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感受到那打量在自己身上的一眾目光,以及他們的言語。
此時此刻。
孔訥內心的怒火也被點燃,心中亦是憤怒不已。
對于這樣的事情。
自然也不是他想看到。
其實在朝堂之上的時候,他也很想站出來說話,站出來反對。
不過想到自己的身份,孔訥最后還是忍了下來。
沒辦法啊!
他對老皇帝太了解了。
那是一個極為生性多疑的人。
他有著衍圣公的稱號,又是孔家的家主,其身份在整個天下的讀書人之中,都有著不小的威望。
從某種意義上面來說。
坐在龍椅上面的哪一位皇帝,對武將們有著忌憚之意,又何嘗對于他們孔家沒有著忌憚之意?
皇權之下,天下讀書人尊儒。
真以為皇帝不知道?
真以為皇帝能夠不介意?
開玩笑呢?
還記得,他的父親,孔希學在去世的時候,拉著他不停的告戒他。
“孔家能夠傳承千年的秘密。”
“那就是在整個朝堂之上,少說話,千萬別反對皇帝說的話,任何時候都保持中立,不參與任何的團體,任何的斗爭。”
“不管天下怎么打,打生打死,誰做皇帝,誰的天下,都與他們孔家沒有任何的關系。”
“只要他們沒有稱王之心,一切都保持中立,不偏頗任何人。”
“他們孔家方能夠一直延續下去,地位也不曾有任何的變化。”
也正是因為這些話。
讓身為衍圣公的他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在朝堂之上這么多年,從來不曾多說過什么,也不曾參與過什么。
活脫脫的就像一個吉祥物一般。
也是因為這些告戒的言語。
今天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他縱使心中無比的憤怒,怒意騰升。
他也一直壓著自己的脾氣,沒有說一句話的緣故。
見著眼前的衍圣公孔訥,依舊是一言不發,在那里眉頭緊鎖。
不過眾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對于衍圣公的情緒的變化,還是被他們給敏銳的察覺到了。
也知道眼前的人,應該也是對于今日的早朝上面的事情,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不過,他們也不得不佩服,眼前人的忍耐限度。
都這般田地了,居然還不同意他們的所求。
得嘞。
那就是說明他們的拱火程度還不夠。
隨后,一眾文臣們彼此看了彼此一眼,張嘴正要繼續拱火開口。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不語,聽著他們吐槽的孔訥,正了正身子,簡單的整理一下衣袍,環視了眾人一眼,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皺著眉頭出聲道:
“諸位。”
“你等所說之事。”
“今日朝堂之上發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在場。”
“上位者窮兵黷武,重武輕文。”
“我難道感受不到嗎?”….“而且你們連歷朝歷代被推翻的統治的緣故,都一一的給陛下提醒了,一一的做了說明。”
“但結果呢?”
“陛下和皇太孫殿下,依舊一意孤行。”
“力排眾議都要建立武校。”
“連推翻他們統治這等事情都拿出來,都不能夠嚇住他們,都不能夠在他們心里種下一根刺,反而加速了事情的推進。”
“可我又有何辦法?”
“別忘了,當今的天下是誰的天下啊!諸位!
“誰為君誰為臣?”
“君王都不在乎,咱們臣子又何須過問?”
說道此處。
孔訥雙眸微微一瞇,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繼續道:
“你們真的以為當今的圣上是傻子嗎?真的湖涂了嗎?”
“做了這么多年的臣子,你們難道不了解圣上的性格嗎?”
“如此生性多疑的一個人,在面對你們如此危言聳聽的話語,他都能夠不在意,還同意了武校的建立。”
“其中的利弊,難道圣上不知道?不會衡量?”
“可能嗎?”
“既然圣上不傻,也能夠衡量利弊,他還做出這樣的決定,你們只去想弊端去了,可否有真正想過對于圣上來說,利在哪了?”
“究竟是什么樣的利益,能夠讓圣上,讓一個上位者,不在乎,不害怕,武將勢大了造反?”
“如果不搞清楚這個真正的利益來自何方,咱們做再多的都沒用。”
“圣上不可能同意,也不會聽咱們的,明白嗎?”
嗯?
此話一出。
坐在庭院之中的一眾文臣,頃刻只見眉頭緊鎖了起來,眼神之中一絲亮光閃過,都明悟了過來。
對啊!
確實是這個道理。
坐在龍椅上面的那位是什么德行他們誰不知道?
都知道,他對于武將有著諸多的后病和不喜。
而今天的處事方式,確確實實異常的反常,有著太多的不合理了。
思索了片刻,一眾文臣皆是下意識的看向孔訥,眼神之中帶著一絲的疑惑,小心翼翼的問道:
“衍圣公。”
“可否參透其中利益在何方?”
“如若知曉,還請不要吝嗇告知我等,讓我等也能夠安心一些。”
“后期做起事情來,我等也能夠知曉如何處之。”
孔訥沉思了片刻,在文臣們拱火的言語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揚,輕聲道:
“諸位都知道,陛下對于武將的態度。”
“如今陛下的年歲已高,儲君之位初定。”
“皇太孫雖有能力,不過行事終究略顯稚嫩。”
“武將們雖然與之親近,不過以陛下多疑的性格,加上將兵悍將這些年做事的作風。”
“你們有沒有想過,陛下是想為皇太孫鋪路?”
“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這句話大家都聽說過吧?”
“倘若武將們因為這事情,性子愈加的放縱,肆無忌憚,以為圣上重視他們。”
“搞出一些幺蛾子,你說到時候陛下會怎么收拾他們?”
“從某個方面看,武校的設立于我們不利,但亦有可能陛下為皇太孫鋪路,想要清洗一批驕兵悍將也不無可能!
“真要是那樣的話,諸位還認為咱們吃虧了嗎?”
“于我等來說,應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是嗎?”
說到這里,孔訥話鋒一轉,咧了咧嘴,繼續道:
“諸事未定,迷霧籠罩,前路不明。”
“我勸諸公稍安勿躁。”
“咱們靜觀其變,方能明哲保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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