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豪冷笑,看向陪他同來的文公公,暗示他為自己出氣。
文公公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又聾又啞。
皇帝陛下的心思,他琢磨得很透徹。
要穩住宋安豪,但又不能過于卑躬屈膝,丟了大蘇的臉。
為宋安豪叫開林府的大門,已經是他的誠意,再多的就不能了。
如何與林府交涉,那是宋安豪自己的事兒。只要陛下不明著下旨,他就不會幫著宋安豪作踐林府。
太監,也有太監的原則。
宋安豪見他沒有表示,暗罵一聲狡詐,沒好氣地道:“林雪楓呢?讓她來見我!”
林瑁想說你都入贅北羌王室了,哪還有見楓兒的資格?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但考慮到自家命運現在掌握在他手里,楓兒以后可能也要在他手里討生活,不敢口出惡言。
忍了一忍,道:“宋將軍,以往得罪之處,皆是老夫一個人的過錯,望你海涵。楓兒一心掛念著你,為你奉養老母、照顧幼妹,對你從無虧欠。往后,只盼你善待她。”
林瑁老兒,你也有向我低頭的一日!
宋安豪深切感受到權勢的魅力,仰頭大笑了幾聲,暢快無比地道:“善待她?哈哈!本王要帶她回北羌,給王后做個卑賤的洗腳婢!”
林雪楓,曾經是他深愛之人!
在北羌的時候,他幾乎每日每夜都思念著她,擔心她餓著凍著,憐惜她為自己與林家決裂。
一想到她的容顏,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今年,他實在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冒著惹怒王后的風險,單槍匹馬奔波千里,只為回來見她!
路途中,想的都是兩人新婚時的濃情蜜意。
到了四橋村,發現林雪楓不復當初的美貌,他也沒想著拋棄她,只想試一試她有沒有變心。
可她是怎么做的呢?
指使湘兒打他!好,姑且算她沒認出來。
但后來他數次到林府,林雪楓沒出來見他。
他一頓接一頓的挨打,林雪楓也沒想著救他。
別說她不知道,他不信!
這婦人,好生狠毒!
老話說得好,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后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她讓他的一片癡心,顯得那么可笑。
林瑁還想讓他善待林雪楓?做夢!
他不會殺她,只會讓她生不如死。
林瑁怒道:“你怎能如此?楓兒從來沒有對不起你......”
宋安豪打斷他的話,“沒有對不起我?呵,我娘在我從軍第二年就離世了,皆因林雪楓沒有用心照顧!還有湘兒,被她教成了粗手粗腳的蠢笨丫頭!”
林瑁氣得肝疼,“你十三年不著家,倒好意思怪楓兒!若不是楓兒,你娘熬不過那些時日,你妹妹也活不下來!”
兩人你來我往,言語交鋒。
屏風后的林雪楓已經癡了,呆呆的透過屏風看著他。
她鐘情的人,怎會這般丑惡?!
七殺握住她的手,渡一絲靈氣過去,護住她的心脈和靈臺,不讓她悲痛過度,傷及身體。
林雪楓僵硬地扭頭看她,喃喃道:“那個人,是宋安豪?”
七殺:“是。”
她提前施了隔音符,兩人說話聲音再大,前面的人也聽不到。
林雪楓:“那天在村里調戲我的,就是他?”
七殺:“是。”
林雪楓:“湘兒,他真的被你說中,娶了北地的公主,當了北地的大王?”
七殺:“是。”
林雪楓面容慘淡,“你聽到了么?他說,要讓我去當他王后的洗腳婢。”
七殺:“我聽到了。嫂嫂,你聽到了么?”
不光得耳朵聽到,還得聽進心里呀。
林雪楓:“湘兒,我這十三年,算什么呢?”
七殺:“雪楓姐姐,所有過往皆為序章,所有將來皆是可盼。”
她不會安慰人,還好博覽群書,記得一些美好的詞句。
林雪楓默念兩遍,道:“過往真的能過去么?”
七殺:“能!”
林雪楓:“我還有將來?”
七殺:“有!”
林雪楓:“可我還是想問問他。”
七殺:“好!”
輕輕一推,沉重的木制屏風被推到一旁。
堂中所有人看向她們,目光中皆是驚詫。
林瑁急道:“楓兒,你怎會在此?!”
只盼她沒聽到宋安豪那些傷人的話,但看這情形,應該是聽到了。
湘兒,唉,湘兒畢竟年幼,處事不周。
林雪楓平平靜靜地道:“爹爹,我錯了。”
當年她瞎了眼睛,迷了心竅。
林雪楓緊緊抓著七殺的手,一步步走到宋安豪面前。
她有千言萬語,想要質問宋安豪。
但看著宋安豪陌生的眼睛,忽然什么也不想說了。
偏過頭去,顫聲道:“爹爹,我要和離。”
如果是北地發兵之前,她這么說,林瑁能高興得放鞭炮。
可現在,他笑不出來。深怕女兒激怒宋安豪,小命不保。
安撫道:“楓兒,不急,咱們先不說這個。”
七殺:“大哥,雪楓姐姐要和離,你快寫和離書。”
宋安豪:“......湘兒?”
林家對七殺極好,衣服首飾都是上上乘。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一裝扮起來,就是個氣度高華的名門貴女。
宋安豪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四橋村見的那一面,一時竟沒認出來。
七殺點點頭:“是我,快寫罷。”
宋安豪皺眉道:“你是我妹妹,怎幫著她?”
七殺:“第一,養活我的不是你,是雪楓姐姐;第二,你是個無情無義、冷血自私的小人,我看不起你。”
宋安豪:“......你說什么?!”
七殺:“好話不說二遍。”
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道:“早知道你不會這么爽快。和離書我寫好了,按手印就行。”
說著強行拉過宋安豪的拇指,劃開條口子,按在了和離書上。
又道:“還需要證人。嗯,林伯父,文公公,你們來罷。”
......來什么?
文公公跟不上她的思維。他只是來幫宋安豪叫個門,怎么就成和離證人了?
再說他是個太監,有人找太監證和離么?
七殺嫌他反應慢,飛快拉手,劃口子,按印。
宋安豪大叫:“這和離書不是我寫的,不算!我要寫的是休書,休了林雪楓這不貞不孝的婦人!”
聽得此言,林瑁不再猶豫,也按了手印。
委曲求全,也未必求得了全。
豁出去了,要死一起死!
七殺將和離書遞給林雪楓,微笑道:“雪楓姐姐,你可以開始新的人生了。”
林雪楓鄭重接過,笑了一笑,慢慢向外走。
她很傷心,傷心得精神恍惚。
可奇怪的是,同時也有種煥然新生的感覺。
七殺:“繡兒,紋兒,送六姑娘回去。”
見林雪楓就這么走了,宋安豪大怒:“好啊,你們林家竟敢如此欺辱我!林瑁,你給我等著!文公公,我們走!”
走到門口,回頭殘忍一笑:“林瑁,我會進言陛下,讓你們一家人陪我回北羌!”
林瑁早已想到最壞的結果,淡然道:“請便。”
宋安豪看到站在他身側的七殺,眼里閃過一絲惱怒,“湘兒,還不走?”
親疏內外都分不清,這妹妹是個傻子。
待回北羌,就給她尋個夫婿遠遠嫁出去,免得礙眼。
七殺:“來了!”
飛起一腳,將宋安豪踹翻在地。
文公公尖叫:“啊!”
七殺捂耳:“閉嘴!咱們去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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