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馮征笑了一聲,扶蘇聽了也笑了一聲,“方才,父皇還說,長安侯必然是明白的,卻不與我說明白,我還以為,父皇是要扶蘇來質問長安侯來的……因此,不太愿為也……”
“呵呵……”
馮征笑道,“大公子,這也是陛下的另外一個意思吧,大公子日后,要面對的是整個天下,馮征,不過是一個臣,大公子可千萬不要把任何個人情感,凌駕于朝廷之上,所以,微臣斗膽猜測,陛下的言語里,是否有點要說,我利用了大公子的意思?”
“對對對,不不不……”
扶蘇聽了,先是連連點頭,后是猛地搖頭。
“這,父皇應該沒這個意思……”
扶蘇馬上說道,“扶蘇,自然也不會懷疑長安侯對我的一片赤誠之心。”
“唉,大公子,這話當然不能這么說。”
馮征笑道,“微臣,實話實話,利用這個詞,利用這件事,可不是什么卑鄙拿不出手的,更不是什么拿不上臺面的。
微臣就這么說,若是天降大雨,微臣向大公子借一把羊皮傘,大公子,您是借給還是不借給?”
“自然是借給。”
“那,若是我不小心,把這雨傘弄壞了呢?”
“那,又有何妨?”
扶蘇聽了,遲疑一下,開口道,“一把傘,無妨的。”
“呵呵,大公子,其實,這就是利用。”
馮征笑道,“利用者,借也。臣借大公子一把傘,從而躲雨,這不是利用了傘么。陛下利用群臣,也利用微臣,而朝廷能安寧,其實,也是借用了群臣和微臣的一些能力吧?
大公子,陛下是想讓你明白,群臣,該利用就利用,臣子本來就是為朝廷效力的,不客氣來講,這叫本分!不過,您得考慮一下后果,若是利用不好了,那下次,就不好利用了。
一把傘沒了也就沒了,大不了,臣賠大公子一把,或者,大公子本就不缺,那也不稀罕。
不過,大公子,這群臣,可不是單純的一把把的傘啊。偶爾幾次,若是不嚴重,那您白利用而不考慮后果,那也是可以的。
但是,若是時間長了,若是事情嚴重了,那該如何收場?禍起朝堂,災必然害之于民!到那時,大公子想要再讓百姓得利,也是不可能了。”
“這……”
聽到馮征的一番話,扶蘇頓時愣在原地。
麻麻地,不太懂?
馮征心說,這本來該是你老子給你講解的事情,結果,非要推給我?
“大公子,我們換個說法……”
馮征笑道,“此番的錢是我出的,因為此事對我對大公子,對朝廷都是好事,所以,我自然可以出。但是,若是讓我再多出許多,且不給本錢,那大公子認為,這對我有利嗎?”
“那自然是不利。”
“那大公子,日后還用我否?”
“那自然……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
扶蘇聽了,尷尬一笑。
“其實就是一回事,大公子把我想象成權貴,問題就明了了。”
馮征笑了一聲,淡淡說道,“權貴不能完全得罪死,想要讓其出力,方法得當。”
“卻是如此啊……”
扶蘇聽了,這才有些深切感受。
“不過……”
隨即,扶蘇禁不住說道,“父皇也說了,我這次是要得罪一些權貴,而不利于我后續求權貴準允其子弟為我效力,但是,讓我回頭,該怎么求,還繼續求,卻是為何?”
“呵呵,這就是微臣,給你說過的一句話的意思了。”
馮征笑道,“微臣曾經說過,大公子要做那個制定規則的人,而不能完全遵循現在的規則,這句話,大公子,可還記得否?”
“記得!”
“記得就好……”
馮征笑了笑,抬手道,“大公子,日后,是您統治大秦,君臨天下。到那時,大公子更會好和更多的人,打更多的交道。
如大公子想要對大秦,對萬民更為有利,那辛苦程度,可不是現在可比的。不只是辛苦多少,還得面臨無窮無盡的陰謀陽謀。
若是那時候,權貴百官,或者有心人,以制定規則來鉗固大公子,大公子,勢必會是那個寸步難行的人,為了大局,大公子,你得當那個制定規則的人!
如今大公子的碰壁,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也不必拘泥于常理,而受人鉗固。這才是陛下的意思。
而到了來時,是得百官來求大公子,而不能是大公子求百官了!”
聽到馮征的這一番話之后,扶蘇表情微微一怔,心情,卻是一陣的復雜。
家國天下的概念,他從來都是有的。
但是……
卻是和嬴政他們的理解,并不相同。
嬴政的出發點是穩,穩住大秦。
而扶蘇的出發點也是穩,也想穩住大秦。
但是,他們所想要的先后順序卻是不同。
嬴政要先穩權貴,而后穩百姓。
扶蘇卻是想要先穩百姓,在他看來,百姓是天下的基石,百姓穩了,那一切就穩了。
這個嘛,就是孟子的主張了。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社稷是什么?
其實,社稷就是朝廷,也相當于,就是士族階級中的統治階級。
這是思想的差別,而不是智力差別。
當然,其實也是閱歷差別。
嬴政是什么人?
扶蘇所堅持的那一套,后果嬴政早就知道了。
但是,卻奈何,扶蘇還是更堅持孟子的主張。
這個得改變,但是,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好的。
“聽了長安侯所言,扶蘇這才明白,父皇的一番苦心啊。”
扶蘇嘆笑一聲,“父皇讓我,不拘泥于一處,不受鉗固于一方,是這個意思吧?”
“對,正是如此。”
馮征聽了,呵呵一笑。
話是這一句話,但是,具體怎么理解,怎么做,那就得看扶蘇自己的了。
而且,馮征給他解釋那么一通,也是告訴他,這么做,有啥好處,不這么作,有啥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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