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依舊老樣子,干凈整潔,爺爺布林很舍得花時間打掃。
哪怕是破爛的木柜,也被擦得油光發亮,不舍得丟掉。
家里唯一不同的,就是地上鋪了一層新木,踩上去不在是硬邦邦的泥土。
看樣子,留下的金幣,爺爺還是沒有花。
環顧著家里的情況,蘇銘內心嘆息了一聲,繼續生無可戀扒拉著飯菜。
由于之前的誤會,飯桌上的氣氛顯得異常尷尬。
小舞臉蛋紅撲撲的,粉唇抿著米飯也不咀嚼,羞答答低著頭吃著。
布林老臉也有些發燙,內心哪叫一個懊惱。
孫子第一次帶女同學回家,自己就誤會成了那種關系,還當著女同學面抽了他了幾下。
不僅讓孫子出丑,還讓女娃子看了笑話,讓她尷尬得無地自容。
這小姑娘這么害羞,估計吃完飯就走了吧。
念此,布林內心更加愧疚。
他歉意瞥了蘇銘一眼,歲月雕琢的渾濁眸子變得璀璨透亮,宛如無事般,滿臉陪笑,熱情自如給小舞夾菜。
“你叫小舞是吧,真的不好意思,剛才讓你看笑話啦,老頭子對不住你。”
“也怪吉利那老家伙,人老了,容易胡思亂想,不然我也不會被他帶歪,你們是同學,來這里就當自己家,來玩就要輕輕松松你說是不是?”
“大巖村雖然是窮鄉僻野,不過風景很好,到時候可以讓蘇銘帶你好好走走。”
布林的語氣極其溫和,宛如股股溫泉流淌過心尖,能讓所有迷惘的人撥云見日,茅塞頓開。
同樣的話,沒有歲月的沉淀,是絕對說不出那種沁人心弦、破人心防的感覺。
那股特別的魔力,也讓小舞鼓起勇氣抬起頭。
望著面前慈藹的老爺爺,尤其是眼里深切的眸光,她撲通亂跳的心忽然間變得安靜。
見布林在給自己夾菜,小舞俏臉一急,懂禮貌地用手蓋住了碗,“不用不用,您坐著就行啦,哪能讓你給我夾菜啊,我自己來就好啦。”
布林展顏會心一笑,“都是些家常菜,隨便吃,你還小,怕你手不夠長夾不到,來,多吃點肉吧,正長身體的時候。”
“爺爺,不用啦,我自己來~”
“誒,掉啦掉啦,快接著~”
姜還是老的辣,哪怕是小舞不停推脫,布林還是能夠穩穩當當把菜夾到她碗里。
面對布林的熱忱,小舞感覺很難為情,最后只好接納。
飯桌上,布林仿佛打開了話匣子似的,熱情地和小舞攀談。
小舞雖然性格活潑,可人生閱歷差距太大,只得連連陪笑、疲于應對,眼神不斷向蘇銘求救。
可讓她絕望的是,蘇銘只顧著干飯,完全沒理她。
到家也是飯桶啊~
小舞氣得咬牙。
好在布林注意到了她的窘境,不在說那些道理,而是講起蘇銘小時候的事情。
咳咳咳,蘇銘喉嚨都快咳干了,也沒能攔下布林嘴里的滔滔不絕。
聽到蘇銘小時候被魚拉下水、被雞啄叮叮那些軼事,小舞如獲至寶,眼睛都瞇成月牙兒,樂得捧腹大笑。
顯然她完全沒想到,在學院冷清嚴峻的他,還有如此搞笑的一幕。
好久沒見到這么水靈靈的女娃子,布林容光煥發,越看越是喜歡她身上的可愛呆萌動。
“對了,小舞,你家是哪里人呀?”
“來我這里和家里說沒說,他們不會急壞了吧?”
小舞瞥了眼蘇銘,臉色有些不自然,“那個,我家是其他行省的,家里遭了難,我現在寄居在我一個遠房親戚家里。”
孤兒嘛~
布林鼻子一酸,恍然大悟的他眼神變得更加憐惜。
難怪她會和蘇銘玩得好,還來家里做客,恐怕她遠房親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真是苦了這孩子啦。
慈愛泛濫,布林不禁摸了摸她的腦袋,“孩子,你放心,爺爺這里有吃的有喝的,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們家就我和蘇銘兩個人,你能來這里,爺爺高興還來不及,絕對不會趕你,你放開些,就當在自己家,跟著蘇銘叫我爺爺就行啦。”
被被戳中心里的傷心之地,小舞嬌軀微微顫抖,水靈靈的眸子漸漸濕潤,視線也被一層漣漪擋。
隱約間仿佛看到了媽媽的身影,小舞眼淚嘩啦啦往下流。
布林心頭猛地一酸,心想這孩子是受了多少委屈呀。
他連忙伸出褶皺的老手,心疼擦拭淚花,“孩子,別哭啦,以后有爺爺,沒人會欺負你的,啊。”
“嗯。”
小舞嗚咽點了點腦袋瓜,趕緊將臉上眼淚查干凈,露出了半哭半笑的滑稽笑容。
“爺爺~”
正當布林以為小舞不愿意、或是因為害羞,有些失望時…
甜甜的呼喊忽然響起,瞬間讓他眼眶濕潤上來。
“好好好,好孩子。”
布林喜極而泣,寵溺揉著小舞的腦袋瓜,上天真是待他不薄,先是蘇銘,而后又是小舞。
轟隆!
