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狐女這么問,李夜清愣了愣,思緒不由得落到十數年前。
當年的敖靈作為東海云螭的公主,算得上的頤指氣使,無法無天,在云螭外也改不了那副脾性,偶然一次她攪動風雨,使得沿江發了大水,沖毀了許多大玄百姓的房屋。
這次就算是龍君也無法在圣人的面前拉下老臉來保住自己的女兒了,因此敖靈被罰在大玄代替浮玉山地界的靈澤神,負責行云布雨的事情。
不過敖靈也有些仙緣,她被浮玉山掌門白行簡看上,收進了浮玉山的門下,被罰的同時還在浮玉山中修行種玉法門。
而李夜清雖然是五年前才正式在浮玉山上修行長生橋法門,但他的娘親到底是浮玉山的圣女,因此李夜清年幼時就是浮玉山上公認的小主子。
就在那時,四歲的李夜清第一次見到了敖靈,那時的他又會懂得什么,只是覺得這頭上生著兩只似玉質地龍角的少女很是好看。
之后李夜清漸漸的長大,也和敖靈成了青梅竹馬的發小,兩人一起捉弄過正在閉關的白掌門,也偷喝過山上獻給圣人的露酒,更是偷吃過給祖師爺的貢品。
只是李夜清已經成了俊秀的青年,敖靈卻還是當年那少女的模樣。
沒等李夜清開口,作為這些事情見證者的符拔久迫不及待地都說了出來,就連李夜清五歲時在浮玉山大殿后面撒尿的事跡都沒放過。
聽到這些的涂山雪不禁掩面,將自己的笑意強壓了下去。
“原來李君還有這么一段往事。”
而這時,符拔繞著涂山雪飛了一圈,他揭開涂山雪頭上不曾摘下的風兜,仔細打量著的那兩只雪白的狐耳道。
“以前本大爺還不曾發現,你這姑娘不僅是青丘南山國的涂山氏,還是最尊貴的白裔啊,你為什么會在大玄?”
涂山雪現在對于這些事情也沒有必要掩飾,便告訴了符拔道。
“當年麟功圣人繼位,西逐妖魔,諸多與大玄同盟的妖族都紛紛聯軍,而我這一支族裔在大戰結束后卻被人控制,因此流落在了大玄國,不曾返回南山國,幸好有李君和黃廣孝師傅,我們才得以脫困。”
聞言,符拔點了點頭。
“當年的那場動靜確實鬧的不小,除了湯谷的那幾只大鳥以外,云螭的龍族,青丘的涂山氏都派遣了義軍助大玄共擊妖魔,這才得以有了直達龍武關的這一片地界,沒想到你竟然是當時流落在大玄國的。”
說到這里,符拔又跳到了木案上,它伸出爪子按在了素商至和菩薩蠻這兩柄刀的刀柄上,有些好奇道。
“南山國的涂山氏向來以修法術為主,但那日清河縣之事看來,你似乎不精于法術,而這雙手刀法卻使的精煉,是何刀法?”
聞言,狐女頓了頓,繼而回道。
“刀譜新篇和刀法草綱。”
正在喝茶的李夜清在聽見刀譜新篇和刀法草綱這兩本書的名字后,險些將嘴里含著的一口茶湯直接噴了出來。
“刀譜新篇,刀法草綱?”
李夜清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難以置信道。
“這兩本可都是尋常入門的刀法,大玄坊市的鋪子里都能買到,現在軍營里操練新兵都不會用這兩本刀法了,雪兒你就靠著這兩本簡陋至極的刀法,練到了這樣的境界?”
對此,涂山雪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受困于玉京之時,我并沒有什么機會修行,偶然一次外出買到了這兩本刀法,之后就依靠著刀譜,用狐尾幻化的刀來練習。”
“嘖嘖,真是天才啊,你這狐女是絕對的刀法奇才。”
符拔繞著涂山雪嘖嘖感嘆。
“浮玉山上倒是有幾本封存的刀法,只可惜你不是浮玉山弟子,教不得你。”
“無妨。”
涂山雪卻不在乎有沒有上乘的刀法,她拿起素商至和菩薩蠻這兩柄刀,喃喃道。
“只靠尋常刀法,勤加苦練,也可以將刀練到至臻化境。”
聽著狐女的話,李夜清正想著要不要等去了鎮西王府,再求鎮西王拿兩本刀法來。
天井中的幾人正在閑談著,而外出購買贄禮的桃夭夭也在這時回了不停居。
看著桃夭夭拿著的又一大包物件,李夜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
“這又是買的些什么?”
桃夭夭打開布包,里面有酒、菜蔬、布匹等物。
“這是屠蘇酒,制作五辛盤的蔬菜,縫荷包的綢步還有一本新歷,都是大玄年關拜見長輩所需要的贄禮之物,鎮西王府中不缺寶物金銀,我想這些尋常百姓的物件或許更能觸動他。”
李夜清點了點頭,肯定道。
“還是夭夭想的周到。”
桃夭夭將衣袖捋至臂彎,讓昌化將圍褂取來系上道。
“那我就先去制作五辛盤了,今日的晚食就吃臘肉粥如何?”
