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玉笑著起身，“我今日不是什么南唐皇帝，只是他的家人。”公孫玉說話間，看向一旁笑意不減的白承之。
昨日葉寧語在大殿上就注意到了，公孫玉跟自己說話時，從來沒有自稱過朕。可眼下，這般近距離直視，葉寧語發現這位南唐天子臉色要比普通人白上許多。
“若你不嫌棄，就隨他喚我一聲兄長吧。”公孫玉繼續說道。
葉寧語稍微有些錯愕，只不過眼下，這聲兄長終究是沒有叫出口。
南唐皇后走過來，挽住葉寧語的胳膊，對著公孫玉嗔怪了一聲。“你也太心急了些，來日方長，慌什么。”說罷，又笑著看向葉寧語，“葉大姑娘在北境待了數月，回來后還是這般風采依舊。”
還是？葉寧語注意到了這位皇后娘娘的用詞。
皇后似乎看出了葉寧語的詫異，笑了笑。“你沒見過我，我倒是見過你幾次。”
“娘娘見過我？”葉寧語愈發錯愕了，不止一次，而且是幾次。
她實在想不出來，這位南唐皇后在哪里見過自己。
“咳咳咳。”白承之輕咳了幾聲，“上次我消失了半個月，回來后帶了一個傷員回府，那晚你也在。”
聽到這里，葉寧語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晚白承之回府，聽聞柳府到處在找大夫，葉寧語以為是他受了傷，便直接快馬去了柳府。
也是那晚，兩人言明了心事，互贈信物以定情。
想到那晚的場景，葉寧語臉頰泛起一陣紅暈。
“那日房里受傷的人，是你？”此言一出，葉寧語忽覺不妥。
對方身份特殊，如此大事，她或許不該問。
可南唐皇后似乎不甚在意，“是我，說起來你們那日定情我也在呢。”
葉寧語的臉頰又是一紅，這位皇后娘娘還真是直接啊……
“她是皇后娘娘，不過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南唐驚鴻將軍。”
“驚鴻將軍？”葉寧語不由上下打量著這位英氣十足的女子。
她就說一見到這位皇后娘娘，就覺得她和一般女子不一樣，身上自帶三分英姿，原來竟是位女將軍。
南唐驚鴻將軍，葉寧語是有所耳聞的。數年前，南唐與蜀交戰，聽說就是一位少年將軍領兵，大戰蜀國。那時，南唐皇帝親賜領兵大將“驚鴻”二字。
別人家的皇后都是穩居深宮，雍容華貴，南唐皇帝卻娶了位女將軍。
葉寧語不覺聯想到了自己和白承之，一時覺得自己和這位驚鴻將軍十分相像。
“娘娘大名，阿語早就有所耳聞。”
“叫什么娘娘啊！”驚鴻笑了笑，“讓你和他一樣，叫我嫂嫂你肯定不樂意，那就姑且喚我一聲驚鴻姐姐吧。”
“她明著讓你叫她姐姐，實則在顯擺他們夫妻二人的情分。你是不知，她與兄長感情頗佳，時常把兄長起的驚鴻二字掛在嘴邊。”白承之笑著走過來，將葉寧語的手從驚鴻手里拿出來，自己牽上，語氣里自帶三分玩笑。
驚鴻笑了笑，也不搭理白承之。“你別看他現在這般自在，那日你從大都出征北境，某些人可是在山上看了許久，我喊都喊不走呢！”
“咳咳咳……”白承之十分不自在地看了驚鴻一眼，“好好的，你說這做什么。”
撲哧一聲，葉寧語忍不住笑了笑。
“對了嘛！”藍老撫著胡須坐在一旁，“今日老頭子我得見徒兒終身大事既定，也算是了了一樁心愿咯。”
白承之笑著看向葉寧語，兩人攜手來到藍老面前。
白承之對著藍老深深一拜，“我這個不爭氣的學生，讓老師費心了。”
葉寧語捂嘴想笑，卻生生忍住了。
“額……是誰把老夫在大殿上說的話傳給他了？”藍老佯裝生氣地看向公孫玉夫婦。
南唐帝后一秒移開視線。
“你領子怎么沒弄好，我幫你看看。”
“你臉上有東西，我給你拿了。”
夫妻二人面對面，對藍老的質問置若罔聞。
藍老給了兩個睜眼瞎一記白眼，又轉向葉寧語。“看在老夫我得了一個好徒媳的份上，暫且不怪罪。”
葉寧語聞言也俯下身，對著藍老就是深深一拜。
藍老將葉寧語扶起，看了又看。
“你別這么看她。”白承之挪動步子，擋在了葉寧語面前。
藍老瞪了他一眼，一揮手又將白某人推開，“礙眼！看見你就生氣！”
白承之仰起頭，“我在大都城是藍老先生關門弟子這事，人人知曉。你現在才氣，晚了。”
“你我師徒明明已有十七載，卻到處宣稱是我的關門弟子。我說你年紀輕輕，要點臉不……”
白承之十分地不以為意，“你也知道我年紀輕輕，我說三歲就拜了你，誰信啊？”
藍老傲嬌地轉過頭，不再搭理人。“我看這丫頭就挺好，她的才學老夫也有所耳聞。”藍老說到此處，笑著看向葉寧語，“如何？你想不想拜師吶？”
“不成！”未等葉寧語開口，白承之立馬應聲。
“又沒問你……”藍老斜睨了他一眼。
“她若拜師，豈不與我同門，這同門師兄妹……”白承之看著葉寧語，十分篤定，“她是你徒媳，不是你徒弟。”
藍老扯了扯嘴角，“是嗎？那我怎么聽說，老夫在大都城有個學生叫寧風，也不知是老夫幾時收的徒弟……我覺得這個寧風也不錯，要不……”
白承之癟嘴，“您老怎么什么都知道……一把年紀了，就好好看書，年輕人的事少打聽。”
“嘿！你這小子……”藍老說著，就要上手撓人。白承之一個閃身，躲到了葉寧語身后。
看著這對師徒如孩童般打鬧，葉寧語詫異無比。她萬萬沒想到，南唐密探、鎮國尊親王與這位人人敬仰的六國大儒之間，是這般相處的。
然而，一旁的公孫玉夫婦只笑著觀戰，也不說話，顯然他們早已習以為常。
白承之以往都是一臉沉穩，心狠手辣，遇事果斷，行事決然。可今日，他在這些人面前，行為舉止竟如此跳脫，與孩童無異。
這三人，恐怕是白承之最親近的人了吧。如今，自己和他們在一處，葉寧語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唯有家人，才是這般相處的。
公孫玉夫婦對他是真的好，藍老待他，亦是如此。
“好了，今日我們還有正事。”公孫玉打斷了打鬧的師徒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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