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大玄鎮妖師 > 第二百五十一章 社內
  清月高懸,俯瞰人間。

  玉京城中的燈火葳蕤連綿,好似道道喜人的紅綢一般,其燈光將天上夜幕的繁星都比了下去。

  皇城,狀元境。

  正值戌時三刻,狀元境中依舊是人潮涌動,因是臨近年關的緣故,許多才子佳人都結伴同行,或在商鋪前把玩物件,或是在臨水的長橋駐足。

  而大玄國的文人之間素來有結社之風,狀元境中的棋社,畫社等不下于二十多家,但其中最為熱鬧的還得是學宮大先生李觀棋所創辦的墨霜社了。

  此時一位穿著布衣的酒樓博士拖著一輛槎車,顧不上抹去額角的汗珠,正沿著狀元境的官道往墨霜社所在的巷子趕去。

  槎車上滿滿當當得擺放著數十壇陳釀,這些酒水都是來自皇城六角井坊市的名貴酒樓金食居。

  這輛槎車的酒壇一路上引來了無數行人的目光。

  “這是哪位大官人的手筆,看那壇子上的漆印,似乎是金食居的桃花釀啊。”

  “這么多,送到哪兒啊?”

  “你看看,進那玉白巷子里了,那是上庸學宮大祭酒,李觀棋先生的墨霜社,肯定是墨霜社點的酒水外送。”

  金食居的博士拖著槎車,看了眼巷子入口處磚面上的浮雕,上面鐫刻著玉白巷三字。

  “好了,終于到玉白巷子了,這大學士就是不一樣,住的巷子都得起個文鄒鄒的名字。”

  博士感慨了兩句,隨后又拉著槎車往巷子里面走去。

  站在掛著墨霜社三字牌匾下的宅院大門前,博士屈指勾住了宅院的門環,輕輕扣動了兩聲后就站在原地等待。

  不多時,那宅院大門就被緩緩打開。

  可令金食居博士沒想到的是,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在墨霜社侍奉的小廝,而是一位身著月白色長衫的中年儒生。

  金食居的博士雖然不是什么讀書人,但好歹也在皇城呆了這許多年,自然是見過眼前的這位中年儒生,此人正是上庸學宮的二先生齊縹緗。

  博士只感覺說話時嘴唇都在發抖,他哆哆嗦嗦地問道。

  “您,您是上庸學宮的齊先生?”

  聞言,齊縹緗微笑著點了點頭。

  “正是,方才就是我寫青蚨信送去金食居,一共是二十壇前年的桃花釀,十五壇今年的綠蟻新酒,還有五壇陳年的桂花酒。”

  金食居的博士連連稱是,他側身指著停在臺階下的槎車道。

  “是的是的,都在這槎車上給您擺著了,齊先生您要不要點點看。”

  齊縹緗卻擺了擺手,笑道。

  “不必了,我還能信不過金食居嗎?一共需要多少銀兩?”

  金食居博士算了算。

  “二十壇桃花釀、十五壇綠蟻………共計是五千零七十錢,齊先生,收您五千錢就可以了。”

  五千錢對于上庸學宮的二先生來說并不算什么,齊縹緗從袖子里摸出來了一張飛錢寶鈔,然后又取出一張一百錢的銀票,將其疊在一起交到了博士的手中。

  “這里是五千一百錢,你看看,多出來的就當是小費了,畢竟從六角井一路送到墨霜社也辛苦你了。”

  摸著手中實實在在的飛錢寶鈔,金食居博士止不住笑意地回道。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真是多謝您了齊先生,我幫您將這酒水搬進去吧。”

  但齊縹緗卻婉拒了博士的幫忙,他走下臺階,拉著槎車的車把道。

  “不用不用,我來就行了,時候不早,金食居里應該也忙的緊,你將槎車先放在這里,明天我差人送回金食居。”

  聽到這話的博士猶豫了片刻,隨后也只好點了點頭,和齊縹緗約定好了明日送還槎車的時辰,然后就快步走出了玉白巷子。

  而那擺放了整整四十壇酒水的槎車,齊縹緗只用一只手就將其輕松拉動了。

  推開墨霜社的宅門,頓時文人們熱鬧的歡呼聲,叫好聲就紛紛入耳。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齊先生回來了!好酒可曾到哇?”

  在這墨霜社中并沒有師長學生之分,更不談何上下尊卑,諸多文人之間以詩棋畫字交友。

  寬敞的庭院天井上設有特殊的法陣,平日里可以避雨遮風,庭院下并沒有像一般的宅院里鋪設青磚,而是一方淺池,池中有錦鯉聚散,討人歡喜,但偏偏人走在這池水上卻如履平地一般。

  此時的庭院里聚集著十多位文士,模樣都在而立,也是玉京城中有名的文人,其中不乏在上庸學宮中任職先生者。

  而兩側的圍廊上也駐足著許多文人,他們正圍著一幅畫點評不斷。

  還有一人正倚靠在欄柱上,手中捧著一盞酒,將酌未酌。

  此人正是玄青居士李慎言,作為上庸學宮代祭酒兼客卿的他自然也被齊縹緗邀請了。

  齊縹緗拉著一槎車的好酒,正走進庭院中,李玄青就立馬睜大了惺忪朦朧的雙眼。

  “齊兄,給我一壇桃花釀!”

