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獄帝歸來當奶爸全文閱讀 > 第14章 明月幾時有?
  直到下午,范云舟才回到了珠茵的小院,先是應付同科的考生,又被轉運使大人、知府大人喚去聊了片刻,著實耽擱了許久。

  應付完后又去領了公驗、黃旗跟火牌,還發了兩套質地柔軟的淺藍色裥衫給他。

  如今范云舟年僅十七,但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舉人老爺了,而且還是頭名的解元,相信消息傳至薈陵縣,縣里報喜的人登門,家中父母跟兄妹會十分自豪的。

  但這不是終點,舉人身份距離他的目標還很遙遠,接下來就要趕赴太安,準備來年的春闈了。

  不過在此之前,玉杭府這邊還有事情沒有了結,首先便是明日的鹿鳴宴。

  鹿鳴宴傳承多年,目的是為得解舉子餞行,多由地方長官主辦,比如明日這場鹿鳴宴便是江南道轉運使盧尚懷舉辦的,地點在府城東邊的拙政園里。

  作為今科解元,他與所有舉人都在宴請名單之中,明日恰逢中秋佳節,想來這場鹿鳴宴必是令人難忘。

  第二天下午,一輛華貴馬車來到了院前,還有十個兵丁,正是被派來接范云舟的。

  換上嶄新裥衫的范云舟,與陳嗣業一同登上馬車,朝拙政園而去。

  拙政園為前朝御園,面積十分之大,內部還有一汪湖泊,宴席便是在湖畔空曠地上舉辦的。

  范云舟到達的時候,湖邊已經有諸多同科舉子,三三兩兩的相互聚在一處閑聊,上首幾張桌案空無一人,看來那些大官們都還沒到。

  范云舟與陳嗣業低語幾句,讓他去角落里找吃的,而范云舟自己則跟著宮人走入席間,坐到了學子坐席的首席上。

  不少人昨日在貢院外見過他,此時紛紛過來與范云舟打招呼。

  面對同科舉子,范云舟彬彬有禮,與誰都能聊得起來,同時也將每人的姓名、表字、籍貫記了下來。

  作為解元,前途遠大,沒有人會放棄與他交好的機會。

  直到夜幕降臨,出席的舉子全數到場,湖畔亮起了璀璨宮燈,玉杭府的大官們也走了出來。

  范云舟見過的玉杭縣令,還有玉杭知府,張永學士,江南道兵馬指揮等等。

  還有一大票根本不認識的官員,也一一入席。

  不過意外的是,轉運使盧尚懷卻沒有坐上主位,而是坐在主位下首的位置。

  盧尚懷身上一串職銜,集賢院學士、右司員外郎、勛輕車都尉、江南道轉運使,最高品秩不過從五品。

  轉運使沒有品秩,但卻是一道里實權最大的長官,照理說他應該是坐主位的。

  當一位身穿白錦金線蟒袍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地從幕后走來,徑直坐上主位,瞬間解了在坐諸舉人心中的疑惑。

  福王,蕭臨。

  當今陛下的親哥哥,據范渠章所說,當初陛下能坐穩那張椅子,全靠福王奪了禁軍為陛下保駕護航。

  陛下登基后,囚禁了一堆兄弟,唯有福王不僅沒有被猜疑,反而大加封賞。

  福王擅用兵,當年滅偽周便是他為主帥,不過也是那次行軍,福王墜馬,雖未傷及性命,但自此腿有些犯瘸,得了陛下準允后,攜妻女搬到了玉杭府。

  范云舟盯著福王看了半晌后,才收回目光,低頭掩蓋住自己剛才的微微失態。

  他之所以有如此失態,是有緣由的,畢竟福王是他的親舅舅,范云舟生母安陽公主,正是蕭臨一母同胞的妹妹。

  驟然間看見至親,范云舟終究是有些心亂,就連盧尚懷的致辭,他都沒聽進去幾句,好在在座諸位舉子都沒經歷過這種場合,面色都有些緊張,不至于讓人發現范云舟的異樣。

  宮人們端著一盤盤美味佳肴與美酒擺了上來,其中還有小巧精致的月餅,范云舟索性將注意力放到了美食之上,偶爾與身旁的經魁、亞元聊上幾句。

  席間有身段曼妙的舞姬來到場中央,在樂女美妙的聲樂里翩翩起舞,頓時吸引了無數血氣方剛的年輕舉子看去。

  范云舟目光一轉,看見了粉色屏風下的珠茵,正斜抱著琵琶彈奏,對上范云舟目光,還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珠茵是今年的花魁,她出現在這里并不奇怪。

