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叫他們平身也就罷了,反而一開口便是問罪。
“你們知罪嗎?”李晉黑著臉沉聲問道。
這話說得四人懵圈了,相互看了一眼。
這單獨把四大世家的女兒叫過來,還同時間叫過來,肯定是有事的。
但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臣妾不知。”
四人異口同聲的道。
李晉呵呵一笑,“你們進宮快半年了吧,朕問你們,三從四德當中,三從是什么?”
李晉原本是不愿意提起這些舊時代的枷鎖,但自己現在身處舊時代,而且要以這個為由頭問罪。
這話一出,四人彼此看了看,不知如何應答。
并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圣意。
顧洛衡回答道,“回陛下,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聽到顧洛衡回答,李晉有些驚訝。
竟然是這丫頭率先開口了。
那個上次在屋頂飛檐走壁的家伙。
李晉則又問,“好,你父與朕的關系,是翁婿,還是君臣?”
“君臣。”
顧洛衡繼續坦蕩的回答道。
李晉后宮所有人的父親,和李晉的關系都是君臣。
唯有李晉的正妻的父親,和李晉的關系公事為君臣,私下為翁婿。
也就是皇后李卿卿的父親,大唐的戰神李靖,和李晉可以是翁婿關系。
其余人,都只能是君臣。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對否?”李晉再問。
“是。”
顧洛衡回答道。
其他三人都不敢答話,而且還有些害怕。
“朕若要其死,你怎么辦?”李晉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顧洛衡聽到這個問題,身形先是差點沒跪穩,倒在地上。
穩住身形之后,整個人是懵的。
這怎么扯到生死之事了。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之上,君要臣死,臣不死便是不忠,臣妾以臣女之身份嫁于陛下,臣女可以盡孝,臣妾不行,臣女忤逆陛下,便是放上,臣妾忤逆陛下,便是七出之罪。”顧洛衡拿官樣文章來回答李晉的問話。
在這個時代,妻子如果忤逆夫君,就這一條,就可休妻!
李晉聞言,呵呵一笑,“你倒是人間清醒,朕就問你,你進宮這么長時間了,對家中違法之事可有參與,或可知情?”
“臣妾……”
顧洛衡剛打算回答,李晉便打斷了。
“想清楚回答,欺君之罪是死罪!”李晉冷聲道。
這話讓顧洛衡陷入了沉思,一時沒有答話。
上書房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沉寂了起來。
李晉也沒有催,就那么坐著,等著顧洛衡答話。
“知情。”
約莫五分鐘左右,顧洛衡回了這兩個字。
閉目養神的李晉睜開了眼眸,微微點頭,看向其他三個人,“你們呢?”
“知……知情。”三人說話都有些顫抖的道。
李晉怒拍桌子站起身來,“誰又給你的膽子知情不報!還不知罪!”
“陛下息怒,臣妾知罪。”
四人連忙俯首在地。
就連顧洛衡,都被嚇得顫抖。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之上,你們幫親瞞君,此為不孝,你們知情不報,是為不忠,你們以為幫他們掩蓋罪行,是在幫他們?朕告訴你們,錯了!那是在害他們!你們不忠不孝,論罪當誅!”
李晉說話的聲音都大了起來,指著下面跪著的四個人說道。
“臣妾知罪。”
四人異口同聲的道。
“既然入了宮,那就忠君事主,而不是仗著身份欺上瞞下,知情不報!朕給你們的,你們可以要,朕不給你們的,你們不能搶!天子腳下,天網恢恢,都敢如此行事,是朕拿不起刀了,還是他們仗著你們在宮中就已經飄了!”
李晉走到四人的面前,質問著四人。
李晉身上帝王威壓滾滾傾瀉而下,讓眾人莫名的感知到了極大的壓力。
此時冷汗直流,身體都在顫抖。
“陛下息怒。”眾人顫抖著說道。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們也是一宮之主,你們家族可以說是皇親國戚,卻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爾等作為幫兇,更是該罰!但念在爾等是初犯,且年幼無知,不予重罰,著將新唐律罰抄一遍,罰俸一年。
并罰禁足半年,無旨不得出,下次再犯,廢黜妃位,貶入冷宮,終生監禁!勿謂朕言之不預也,欽此!”
李晉終究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畢竟她們是女子,是家族隨時可以犧牲的工具,也算是可憐人。
沒有對她們作出太過嚴厲的處罰。
“是,臣妾領罰。”四人異口同聲的道。
李晉繼續道,“朕對商人很寬容,允許賺錢,甚至允許賺大錢,你們去問問你們的父親,對得起朕寄予的厚望嗎?
朕封爵,讓他們脫離賤籍,朕給他們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工程,讓他們可以跟著千古流芳,萬世不朽。
朕扶持他們,讓你們四家從一個普通的家族,一躍成為執世家之牛耳的存在,是朕給得太多了嗎?
是忘了你們的一切都是朕給的了嗎?朕可以把你們捧上云端,就能再把你們從云端踹下去!
朕可以給你們,朕就能收回來!朕可以讓你們脫離賤籍,就能再把你們打回賤籍,朕的話你們都給朕記住了。
都記清楚了,你們把朕的話,告訴你們家族的人!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們,你們都清楚了嗎?”
李晉雙手背負,冷聲開口道。
“聽清楚了。”四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就連一向不拘一格,坦坦蕩蕩的顧洛衡,此時都跟他們一樣,害怕得微微顫抖。
脾氣發完了,李晉也長舒了一口氣。
一巴掌打完了,現在該給顆甜棗了。
“你們起來吧。”李晉收起了嚴厲的語氣,溫聲開口道。
如果說剛剛李晉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那么現在李晉就只是一個丈夫。
李晉現在不再以帝王的身份談話了。
四人聞言,似乎是有些不敢起身,相互看了一眼,才謝恩。
“謝陛下恩典。”四人才敢起來。
但是跪了那么長時間,單獨站起來還是有點發抖。
四個人站了起來,在李晉面前低著頭,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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