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大玄鎮妖師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鋪子
  李夜清端著粗瓷酒碗的手愣在半空中,他有些詫異地問道。

  “那個酒徒竟然會這么多天不來酒肆喝酒。”

  曼羅雙指拎了一只葡萄,抿入口中后回道。

  “上次見到拉斯珠子,已經有半月光景了吧,聽說是想趁著年關前,再帶著商隊去一趟關外采購些毛皮和翡翠,之后就沒見他來過。”

  聞言,李夜清微微頷首,也沒有繼續追問什么。

  曼羅也不曾多問有關李夜清來庸都城的事情,坐在酒案上閑談了許久過后,隔著胡姬酒肆的窗戶可以看見外面的雪已經停了,而酒案上的肉食也已經吃完,酒也喝了干凈。

  “既然李郎有要事在身,那我就不煩你了,年關前后酒肆里客人也多。”

  曼羅站起身來說道。

  “這酒肉我請了,下次來也一樣。”

  對此,李夜清也沒和她客氣,笑著拱手回道。

  “既然如此,姐姐這般闊綽,我也就不推辭了,等我事情忙完后,一定好好敘敘。”

  言罷,李夜清就帶著二女走出了胡姬酒肆。

  剛出酒肆,這蜀州的寒風就直往臉上吹來,將李夜清的風兜吹的在身后不斷擺動。

  涂山雪將背著的斗笠戴上,她看向身側的李夜清問道。

  “李君,我們現在去哪兒?去找那個叫拉斯珠子的胡商?”

  李夜清看了看漸晚的天色,因為庸都城中沒有像玉京城里那樣建造許多譙樓,也只能粗略估算著現在已經到了申時末。

  “拉斯珠子的事情明日再說吧,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先落腳才是。”

  對此,涂山雪不予置否道。

  “也是,那還得早早的去尋一家腳店客棧。”

  李夜清攏了攏身上的深衣,向著龍光坊的西方走去,同時回道。

  “不必去尋腳店了,李君我在庸都城還是有間鋪子的,就在那邊的武廟坊里,跟我來。”

  武廟坊距離龍光坊不過一里,川江水道也同樣經過這里的渡口。

  剛進入武廟坊,一座規格不低的神祠就出現在坊牌處。

  此時的神祠門外還有許多行人出入,裊裊檀香從神祠前的那尊對耳三腳爐中氤氳而出。

  涂山雪抬起斗笠的一角,看了看那座香火極其旺盛的神祠。

  “好大的一座神祠,都不輸給玉京城中的那幾座大神祠了。”

  “這是川江神的神祠,它可是我大玄的山水正神,庸都城的神道防御共由七位山水正神掌管,這位就是其中之一,香火建制又豈能低了?”

  說完后,李夜清也剛好走到了川江神的神祠前,他感受了一番其中的靈氣,發現同樣是水神,但這川江神的靈氣要比玉京城里那寶無全的靈氣強盛許多,到底是要守衛邊關。

  本想也買一支祈福所用靈香的李夜清,見在靈祝前等候的人實在太多,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隨后就沿著武廟坊的官道繼續向前走去。

  武廟坊雖然名為武廟,但其實更像是大相國寺前的坊市和玉京城的東市,是百家交易之所,商鋪琳瑯滿目,胡商們在關外采購的毛皮、牛羊等物件也多銷往此處。

  在人聲鼎沸的武廟坊長街上,隨處可見拉人做買賣的互郎,還有聯系買主和胡商的牙人。

  李夜清帶著兩女穿過擁擠的人群,在武廟坊居中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于官道右側,一間關閉了大門的鋪子格外醒目。

  涂山雪指著那位于藥鋪和香火鋪之間的鋪子問道。

  “這個難道就是李君的商鋪?”

  “不錯,,外頭看著是小了點,但里面還是極為寬敞的。”

  李夜清伸手在袖子里摸了許久,這才摸到了一把有些生銹的銅制鑰匙。

  他走上前去,看著那已經結了蛛網且積了厚厚一層灰塵的牌匾,不免感慨時間過去的如此之快,而那鋪子木門上的鎖也銹蝕的很是嚴重,不過好在依舊可以打開。

  隨著咔噠一聲悶響,銹鎖解開,李夜清伸手推開了鋪子木門,一股霉味瞬間撲面而來。

  李夜清咳嗽了兩聲,用衣袖在鼻尖前揮了揮,有些尷尬道。

  “先進來吧。”

  鋪子內的陳設簡單,兩側擺了四個老舊的木制貨架,往里就是兩間廂房和一間灶房所組成的小小天井。

  只是多年無人居住,貨架上堆滿了積塵,角落里也有不少細蟲。

  桃夭夭從柜子里取出了一支多年未用的蠟燭,好在尚能點燃。

  隨著燭火亮起,鋪子里的景象也明朗了起來。

  李夜清看著四周,心中格外感慨。

  “在庸都城居住的小半年光景,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不知道隔壁香火鋪子的老先生現在身體可還康健,等收拾完了屋子,我得去看望看望他。”