  酒過三巡,范云舟的臉頰有些微醺,這還是他多年來第一次在外過中秋,思緒不禁飄向了薈陵縣的鄉野,想來此時此刻,父親母親正在招待二哥二嫂,小妹抱著月餅坐在秋千上看月亮。

  目光挪向上首位置,同樣紅著臉的福王搖頭晃腦,雙掌隨著旋律輕輕拍動,同時吩咐身邊人給這些舞姬樂女打賞。

  一曲罷,福王站起身來,走到桌案前,朝著眾舉子道,“古往今來,無數傳世之作誕生于中秋佳節,今日拙政園江南道英才齊聚,不知本王有沒有這個福氣?”

  霎時間,在座舉子們紛紛沉思,在腦海中創作起來,亦有不少舉子為這個場合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詩作,此刻正躍躍欲試。

  如此場合,正是無數文人墨客期盼的時刻,此刻不抓住機會揚名,更待何時?

  于是乎,一位又一位舉子走上場中間,朗聲誦讀出各自的作品,屏風后亦有吏員奮筆疾書,無論好壞,將每一篇都記錄了下來。

  有曲詞,有七律、五律,有可稱上乘之作,也有平平無奇。

  又是一篇七律傳出,張永笑吟吟地看著范云舟,出聲道,“小范先生為何不上前一試?”

  “對對對,咱們的解元要不要試試?”福王聽見張永的話,連忙也看向了舉子之首的范云舟。

  原本打算登場的舉子悄悄落座,放棄了上前,與其余舉子的目光一起看向了范云舟。

  范云舟知道這是張永對他的提攜,便站起身走到場中央,先是朝中臺上諸官一一行禮,這時才發現手中還握著琉璃酒杯。

  “學生上個月來府城之時,與友人有過約定,要在中秋佳節,將一首《明月幾時有》補全,此時此刻友人亦在席間,倒也是應景了。”

  屏風下的珠茵心中一喜,露出笑容,她沒想到范云舟還記得這件事。

  福王樂呵呵地回到座位上,大手一揮,“請!”

  范云舟朝中福王施了禮,隨后一手握著酒杯,一手負于身后,抬頭望向夜幕里那輪皎月。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整個湖畔安靜下來,都想聽聽新科解元的詩賦水平如何,唯有薈陵縣的舉子滿心期待,知曉小范先生的作品必然不差。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范云舟抑揚頓挫,每一句的包含情感,一下子將許多人的情緒給帶了進去。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到了此刻,在場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恐怕要誕生千古名篇了。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運使盧尚懷放下酒杯,閉上了雙眼。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知府大人的目光也隨著范云舟,看向當空明月。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珠茵與其他樂女停下手上的動作,陷入了沉思。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福王目光深邃,面露悵然,無人知曉他的所思所想。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語畢,全場一片寂靜,人們開始思索著還有哪首前人詠月佳作可與之媲美,思來想去竟找不出半篇。

  “諸位,獻丑了。”

  福王干咳一聲,回過神來,一時間竟想不出贊美之詞,“額...那個...范解元的這篇明月幾時有,真是...真是了不起。”

  也就是到了此時,舉子們才后知后覺地贊嘆起來,“好詞啊。”

  同時也意識到,以后每逢中秋,若有詩會,這篇明月幾時有怕是繞不過去了,諸多讀書人琢磨詩賦一生,不就是希望有這么一個時刻嗎?

  在福王身后的偌大屏風后,鶯鶯燕燕響起婉轉笑聲,無數腦袋探出來,手中團扇掩嘴,露出美目流盼,目光投向了場中央的范解元。

  官宦人家的女子都懂些詩詞歌賦,在屏后聽見如此佳作,她們又怎忍耐得住不觀一觀這廬山真面目。

  盧尚懷舉杯,“今日能得見如此名篇,實乃人生幸事,當浮一大白。”

  “同飲,同飲!”

  范云舟回到坐席,依然是萬物不絮于懷般云淡風輕,讓無數關注著他的目光暗自贊嘆。

  黑暗中亦有雙眼睛盯著熱鬧的宴席,在燈火照不到的陰影里暗流已經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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