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驚懼，各種神情出現在朱允炆的臉上。
其之前的憤怒的神情已然消失不見。
腦海之中不停的回想著朱元章說的所有話語，被震驚的無以復加。
要說她母親為他得到那個位子做的一些事情，要是他一點都不曾有過察覺，那肯定是不可能。
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膽子那么的大。
居然干了那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剛剛被朱元章羅列出來的事情，其任何一件事情，按照大明的律例來說，都是要被誅九族的。
朱允炆神情變得呆滯起來，眼神也變得無比的恍忽，嘴里念叨著：
“這這這....”
“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說話的同時，他轉頭直愣愣的跪在了呂氏的尸體面前，低聲質問道：
“娘親，娘親，你起來，你起來！！”
“起來告訴我，告訴大家，...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好不好，好不好啊！！”
“嗚嗚嗚....”
站在一旁的朱元章，看著眼前抱著呂氏尸體不停搖晃的少年，亦是沉默了片刻，神情變得無比的凝重，緩緩的轉頭看向外面，沖其招了招手，大聲道：
“將那兩名天殺的狗奴婢給我帶進來！！”
一直守候在門口的蔣瓛聽到吩咐，沒有絲毫的猶豫，趕忙應道：
“是！！”
說完，快步的離開。
過了片刻。
門口響起了一陣鐵鏈劃拉這地面的刺耳聲音響起，兩個狼狽不堪，飽受酷刑折磨的老李和劉敏兩人，在蔣瓛和孫公公的押解之下，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
看著出現在門口的兩人，朱元章雙眼勐然一睜，眼神中的殺意凝結成實質，盯著兩人看了良久，轉身看著還跪在呂氏尸體面前的朱允炆，道：
“人我給你帶來了。”
“你要是不信，你就自己問問...”
“特別是劉敏，她作為你母親的貼身侍女，許多事情都是她替你母親辦的，我剛剛說的所有事情，她都有參與。”
“想來她不至于說假話！！”
跪在地上痛哭的朱允炆，聽著朱元章的言語，他緩緩的轉過身，看著兩個帶著鐐銬瑟瑟發抖的奴婢，他慢慢的占了起來，走到劉敏的身邊，言語中帶著一絲冷漠，道：
“將你知道的事情，詳細說來聽聽吧！！”
劉敏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影，感受到他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默默的低下了頭。
沉思了片刻，緩緩的張口，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事情，再次娓娓道來。
隨著一件一件事情，詳細的進入朱允炆的耳朵里。
他身體的再也撐不住，直接摔倒了下去，轉頭看向那已經死去多時的母親。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極為的復雜。
見一切事情敘述的差不多，朱元章沖身邊的蔣瓛，孫公公兩人揮了揮手。
兩人見狀，識趣的帶著劉敏和老李退了出去。
隨后，朱元章轉頭看向猶如一灘爛泥攤在地上的少年，神情有著一絲的落寞，道：
“心里現在還恨嗎？”
“還覺得我狠嗎？”
“還覺老三冷血無情嗎？”
“哎....”朱元章微微一陣嘆息，道：
“算了，我也懶得在這件事情上與你過多糾結了，我也真的累了。”
“你心里恨也好，不恨也罷。”
“該做的，該說的，該講的道理，我已經全都做了！！”
“至于后面的路，要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
“我也老了，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要是非要還向你母親這般不知輕重，自己找死我也沒有辦法！！”
說罷。
朱元章伸手狠狠的搓了搓略微有些僵硬的臉頰，將軟倒在地上的朱允炆緩緩的給扶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經一事，長一智。”
“希望你能夠好自為之吧！！”
“好好的將你母親的后世給安排好，這段時間你好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態，好好想想今天晚上的所有事情！！”
“回頭我給你張羅一門親事，看看有哪家合適的姑娘。”
“等你完婚之后，就去你的封地老老實實的去就番，沒什么事情盡量不要在來京城了！！”
“還有之前的心思該收的全都給我收起來，別在去觸老三的胡須了，他心里的火氣，怨恨之意比起你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不想看到你們兄弟兩自相殘殺，同室操戈！！”
朱允炆聽著眼前老人的一番語重心長的言語，以及其中警告，告戒，勸戒之意。
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沒辦法，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太多顛覆人認知，震碎人三觀的事情。
他需要時間去消化，去接受，去思考，去決定！！
朱元章看著陷入了呆滯，沉默，低著頭暗自抹著眼淚的少年。
“哎....”他一聲長嘆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有在多說什么，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神情略帶落寞的往門口走去。
一直守候在門口的蔣瓛與孫公公兩人，看到朱元章晃晃悠悠的走出來。
兩人眼疾手快的，將其給扶住。
朱元章也沒有向以往一般呵斥兩人，或者將兩人給趕走，異常順從的被兩人扶著。
一行人慢慢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隨著他們一行人的離開，諾大的東宮之中陷入了詭異的寧靜之中，昏黃的油燈搖曳，沙沙作響的樹葉，房梁之上懸掛著的白綾不是飄蕩。
氣氛格外的凝重，壓抑，悲涼。
過了許久之中，陷入呆滯中的朱允炆緩緩的回過神來，擦干了眼角的淚水，眼神變得無比的堅定，站起身來走到了呂氏的面前，直愣愣的跪拜下去。
砰砰砰...
磕了好幾個響頭。
之后起身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人啊！都是在殘酷中變得成熟，不經歷一些事情，永遠不會長大。
殘酷是對身體和心理的雙重磨練，也是讓人快速長大的不二法寶。
要是這個時候，還有人在這里的話，細心觀察之下，能夠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的朱允炆與之前狀態相比沉穩了不少，其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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