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凝視著扶蘇,過了許久才道:“路上累么?”
扶蘇心下一喜,父皇還是關心自己的,搖頭道:“不累。勞父皇擔憂了,扶蘇有錯。”
秦始皇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扶蘇也有一肚子的話,含笑看了七殺一看,道:“七妹妹,為兄給你帶了一箱子禮物,要不要回去看看?”
無論從哪方面來衡量,扶蘇都是個好哥哥,幾乎每次外出,都會給弟弟妹妹帶禮物。
而且絕不厚此薄彼,不管弟弟妹妹們的生母是貴女還是宮人,他送的禮物價值都相近。
平日也很關心他們,若有什么難事,跟他一說,定會得到幫助。
因而大家都很喜歡他,原身嬴伊婳也喜歡。
胡亥非要害死所有手足,穩固地位還在其次,主要是出于嫉妒。
他知道,就算他當上了皇帝,在大家心里也永遠比不上扶蘇。
這讓他無法忍受。
七殺明白扶蘇是想支開自己,單獨跟秦始皇說話。
她也覺得,這對父子應該開誠布公的好好聊一聊。
剛要起身,卻聽秦始皇道:“婳兒留下。”
七殺便正坐回去。
秦始皇看著扶蘇慢慢道:“你跟朕說的話,婳兒全部都能聽。”
扶蘇遲疑了一下。
在他心里,事無不可對人言,他的言談舉止沒有任何不可告人之處,誰聽都可以。
但是,七妹妹素來嬌弱,膽子又小,萬一他和父皇爭執起來,不是會嚇著她?
不過父皇既然開口了,再堅持讓七妹妹離開也不妥。
扶蘇斟酌再三,道:“父皇,兒臣回來的途中,聽說胡亥、李斯、趙高大逆不道,意欲謀反!”
秦始皇:“嗯。”
扶蘇:“按秦法,此三人確實該處于極刑!”
秦始皇:“嗯。”
扶蘇略為激動,“但是,腰.斬、肢.解、碾.死等刑.罰,兒臣認為過于殘酷了!生而為人,不該如此對待另一個人!”
秦始皇反問:“你可知,胡亥想要碾.死兄弟、肢.解姐妹?”
扶蘇:“兒臣知道。”
也正因如此,他雖心痛胡亥之死,也覺得胡亥死有余辜。
竟敢對父皇不利?還想殘害兄弟姐妹們?畜生啊!
只是,賜下毒酒或縊殺也就罷了,留個全尸,保全最后的體面。
胡亥畢竟是父皇之子,子弒父是罪孽,父殺子也同樣不好聽,何況還是殘酷至極的肢.解之刑。
還有李斯,于秦有大功,卻死得這般慘。
傳揚出去,天下臣民會如何看待父皇?
“父皇,胡亥、李斯等人罪大惡極,仿如禽獸。但他們是禽獸,咱們不是!若像他們一樣行事,就落了下乘!”
秦始皇:“朕依律而判,何錯之有?”
扶蘇忙道:“父皇無錯!兒臣以為,秦法森嚴不近人情,若不改,天下難以歸心!”
秦始皇被氣笑了,“還想改秦法?等哪天你當了皇帝再改罷!”
這話太重,扶蘇趕緊否認、謝罪。
等秦始皇面色緩和,又道:“父皇,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以往秦法嚴苛,是因諸國紛爭,如今大秦統一天下,舊有的秦法已不合時宜!若不改,必出大亂!”
七殺暗暗佩服扶蘇,敢這么當面硬剛秦始皇,厲害。
同時對扶蘇的受寵程度有了新的認識。
他敢跟秦始皇這么說話,定是因為以往說過很多次,并沒有嚴重的后果,他才敢一說再說。
秦始皇對他的容忍度,真的高到破表。
由此可見,兩人的父子之情相當深厚。
所以七殺想不通,扶蘇為什么對秦始皇這么沒信心?竟然相信秦始皇會讓他死。
秦始皇心很累,對七殺道:“婳兒,你長兄所說,對還是錯?”
扶蘇很吃驚,父皇為何問七妹妹的看法?
七殺:“長兄所言,半點不錯。只是......”
秦始皇:“只是什么?”
扶蘇也看向她。
七殺:“長兄覺得,六國故舊對我大秦是否心服口服?”
扶蘇苦笑:“口服,心不服。”
正是因六國故舊懷恨在心,他才認同儒家思想,想以仁德感化昔日的敵人。
七殺:“齊國管仲曾說,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此話一出,秦始皇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暗道女兒機巧。
扶蘇卻還沒明白,疑惑地看著她。
七殺:“管仲說得極對,禮節、榮辱都非天生,若不能豐衣足食,禮節榮辱根本無從談起。同理,若不能讓臣民豐衣足食,所謂的仁德也是虛的。”
說一千道一萬,讓臣民吃飽喝足才是關鍵。
道德仁義講得再好聽、君主表現得再寬厚,百姓吃不飽、穿不暖也是白搭。
“長兄,婳兒以為,不必過于在意六國故舊如何看待大秦,只要大秦屹立不倒,繁榮昌盛,自會天下歸心。六國故舊服與不服,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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