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歸途把鄧永來叫到官廨，對他大肆表揚，稱贊他工作做得不錯，效率極高，比某些人強到天上去。
鄧永來聽出話外音，某些人指的是袁樹，心中一動，產生一個想法：何不投靠馬歸途，抱住尚書的大腿，借他之力，打擊袁樹？
你袁樹雖是左侍郎，畢竟只是侍郎，只是副職，還要聽尚書大人的。讓尚書大人替自己站臺，你還能斗過我？
鄧永來立即向馬歸途表態，點頭哈腰道：“在下愿意聽從馬尚書的驅使，只要你有吩咐，在下一定遵照執行，絕不含糊。”
馬歸途以鄧永來的投靠十分滿意，這是一個聰明人，知道見風使舵。自己到尚書位置上時間不久，必須先抓一批人，培養成自己人。
之后，才能順利開展工作。
馬歸途欣然說道：“嗯，你能力出眾，辦事效率高，難得的是又忠心，這樣的人，我將來會提拔起來的，不會讓你久居別人之下。”
這樣的話讓鄧永來更歡喜，立刻諂媚道：“尚書大人高屋建翎，統覽全局，有丞相之材！”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馬歸途得意大笑起來。
二人臭味相投，立刻抱成團。
這樣以來，袁樹就成了孤立派，成為不受歡迎的人。
有了尚書大人當靠山，鄧永來愈發不把袁樹放在眼里，發動下面的人，對抗袁樹，使袁樹的工作很難開展。
這段時間，袁樹每天累成狗，工作也無法提升，讓他萬分郁悶。這是怎么了，工作量是以前的幾倍，累得要死要活，卻總是有辦不完的案子。
他只疑惑一會兒，就又埋起頭干活。不干不行啊，那么多案子壓在桌子上，能讓人喘不過來氣。
這天，馬歸途看到案子辦得一塌糊涂，再也無法忍受，讓人把袁樹到過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你怎么搞的，那么多案子積壓到現在，還無法辦完？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這案子還審不審了？”
“皇上若調查起來，你負起這個責任嗎？”
“你要是干不好，你就說清楚，我不給你派那么多任務。你要是能干好，就給我好好干，再這樣拖延下去，左侍郎的位置你就坐不穩了！”
“有的是人等著這個位置，你不要占著茅坑不拉屎！”
“是是是。”袁樹被罵得面紅耳赤，羞憤難當，“是我的不是，我回去立刻加班加點干活，絕不能讓案子拖延。”
“你也是左侍郎，權力僅次于我。干的事卻像一個刀筆吏，慢如蝸牛，你對不起皇上給你發的俸祿！”
“你去看看人家鄧永來，同樣是侍郎，人家比你輕松一百倍。你們二人相比，人家能甩你一大截。如果你再干不好，我不介意換掉你，聽明白了？”
“刑部不養閑人！尤其是這樣的高位，都是干出來的，不是混出來的！”
馬歸途疾言厲色，一針見血地指出二人的差距。
袁樹更惶恐了，連連點頭：“是是是，尚書大人說得是，我一定好好干活，不讓大人失望。”
“你回去吧！”馬歸途嚴肅地說，“再辦不好差事，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回到自己的官廨，袁樹十分郁悶，恨恨地想：鄧永來只是一個酷吏，為什么皇上包庇他，尚書表揚他？
難道自己真不如他？
真是是非不辯，真假顛倒，乾坤倒轉，日月倒懸。
為什么自己有干不完的活，他卻整日清閑，這不公平，這不正常！
袁樹雖然耿直，卻一點不傻。回去干活時，發現有許多活，根本不用親自過問，交給右侍郎鄧永來就行。
也就是說，鄧永來把屬于他的活，都推到這邊來，然后，讓自己替他干活，他卻清閑。
有時間了，他就去斷案，用他酷吏的手段，辦出許多看上去漂亮的案子，讓他名聲大噪，讓尚書對他刮目相看。
這一定是鄧永來搞的鬼，故意給自己穿小鞋，推卸責任。
袁樹就放下手上的工作，從堆積如山的文案中，摘出來一部分文案，交給鄧永來，讓他審核批準。
鄧永來看到一大堆文案推過來，看都不看一眼，又推回去，再次扔給袁樹。
袁樹堅決不接，說這是他右侍郎的本職工作，自己不能替他干活，替他背黑鍋。
二人推來推去，誰都不接這樣的任務。
他們二人產生齷齪，下面的主事、給事中以及科員也都很精明，開始把不屬于自己的活推到右侍郎那邊。
雙方扯皮，推諉，你指責我，我指責你，大打口水戰。
這個時候，如果袁樹站出來制止，或是鄧永來站出來制止，也不會發生大事。
但二人都想把責任推給對方，不愿意自己人干累活，還不落好，所以二人都不出來制止。
大家看到左右侍郎不阻止，膽子更大了，雙方爭吵起來。
有人把案子推到右侍郎一邊，告訴對方：“這是你們右侍郎的職屬范圍內的事，不用交給我們，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職屬范圍，不要再把不屬于我們的事，推給我們干了！”
“大家都是刑部的，還分什么左右侍郎？難道大家不是一個尚書嗎？”右侍郎的人說。
袁樹的人生氣地說：“你把你們的活推給我們，你們倒是自在，我們卻累成狗，這不公平！”
“條條大道通京城，可有些人就出生在京城，這本來就不公平。你要想公平，就去當尚書，只一個小小的科員，你追求什么公！真是少見多怪！”
“你說什么？有種再說一遍！”
“說你怎么了，不服啊？有本事打我啊，打我啊！”
“啪！”那人真下得去手，一巴掌把對方打得嘴角流血。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不長眼的東西，也不擦亮眼睛看清楚，我比你權力大，你見我要行下屬禮！”
“我呸！芝麻綠豆大的官，也敢在我面前擺譜！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雙方在刑部官廨之中，大打出手。
左右侍郎的人紛紛過來給自己人加油，有拉偏架的，有打黑拳的，又方打成一團，比街頭混混打架還要兇殘幾倍。
打到最后，誰也沒落到好，不是這方的衣服撕破了，就是那方的臉又青又腫，總之，每個人多少都受了傷，沒有不掛彩的。
打群架嘛，大多就是這種情況，無人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