聽到臘肉粥,符拔立馬道了聲好,李夜清和其他的精怪們也都同意了臘肉粥這個提議。
因為明日才去鎮西王府,但看著不停居的眾人也在忙碌,去庸都城逛逛的事情也只能留到晚食后。
“對了,符拔,你是閉關了這么些時日,那禍斗呢?”
李夜清拍了拍腰間的畫軸,看向符拔道。
“自從清河縣過后,禍斗這家伙也有一陣子沒出現過了。”
見李夜清并不知情,符拔嘖了一聲道。
“你還不知道吧,那日清河縣下四散的地氣,多半是禍斗所穩下的,它妖氣損耗的太多,不過我估摸著也該恢復了,八成是睡懶覺睡過頭了,你等我去看看。”
言罷,符拔就化作一道白色的妖氣,徑直沒入了李夜清手中的畫軸里。
不多時,符拔就單手拽著禍斗的耳朵,將這條黑狗給拉了出來。
禍斗雙目緊閉,嘴角還滴落著口水,晃晃悠悠走了兩步就又趴倒在地上睡了起來。
符拔用獨角頂了頂禍斗的肚皮,但禍斗依舊不為所動的打著呼嚕,它歪著頭道。
“奇了怪了,聽說過魚蟲蟒屬會冬蟄,這狗怎么也會冬蟄啊。”
“禍斗它冬蟄個毛,就是懶的,你等等啊。”
說到這里,李夜清就起身去了灶房,等他出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塊臘肉。
李夜清把臘肉放在了禍斗的鼻子前,只是輕輕逗弄了幾下,禍斗就抽動起了鼻子,但依舊閉著雙眼。
睡著的禍斗張大嘴想要去啃臘肉,但卻撲了個空,李夜清立馬在它屁股上踹了一腳。
“還裝死,你還真打算冬蟄啊,但去鎮西王府胡吃海塞時你就老實待在畫軸里吧。”
聽到這話的禍斗立馬睜大了眼睛,它一口咬下臘肉,囫圇吞下后舔了舔嘴巴道。
“你小子,那是我不想去鎮西王府嗎,本大爺是怕鎮西王那老小子看見我,一口氣背了過去,連今年的年關都過不成了。”
“哦,所以這就是你躲在畫軸里一直沒現身的緣故啊。”
李夜清收起畫軸,將其重新懸掛在腰間。
禍斗搖了搖頭,讓自己清明了一些,隨后跳上木案道。
“當然,該去吃喝還是得去的,這么多年過去了,鎮西王那老小子應該也不記恨我了,更何況當年要不是虞罔氏的妖魔算計了本大爺,就憑我的本事,又怎么可能被人所控,對了,當年被咱燒掉的都護府和庸王府,現在成什么模樣了。”
聞言,李夜清看著庸都城的西邊,回道。
“都護府改成了庸都城兵馬司,而庸王被調回了玉京城,庸王府也在重新修繕后并入了圣人的大行宮,當年的那場大火現在也沒有多少人還記得了。”
說到這里,禍斗突然四下聞了聞。
“這里怎么有生人氣息,而且這味道我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禍斗口中所說的生人,正是睡在廂房中的方小草。
李夜清和禍斗說了有關方小草的事情,聽的禍斗連聲感慨道。
“少年郎啊,還是太年青了,沒有理解何為色即是空的含義,為個女妓落到如此地步,悲哀。”
聽著禍斗的話,李夜清也并沒有多說些什么。
……………
酉初。
夜色將晚,庸都落雪。
斜陽余光落在覆雪的坊市屋脊上,如同撒下了一層剔透的琥珀金箔,令人側目。
而不停居中也升起了炊煙。
廂房中,方小草睜開雙目,他只覺得自己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有多少日沒有這樣睡過一次好覺了。”
他搖搖頭,覺得有些口干,卻發現臥榻的床案上已經擺了一壺涼茶。
連喝了兩口后,他這才感覺舒適了些,將上衫和靴子穿好后,方小草走出了廂房。
只是天井中并沒有看見其他人的身影,灶房里桃夭夭,涂山雪和幾只精怪正在忙碌,也不知李夜清去了哪里。
他端著茶盞走進天井中,可視線卻一下落在了放在木案上的那兩柄刀上。
一柄素商至,一柄菩薩蠻,但身為刀主的狐女卻在灶房里幫忙準備晚食。
興許是怕油水沾染了這兩柄刀,狐女才把刀放在了天井中。
方小草本就是劍閣弟子,對于鑄造兵器自然有著格外的興趣,他坐在木案旁,放下手中的茶盞,先是將那柄素商至拿起。
隨著刀身出鞘兩寸,看著這柄刀鋒如霜的素商至,方小草不禁眉頭一跳。
“好刀。”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