿著長刀猛地揮了揮。

  漢家兒郎,遠不止老卒。

  此時,一員小將還在趕來的路上。

  路過火燒一片的東胡大營殘骸時,一不留神,掉進了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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