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看著辒辌車,笑道:“七妹妹怎么不哭了?莫不是暈了?趙高,你去看看。”
辒辌車如同古代版房車,可坐可臥,車廂極大,一關上門,如果不大聲說話,外面是聽不到的。
死人晦氣,哪怕死的是父皇,那也晦氣,胡亥不想多看。
而且他做了那么多違背父皇意愿的事,有點心虛,擔心父皇入夢罵他。
趙高恭恭敬敬地道:“諾!”
心里暗罵小兔崽子真不像話,用得著的時候叫老師,用不著就直呼其名,半點面子也不給。
好在他對胡亥也不是真心,否則真得氣死。
只走了兩步,忽見車門打開,站出來一個人。
身著玄色袞服,頭戴珠玉冕旒,神情睥睨,氣勢無雙,正是秦始皇!
東巡之前,誰也想不到秦始皇會突然喪命,是以沒準備喪服。
他死之后,李斯為了保密,也沒讓人去找喪服,因而此時身上穿的就是平日的帝王服飾。
剛一出現,隨行護駕的虎賁甲士、大小官員皆山呼“陛下長樂無極,萬壽無疆!”
而知道真相的幾個人,驚駭異常,一動也不能動。
死了七日的人,還能活過來么?
不能!
李斯懷疑自己看到的是始皇帝的鬼魂,民間有“頭七”之說,人死七日,放心不下兒孫,會回家看看。
但那是在夜間,誰人的鬼魂敢在白日出現?
這一瞬間,李斯陰謀論了,覺得始皇帝之死本就是一個引蛇出洞的毒計。
他們做下錯事,始皇帝收集了足夠的證據。
完了,這下全完了。
李斯癱軟在地,下意識看向趙高、胡亥這兩個同謀,發現他們比自己還不如。
趙高一臉的驚恐,而胡亥身上傳來一陣臭味,竟是嚇失禁了。
秦始皇發出復活后的第一道指令,“速回咸陽!”
“陛下有令,速回咸陽!”
“陛下有令,速回咸陽!”
命令一層層傳下去,整個車隊像一臺高效的機器,迅速動了起來。
此前李斯也曾下令速回咸陽,但丞相之令與始皇帝親口之令,顯然是不同的。
虎賁們會暗自埋怨丞相行軍太急,但同樣的話由始皇帝說出來,效果完全不同,大家只覺全身都是力氣,連夜趕路都不累。
秦始皇,就是有這般神奇的力量。
秦軍對他的敬仰,可用狂熱來形容。
他就等于是秦軍的天。
七殺站在秦始皇身后,看著這個震古爍今的男人,明白了為什么漢高祖劉邦初見秦始皇出巡,就發出了“大丈夫當如此也”的感嘆。
項羽膽子更大一點,說“彼可取而代也。”
兩人說的話不一樣,野心倒類似。他們看到的不只是秦始皇這個人,更是他所代表的意義。
秦始皇回過頭來,將手遞給七女兒,道:“此車已污,我們換一乘。”
規格一致的鸞車,車隊中還有三十多輛,全是秦始皇的座駕。
這可不是為了炫耀,而是出于安保的目的。
想要復國的六國舊貴族很多,時有刺殺之舉,秦始皇出行時便分外小心,時常換乘,以誤導刺客。
辦法雖土,卻很有用。
上次東巡時,張良找了個大力士埋伏在博浪沙,擲出120斤的大鐵錘,若非他弄錯了秦始皇所在車輛,只怕秦始皇當時就得喪命。
七殺握住秦始皇的手,隨他往另一乘走去,前頭自有侍者引路。
卻不是知道秦始皇已死的那些,他們兀自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001捂住臉叫道:“哦哦哦,這可是秦始皇的手呀,宿主大人,您這只手一個月都不用洗了!”
七殺:“錯,這不是本宿主的手,這是嬴伊婳的手。”
當然了,如果是她自己的手,也不可能一個月不洗。
最多保留一日,不,兩日或三日,反正手又不臟。
胡亥抖如篩糠,不知哪來的力氣,尖叫道:“父皇,父皇,都是趙高和李斯的主意,兒臣什么都沒做,兒臣被他們蒙騙了!”
趙高也叫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秦始皇淡淡道:“噤聲。”
此言一出,靠近胡亥和趙高的幾名甲士便堵了他們的嘴,不許他們驚擾圣駕。
對于他們來說,胡亥雖是公子,但陛下的口諭更是重如泰山。
當晚在太原行宮留宿,秦始皇處理完公務,找七女兒一起用膳。
父女倆各用一席,交談不多,卻也其樂融融。
“食不語,寢不言”是儒家的理論,先秦時期并不吃香,秦始皇就不管那一套。
胡亥跪在殿外哭爹喊娘地認錯,秦始皇不為所動,七殺也置若罔聞。
秦始皇倒有點奇了,問道:“婳兒,你不為胡亥求情?”
七殺放下銀箸,道:“父皇,兒臣不知五兄犯下何罪,不敢妄言。況且,父皇明察秋毫,五兄若無錯,父皇絕不會冤枉他,也用不著兒臣求情。”
秦始皇:“為父若是錯了呢?”
七殺堅定地道:“不,父皇永遠不會錯。”
秦始皇失笑,心里極是受用,道:“婳兒膽子變大了,敢看著為父的眼睛說話了。”
糟糕,差點忘了嬴伊婳的膽小人設!
七殺:“......兒臣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跟父皇天人永隔,就什么都顧不上了,只想多看父皇幾眼。”
秦始皇被感動了,但他不慣此等真情流露,側一側頭,等恢復平靜后才道:“婳兒,陪為父審一審胡亥,如何?”
七殺:“諾。”
秦始皇卻又有點后悔了,擔心嚇著她,道:“若是不敢,便不要勉強。”
七殺:“有父皇在,兒臣什么都不怕。”
001:“嘖嘖,宿主大人,你不覺得肉麻嗎?”
七殺:“秦始皇的事兒,能叫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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