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東宮禁寵沈江姩宋煜 > 第27章 吹

身后門板悶悶一聲關起。

沈江姩回過頭去看,卻見滿室里有桌有椅,有自門縫灑入室內的月光。

卻沒了宋煜的身影。那個幼時會給她吹吹手心的男人。

他在她屋子左右不過逗留一個時辰。

此番離去,她這心里空落落的顯得多矯情,想人家有婦之夫留夜么,周夫人痛經很大的事情么,只你會痛經么,男人都當圍著你轉。

沈江姩把太子令又捧出來看著那張狂的莽紋。

分析一下自己處境,母族蒙冤,夫家虧待她,她基本屬于半下堂的棄婦,而宋煜他日將是人君,沈江姩不敢肖想,沒機會也沒可能。

也不能想。

這世道好女不二嫁。

他也不會原諒她,他說的很明白,莫拿著他那點不甘當令箭。

想到些什么,便探手進枕下,將一個手掌大小的考究的小盒子從枕頭下拿了出來,按了機括,蓋子便彈開了,內里圓圓的空隙,恰巧可以放下一顆夜明珠。

這盒子花了她不少體己錢,小氣如她,花了十兩銀,在首飾店買下這個小盒子,準備用來裝宋煜送她的夜明珠。

體己哪里來的呢,長輩給的拜年壓歲錢,母親父親給的零用錢,今兒祖母給十兩,明兒祖父給十二兩,除去買花戴,買零嘴,買畫本子看,其余都存了下來。

這盒子花了十兩,后買通冷宮看守往里頭送東西花了四千五百零六兩。

多么,不算多。

可這是她全部了啊。

-夜明珠孤王已經送與旁人了。沈江姩你怕黑與孤王再也沒有關系-

-你不準孤王納妾,鑼鼓喧天,十里紅妝,孤王納妾給你看-

-那晚孤和她洞房了,好了一夜,她的聲音……-

-風寒加重了,孤王抱著她暖-

“壞蛋宋煜...做什么說與我聽呢。”沈江姩在無人的夜色里淚水自眼角落下,枕頭濕了一小片,他在時她忍著的眼淚再也忍之不住了,一個人時哭泣不怕叫他看笑話。

滿門待斬獄中,沈江姩想自己不能因舊時兒女情長而情緒決堤,便將內心里縫縫補補,試著止住淚水,也將宋煜壓回心底里那個只有她知道的角落。

日子總得繼續。從死牢里撈親人是唯一撐著她的信念。

而男人,沈江姩想過了七年婚姻,倒也覺得夠了。

回不去的過往,過不下去的現在,一個人也挺好。

宋煜回府后會將佳人攬入懷里疼愛吧,不負這雪夜,不負帳暖春宵。

沈江姩將盒子的蓋子關起,也關起了自己決堤泛濫的思緒,把內心里對宋煜的諸多向往關起,還有那不合時宜的酸澀,不要犯賤,咱有丈夫,不行咱去找男官兒解決,不可以想旁人的夫婿。

穎兒提著燈籠疾步自前廳趕來,進了夫人西廂院落,便見太子自屋內步出,她嚇了一跳,心想太子如何這般明目張膽追門子里欺負人來了,不怕叫人看見他夜探臣妻閨房。

哼,叫人看見了,只怕正中他下懷,夫人被休下堂,他才有笑話可以看呢,是不是夫人死了,太子才開心。

畢竟誰人會發辦太子,少不得都拿夫人開刀罷了。

穎兒將燈籠掛在屋外,隨即掀簾進屋。

進屋見夫人正端詳那空盒子,便嘆口氣,輕聲道:“今日里與老太太,少爺,大姑娘裹傷忙了前半宿,說好了回來睡一覺休息一下,如何又去看那勞什子空盒子,看了七年看出什么名堂?”

沈江姩聽見穎兒進屋一瞬,便將盒子收起塞回枕頭下,也將太子令塞回衣襟內,回首見穎兒正走來,便問:“你不是前廳里守著她倆,如何過來了?倒叫她們挑咱們二人無一人盡心,招來無妄之災。”

穎兒把被子拉起幫夫人掖好被,“才見少爺回前廳,面色惱的不行,奴婢猜想他來找你說事吃了閉門羹,他把茶杯也摔了。奴婢擔心你受了委屈,過來看看。哪知來了就見太子出屋去了。這一個二個男人,比賽似的與你好受。”

沈江姩苦澀笑笑,總歸半夜里有男人從屋里出去,說出來是不好聽的。

穎兒小聲道:“可受委屈了?”

“沒...”沈江姩明白周蕓賢因為她重提叫他重審沈府的案子之事而惱怒,在怪她不替他仕途考慮,只不巧今日來了月信,父親的事,宋煜又擱下了,便說,“好穎兒,只你待我是真心。”

穎兒拿帕子幫沈江姩將濕潤的眼尾擦拭干凈,只又說,“變賣了嫁妝走吧。尤氏如今進府,往后必會想盡辦法與你氣受。太子那邊也不是誠心助你。奴婢只怕你最后沈家沒有救成,搭進去了自己呢。和這一家子爭個不休,何必呢。”

“穎兒,我不甘心啊。我父親出事,他第一個參死刑連坐啊。媛媛發高燒,我祖父祖母和老鼠一起縮在死牢。他卻美眷大兒接進門來,天倫之樂。我沈家為周家付出那么多,便這么算了嗎?”沈江姩怒意上頭,忍不住喘著粗氣。

穎兒忙幫夫人拍著后背,“已經叫人打斷了老太太肋骨,尤氏肩膀也捅透了,少爺手腕子也折了。奴婢還不是怕少爺查出刺客是你找的,與你為難?若他也要打斷你肋骨,刺你一劍,弄斷你手腕,怎么是好?”

“那么便等他查到了再說吧。”沈江姩緩緩說。

穎兒嘆口氣,“我始終怕你孤零零的斗他不過。索性算了,留得一命,這輩子認栽了。比隕在周府好啊。”

“穎兒,我不認命的。有我一息在,我便要為沈家洗清冤屈。”

“夫人可有頭緒?”

“月信干凈了后服侍他。請他先在今上面前容情,緩下沈家死刑。這是我目前的頭緒。命都在刀口子上懸著,我沒有其他頭緒呢。”沈江姩說。

“夫人啊,怎么如此倔強。太子可信賴么?不怕他吃到了,便翻臉言而無信?”穎兒對太子總有戒心。

“穎兒,我答應你,替我父親洗凈冤屈后,就變賣嫁妝帶你遠走高飛,咱二人去天涯海角過小日子去。”沈江姩不是不懂,只是別無他法,宋煜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將手攥緊,“眼下我不走。咽不下這口氣。阿郎的兒子九歲了啊。他接近我家便充滿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