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烈剛從府城回來，一進天南別苑就看見秦王坐在竹樓外的階梯上，手上還拿著一條月白色腰帶。
“殿下，您把范云舟做掉了？”顯然這條腰帶讓羅烈誤解了。
“沒有，他跑了，”秦王隨手將腰帶丟到一旁，“輜重都交給朱境水了？”
羅烈點頭回稟，“用船運到了碼頭，朱境水親自來接收的。”
“殿下，范云舟怎么會跑？”羅烈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照理說范云舟不可能猜到秦王府會提前起事。
秦王搖了搖頭，“本王從頭到尾都沒露破綻，甚至還未來得及招攬，他就借著如廁的機會，殺了本王侍衛逃走了，他帶來的人也一起往南逃了。”
這么一說經過，羅烈更覺得可疑了，范云舟反應之激烈，甚至不惜殺死親王侍衛，足以說明是真真切切察覺到了危險。
“敢問殿下，今夜別苑之中可還有其他人與范云舟有過接觸？”
羅烈表面上是秦王侍衛統領，實際上則是秦王府的頭號諜子，掌管一應情報要職，他懷疑別苑之中有人通風報信，才會讓范云舟突然殺人逃離。
“今日就本王和墨寒與范鳴岐有過接觸，再無他人。”
羅烈看了一眼竹屋之中布置，“殿下喚過舞女?”
“這些舞女是西域人，語言不通，也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秦王當即否定，
“記得昨日殿下安排屬下送請帖的時候，屋里還有兩個婢女。”
“她倆武安本地人，自幼起就在秦王府長大，更何況還不認識范鳴岐，為何會背叛本王？”秦王沒有否定羅烈的猜疑，只是不認為貼身婢女有動機背叛，除非羅烈給出合理的猜疑，才會讓他動手。
羅烈目光看向竹屋側邊的屏風，那露出的古琴一角，眉頭舒展開來，“殿下的貼身婢女確實沒有道理通風報信。”
“那么綠蘿姑娘呢？”羅烈直視秦王雙眼，“屬下記得，綠蘿姑娘可是有些江南口音。”
秦王長吁一口氣，眉眼間有些掙扎，他坐在臺階上，羅烈站在臺階下，他拍了拍羅烈的肩膀，“本王今晚就得連夜趕回武安，你去傳信朱境水，讓他穩住靜川府后，調一千人出城圍剿范云舟。”
“至于綠蘿姑娘那里，本王親自去處理。”
羅烈告退，秦王在臺階上枯坐許久，方才起身帶著侍衛往別苑深處走去。
秦王來到別苑某個雅致小樓下，讓侍衛留在原地后，獨自登上二樓，站在門前猶豫片刻方才叩響竹門，“綠蘿姑娘，可有睡下？”
屋內有女子聲音響起，“不曾入睡，殿下請進吧。”
秦王推門而入，只見綠蘿姑娘抱著琵琶坐在窗前，幽幽望著窗外漆黑竹林。
秦王站在門口，不再往前一步，“綠蘿姑娘認識范云舟，對吧？”
綠蘿露出笑容，像似回憶起了過往，“什么都瞞不過殿下。”
蕭盼同樣也笑了，只是笑容有些苦澀，“看來本王一片真心落了空，自姑娘追隨本王以來，本王從未有過唐突之舉，只是希望姑娘有一日能明白心意，本王苦等許久，沒想到姑娘早已心有所屬。”
綠蘿今夜變得健談起來，“曾是一只籠中雀，有人出手相助，讓我逃脫牢籠，那是我一生最自在的時光，后來遇上殿下，我又做回了籠中雀，我難道想追隨殿下嗎？那是小女子根本沒得選呀，范公子是真君子，與我的關系也不是殿下想的那樣。”
綠蘿笑容不減，蕭盼只是覺得有些乏了，“你知道背叛本王是什么下場嗎？”
“從未歸屬，何來背叛？”說話間，綠蘿嘴角溢出鮮血來。
本想發火的蕭盼見狀心中一驚，快步上前，剛剛因為燭光昏暗，沒有看個真切，此時才發現綠蘿的的臉色蒼白得不正常。
“傳郎中！”蕭盼朝著外面大喊，轉頭拿起窗口的竹臺上的白瓷藥瓶連忙問道，“綠蘿姑娘，這是何毒？堅持住，本王的郎中馬上就到。”
珠茵倚靠在椅子上，嘴角鮮血讓她的笑容變得無比凄美，手指輕輕撥弄懷中琵琶，聲若蚊蠅地唱著江南秦淮的某個曲調。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
……
靜川府城度過了一個喧囂的夜晚。
每個街頭巷尾響起的廝殺聲持續到了天明，無數百姓從夢中驚醒，窺見大街上竄動的火光后，驚恐之余將家里的門窗堵得死死。
昨夜，府城碼頭的苦力、漕運幫派人士等諸多隱藏在市井的秦王府暗兵在小運河的碼頭聚集，由朱境水分發甲衣、武器，將這支近三千人的隊伍武裝起來。
隨后分兵府城各處，比如西城墻、知府衙門、府軍營房等關鍵位置發起攻擊。
西城墻易守難攻，但那是對于從西面來的敵人，面對城里涌來的眾多敵人僅僅抵御了不到一個時辰，西城墻易主。
白日，許多商隊被堵塞在西城門內外，城墻上貼著告示，短期內不會開放城門，可以預見的是，在沒解決溯寧鐵騎這個隱患之前，靜川府與西域的商貿將會持續中斷，從西域方向過來的行商，大抵會選擇改道廣原縣。
掌握西城墻，朱境水的任務就等于完成了一半，之后就是將府城各處敵對力量進行清除。
通判衙門，蔣存孝昨晚在大街上溜達的時候，發現衙門周圍有許多可疑之人在窺探，他將此事匯報給了崔彥，崔彥當機立斷將一百多溯寧鐵騎集合迅速撤離，原本打算去西城墻幫忙防守，拖到溯寧鐵騎入城，結果趕到西城墻的時候已經無力回天。
沒有辦法，面對多支追兵，城中絕不能久留，崔彥只能帶人從東城門洞下殺出一條血路，往鄉下逃去。
城里知府衙門有鄭德升這個大內鬼配合，幾乎沒費什么勁，殺死部分寧死不屈的吏員后，城墻上豎起秦王大旗，靜川府城名義上就此脫離朝廷。
相信以秦王的謀劃，靜川府下轄各縣也在上演類似的事情，唯一能制約朱境水的府軍已經被調去了江源府，恐怕很難安然返回，即使回到靜川府，也要面臨朱境水的圍剿。
局勢已然在一夜之間變得岌岌可危。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