  聞言,齊縹緗微微一笑,一揮衣袖,那槎車上的一壇桃花釀就被靈氣給帶動,徑直飛向了斜坐在欄桿上的李玄青。

  李玄青伸出右手,那壇酒就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而一旁就有文士吆喝道。

  “玄青居士,這一晚上你可是酒未少喝,但是這詩句可都連半闕都不曾留下啊。”

  李玄青捧著裝有桃花釀的酒壇,一口氣喝了許多,清冽的酒水順著胡須流下,直到將胸前的衣衫濡濕,他這才放下了手中的酒壇,晃晃悠悠地站在欄桿上。

  見李玄青要開口作詩了,那周遭的文士都看向了這邊,就連齊縹緗也停下了腳步。

  李玄青抬頭看向天上的夜幕,沉思片刻后突然舉杯道。

  “玄青個中不淺,此會天教重見,今古一南樓!”

  半闕唱罷,李玄青又斟下一盞桃花釀,一飲而盡道。

  “杯汝前來!老子今朝,點檢形骸!”

  一闕詩作罷,庭院天井中和圍廊上的文人們盡皆喝彩,連連稱贊道好詩。

  這時,一位穿著鴉青圓領的文人看向庭院中沒有開口的齊縹緗道。

  “齊先生為何不開口哇,不妨說說看玄青居士此詩作的如何啊?”

  齊縹緗笑了笑,繼而說道。

  “詩自然是極好,豪邁不羈,只是玄青居士這首詩怎么連排字都改了呀?這詩可不作數,得再多作十首才行,那才對得起今晚的好酒。”

  “十首算什么!”

  李玄青醉眼朦朧,但卻依舊高聲豪邁。

  “看我給爾等作上百首!”

  此言一出,在下的文人們都盡皆道好。

  齊縹緗也跟著喊了一聲好,隨后留下了十壇桃花釀,就又拉著槎車去了大堂之中。

  墨霜社的正堂比起庭院的天井還要寬敞許多,在這里聚集的多是一些年青文人,其中不乏李觀隱、陳辭秋這些未來的上庸學宮文士。

  雖然墨霜社是以棋道聞名而結社,但來這里聚會的文人們也不僅僅只是對弈。

  正堂內擺了十五張墨石所雕刻的棋盤,此時都坐滿了人,而棋盤旁都立著一尊小巧的石雕。

  這件石雕是種精巧的法器,用靈氣喚醒后可以屏蔽周遭一切聲響,使得對弈的雙方可以靜心落子。

  而在正堂里,還有諸如投壺,牌九等娛樂物件。

  此時正堂中除卻那些年青文人,還有著許多相熟的面孔。

  蘇清淵被姜紙煙拉著去推牌九,本不會牌九的他,在摸索了兩把后也逐漸熟絡起來,甚至還連贏了姜紙煙三盤。

  同坐一桌的年青文人整理著牌道。

  “清淵兄深藏不漏啊,這牌九之技實在是高,今日贏了許多,擇日可要請客喝酒啊。”

  蘇清淵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只說是僥幸罷了。

  而這年青文人名叫趙承,出身玉京城的程閣趙家,正是姜紙煙母親趙月顏所在的主家一脈,按理姜紙煙還得喚一聲堂兄。

  姜紙煙壘好自己面前的牌九,看向對面的趙承道。

  “趙承,你什么意思呀,人家蘇清淵這幾盤可都是獨獨贏我一人,請你喝酒是什么道理,要請也是請我。”

  擲下骰子后,趙承笑罵道。

  “沒大沒小,叫堂兄,什么趙承趙承的。”

  除卻這三人外,牌桌的另外一人名為朱侗,出身玉京朱家的旁系,并沒有準備參與上庸學宮的考學,而是準備參加崇學署考試,以備將來出仕。

  眼下,朱侗摸完牌,他整理完自己手中的牌九,只覺得眼睛都發亮了。

  “都先別激動,諸君,在下先暗杠三番。”

  趙承明顯一愣,繼而問道。

  “什么?開局就杠三個,姓朱的,你不是用靈法作弊了吧。”

  “這叫做什么話,牌場如官場,這規矩一點馬虎不得,今天就是圣人坐在我對面,在下也得給他先杠了,不說了,我先補三張。”

  言罷,朱侗就摸了三張牌。

  “再杠,哈哈,諸君,這把牌我可是要清一色和大四喜了,錢還夠嗎?”

  聽到這話的姜紙煙三人臉都有些白了,這樣的牌型百把難遇,怎么偏偏就叫朱侗這小子摸到了,這若是讓他贏了還了得。

  就在朱侗打出一張牌,正一幅勝券在握的模樣時,一直不聲不響的蘇清淵卻一下推到了自己手中的牌。

  “我胡了。”

  趙承見狀不禁哈哈大笑,從袖中摸出一張面額極小的銀票道。

  “啊哈哈哈哈,朱侗啊朱侗,真是沒想到啊,你這都能被攔了,身上銀兩可還夠?用不用我借你些許。”

  “去去去,少來取笑我。”

  朱侗一臉無奈的推倒牌,看向蘇清淵道。

  “清淵兄不地道啊,我這可都輸了一晚上了。”

  沒等蘇清淵開口,姜紙煙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別管他,干的真好。”

  “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朱侗將銀票給了蘇清淵后,打亂了案上的牌九道。

  “繼續繼續,今天不打完四圈可都不許走。”

  “哈哈,我看你是想輸的脫光了。”

  “風水輪流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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