如晴天霹靂在腦海炸響。
蘇銘嘴角叼著白菜,目瞪口呆望著眼前這一幕。
下一秒,他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起來,心頭復雜難明。
穿越過來的他,曾經也是這樣和爺爺布林相依為命。
“爺爺,你讓我怎么辦?”
內心嘆氣,蘇銘頭疼不已。
他看得出來,爺爺布林真的很高興。
也許遇到自己時,也是這樣的吧。
爺爺布林歲數已經不小,能夠開開心心過幾年不容易。
至少自己沒有找到續命的辦法之前,最好是如此。
懷著沉重的心情,蘇銘悄悄離開了這里。
……
后山,樹林。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林間穿梭,似在追逐什么。
放眼看去,四周都是荊棘塞途的草叢,足有兩三米,壓根沒有路通向這里。
唰!
蘇銘從樹上落下,腳下踩著厚厚苔蘚,軟綿綿的,不知道多久沒人來過這里。
因為這里靠近深山,村里人很少走這么遠,所以看起來很原始。
蘇銘閉上了眼睛,細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
忽然間,他似乎發現了什么,腳底魂力涌動,宛如蜻蜓般朝那邊踏空而去。
眨眼,蘇銘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一片翠綠之中。
砰!
忽然間,似子彈擊中石頭的撞擊聲響起。
隱約可以聽到某人在揮砍,動靜很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炸山似的。
唰!
忽然間,一道身影忽然間從荊棘灌木叢躍起,飛身來到一塊巨石上。
此處杳無人跡,除了蘇銘,又能是何人啊。
穩穩站在巨石上,蘇銘卷起袖子,望著獵物雙眼都在放光,忍不住咽了口饞涎。
“哼,以前沒抓到,這次還能讓你跑啦?”
只見他手上正抓著一只半死不活的大鳥,鮮血滴滴答答的。
說是大鳥,其實更像是雞。
只不過比起家里養的雞,這雞體型小,羽毛顏色更加艷麗多彩,尾羽又細又翹,看起來神采飛揚。
鄉村野嶺,土味最是多,以前他就布置過陷阱,可無奈這些野雞太過狡猾。
因果循環,吃了自己這么多谷子,也該讓我吃一口了吧。
蘇銘嘴角揚起,痛快將野雞放進了自己背簍里,隨后繼續在山林中尋找起來。
唐昊絕對不會想到,蘇銘創造的劍指,第一次居然不是用在對敵,而是對準了野雞。
精神力的提升,讓蘇銘尋找獵物變得方便。
不需多久,他的背簍已經滿滿,里面全是打來的獵物。
除了野雞,還有一些野兔和天上飛的大鳥。
大鳥蘇銘并不認識,反正能吃就行,管他那么多呢。
有本事的話,斗羅兩大帝國也頒布“保護動物法案”,絕對分分鐘亡國。
帶著一簍子獵物,蘇銘興高采烈往回路趕,已經開始期待起晚上的美味大餐。
可來到后山竹林,望著小腦袋瓜四周張望的小舞,蘇銘剛升起的好心情瞬間沒了一半。
“咦!你回來啦,爺爺還以為你在竹林里吶。”
長長的耳朵動了動,小舞望著蘇銘,高興地招了招手,隨即蹦蹦跳跳跑了過來。
靠近過來,注意到蘇銘身上殘留的血跡,還有那股血腥味,小舞驚喜的小臉瞬間變得僵硬。
“你、你干什么去啦?”
小舞呆愣來到蘇銘身后。
打開簍子一看,里面的場景瞬間讓她頭皮發麻。
小舞嘟著嘴,憤憤不平瞪著眼前的罪魁禍首,“你殺幾只也留算啦,怎么殺這么多動物啊?!”
本就心情不怎么好,蘇銘聽到這話更氣,狠狠剜了小舞一眼,“這又不是魂獸,你急什么?”