  言罷,李夜清解開了風兜,將畫軸拿出攤開,藏身在畫境里的一眾精怪們也全都飛了出來,在畫境呆了這么多天,它們也早都憋壞了。

  昌化剛一出來就夸張的咳嗽起來。

  “哇,這里還能住人嗎李君。”

  墨洗卻給了它一拳。

  “李君讓你住就不錯了,你不樂意就接著躲進李君的畫軸里了。”

  被墨洗這么一嗆,昌化也只能乖乖地閉上了嘴。

  而其他精怪們則都好奇的在鋪子里飛來飛去,上下打量著這里。

  涂山雪也取下了頭上戴著的斗笠,兩只雪白的狐耳也不自覺的露了出來。

  她走到貨架前,發現里面還有一摞發霉的蜀州麻紙。

  “李君,你以前在這間鋪子里都賣些什么啊?”

  聞言,李夜清端著燭臺,走到涂山雪身側,看著貨架道。

  “算是個雜貨鋪子吧,賣文房墨寶,也賣香燭祭文,當然還賣些尋常的膏方和藥粉,我記得當時隔壁香火鋪的老先生還常常跟我抱怨,說我搶了他生意。”

  說到這里,李夜清將畫軸別回了腰間,對身后的桃夭夭說道。

  “鋪子就麻煩夭夭和阿帚掃灑一下了,我去隔壁看望看望那位老先生,唉?阿帚呢。”

  但李夜清左看右看,都沒瞧見阿帚這個掃把精怪的身影,直到他往天井里一瞥,才發現阿帚已經在忙不迭地清掃了。

  桃夭夭取來了一方厚布氈,對李夜清說道。

  “李君去吧,這里交給我們打掃就行了。”

  ……………

  走出自己的鋪子,李夜清拐到一旁的香火鋪前。

  只見香火鋪中燈火通明,祭文和蠟燭擺放的整整齊齊。

  一位穿著厚羊裘,須發花白,臉上溝壑極重的老人正坐在鋪子后面打著瞌睡。

  李夜清瞧見了老者,心中不免欣喜,他上前輕輕敲了敲門柱道。

  “聶老先生,聶老先生?”

  連喚了三聲,那厚羊裘老叟才緩緩抬起頭來,撐開沉重的眼皮,看向李夜清道。

  “你,你這后生是?”

  李夜清耐心的解釋道。

  “我是李家后生啊,您忘了嗎?前些年在你鋪子旁賣香火的李郎呀。”

  “李家后生?哪個李家后生,不記得,不記得了……”

  話還沒說完,那厚羊裘老叟就又低下了頭去。

  就在這時,香火鋪子后面傳來了青年的說話聲。

  “誰啊,是客人嗎?我不是說了,要是有人來買香火,你就喊我兩聲嗎。”

  話音剛落,一個同樣穿著灰布羊裘的年青人就走到了老叟的身旁。

  年青人看向李夜清道。

  “客官是來買什么?蠟燭還是祭文。”

  李夜清愣了愣,繼而指著一旁的香燭道。

  “買十根香燭,對了,掌柜的我問你個事兒?”

  正在用防水油紙打包香燭的年青人聞聲抬頭。

  “什么事兒?”

  李夜清從袖子里摸出幾枚銅錢,放在了柜案上。

  “其實我是隔壁鋪子的掌柜,許多年不在庸都城了,今歲回來看看,但聶老先生怎么這副模樣了,是因為上了年歲?他那兒子呢。”

  年青人將打包整齊的十根香燭推到了李夜清的面前,看向身旁的老叟,不禁嘆了口氣道。

  “還不是因為他兒子,前些年在庸都關外當兵,死在了妖魔的手上,連尸首都沒尋到,知道自己獨子死了后,老頭兒哭了幾日,又害了一場大病,好不容易撿回了條殘命,然后就成了這癡傻的模樣,但好在也能吃能喝。”

  “原來是這樣。”

  聽到這話的李夜清難免心中惋惜,以前他還在庸都城的時候,這老叟還是極為有趣的,時常與黃廣孝下棋,高談闊論一些邊關的事情,沒曾想,短短數年,竟然成了這樣的光景。

  李夜清抬頭看向面前正在給老叟擦拭眼角渾濁的年青人,詢問道。

  “對了,那兄臺是?”

  年青人頭也不抬道。

  “我是他遠方的子侄,來照顧照顧他,替他看看鋪子。”

  李夜清拿過面前打包好的香燭,連連點頭道。

  “兄臺倒是個至孝之人,令人敬佩。”

  可沒曾想,年青人卻毫不避諱,他擺了擺手道。

  “我就是個草民,哪兒有那么高尚,我這叔父沒有其他血脈,死后這鋪子和遺產都是給我的,所以我照顧他安度晚年也是于情于理的。”

  聽到這話的李夜清有些尷尬,但也只能回道。

  “兄臺如此率性,也是難得。”

  臨走時,李夜清又多留了些錢,讓年青人給他自己和聶老叟年關時置辦件好棉衫。

  隨后,李夜清就拿著買來的香燭離開了鋪子。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