“魂獸也弱肉強食,你有本事把森林里的肉食魂獸都殺啦。”
“我只是從大自然獲取我的生存物資,你要是看不慣可以離開這里。”
蘇銘邁步離開,懶得搭理這個腦殘。
小舞不忿努著鼻子,小跑追了上來,“我又沒讓你不殺,可你殺得也太多啦!”
這丫頭以前也沒這么煩啊,蘇銘糟心停下腳步,冷喝道:
“家里食物不多,爺爺本就清貧,身體不怎么好,我不找點東西給他補補,難道指望你去挖胡蘿卜嗎?”
咳咳咳~
小舞被嗆得直咳嗽,望著蘇銘那一簍食物,臉蛋火辣辣的,羞愧不敢和他對視。
自己總不能在這里白吃白喝吧,小舞捏著裙擺,“那、那你下次叫上我怎么樣?”
“可以。”
蘇銘點頭答應,小舞頓時心花怒放抬起頭,大眼睛水汪汪的。
“你說真的??”
凝視著小舞,蘇銘再度認真點了點頭。
正當前者興奮以為自己可以建功立業時。
后者真誠的一句話瞬間讓她炸裂。
“你去抓兔子的話,應該比我快一些。”
抓兔子?
轟!
宛如一擊重錘砸在胸口,小舞臉色唰得一下漆黑如墨。
“蘇~銘~”
小舞眼睛通紅,一字一字從牙縫露出。
陰惻惻的眼神如有深仇大恨,恨不得現在就手刃仇敵。
“不抓兔子,你抓老鷹也可以。”
冷冷丟下一句話,蘇銘直接飛身離開。
啊啊啊啊啊!!
小舞徹底繃不住,對著空氣拳打腳踢起來。
她臉蛋漲得跟圓鼓鼓的河豚似的,恨不得將所有的氣憤都發泄出來。
抓兔子?
抓老鷹?
“我抓你奶奶個腿啊!”
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蘇銘氣憤怒吼,小舞仿佛回到了一年前,依舊那么潑辣威猛。
蘇銘臉色一沉,陰森森折了回來。
“你、你干什么?”
望著蘇銘這般模樣,小舞頓時有些害怕,她其實一直都怕蘇銘,尤其是這樣的蘇銘。
蘇銘沒有解釋,捏住她的后頸,抓兔子似的把她提了起來。
軟肋被抓住,小舞急得直蹦跶,羞憤欲死,“蘇銘,你快把我放開,要不然我告爺爺你欺負我。”
蘇銘不以為意,冷聲道:
“你告吧,最好也解釋解釋你偷別人家胡蘿卜的事。”
小舞身體一僵,嘴硬道,“你、你怎,我~我~我又沒偷!你快把我放下來。”
沒偷?
蘇銘內心冷哼,表面不動聲色,“東邊那塊地里的胡蘿卜才好吃,你偷錯啦。”
嗯?
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小舞偷樂將頭扭了過來,眼神帶著點狡猾,“嘿嘿,你想詐我是吧,東邊那塊地壓根就沒有胡蘿卜,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去偷讓你抓我嗎?”
蘇銘驚異萬分,“看不出來你原來這么聰明,那你去的是西邊啦?”
“那是!!”
小舞驕傲昂起了頭,下一秒,她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臉蛋上。
四肢,緩緩垂落。
宛如在水中死去的青蛙,雙腿繃直,徹底沒了掙扎。
回到村子,蘇銘將死氣沉沉的小舞放了下來。
“自己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喔。”
有氣無力回了一句,小舞剛走幾步,忽然間又折了回來。
她可憐兮兮望著蘇銘,害怕抿著粉唇,蠕蠕道,“那個,你能不能不告訴爺爺,我以后不去偷就是啦。”
蘇銘臉色冷峻,看不到丁點的笑容。
空氣,忽然間有些安靜。
小舞縮了縮脖子,低著頭,腳尖不停劃著地面。
唰!
清脆聲散發著圣光,一抹金色從天空翻滾落下,砸在小舞頭頂。
金幣?
什么意思?
小手打開,是金光閃閃的金魂幣,小舞萬般疑惑望著蘇銘。
“胡蘿卜是隔壁家種的,你去買下來吧。”
冷冰冰丟下一句話,蘇銘走進了眼前這戶家里。
說實話,村里這點東西也不算偷。
可一個月下來,不被發現就怪了。
村里這點事,說淳樸也淳樸,說吝嗇也吝嗇,講的只是“分寸”二字。
他們假期待一個月,爺爺布林會一直待下去,脊梁骨不能折了。
“我又不是沒錢,給我錢干嘛。”
朝著蘇銘背影略略略吐了吐舌頭。
小舞轉身向隔壁家蹦跳走去。
長長的辮子在背后翩翩起舞,毫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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