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大家請我當皇帝 >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半渡而擊
  “這都是誰死了,怎么還都戴了孝帽了?”義軍士卒見官兵騎兵到了,不但不懼,反倒指指點點道。

  “這還用說?肯定是昨天被陳將軍一箭射殺的馬祥麟啊!”

  “哦,對了,聽說這家伙是個土司頭子,土皇帝啊,難怪如此......”

  “肅靜,肅靜,再如此聒噪,否則休怪我軍法無情了!”張如靖不由大聲呵斥道。

  這一次渡河之事萬分重要,所以義軍派出了的先遣隊伍沒有敢選他人,而是選擇了陳長梃麾下的少年驍將張如靖。

  此人原本是“八大王”張獻忠的義子,卻陰差陽錯滯留在張順營中。

  后來他跟著陳長梃屢次立功,故而深得張順喜愛,就沒有讓他再返回“獻營”之中。

  這一次張順便幫他精挑細選了五百精銳,作為渡河的先頭部隊。

  而游蕩在張如靖陣外的則是“活曹操”羅汝才的驍將楊承祖,他率領了三百甲騎,護佑在張如靖左右。

  而張如靖背后則是千余丁壯,正在拼命的挖掘著泥土,想盡快在河岸上建立起簡易的防御設施。

  那西寧衛掌教冶秉乾剛剛助朝廷平定了馬安邦聚眾反明之亂,正是躊躇滿志,豈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里?

  “冶煉鐵,你去帶一隊兵,把他們給屠了!”冶秉乾揮鞭往義軍一指道。

  “是,掌教!”那冶煉鐵乃是他冶秉乾的族人,頗為勇武,最得冶秉乾信任。

  其麾下兵馬乃是冶氏土司所轄牧民,皆身著鏈甲,頗為兇悍。

  那冶煉鐵領了五百騎,也不管義軍步卒,只奔那楊承祖三百甲騎而去。

  原來這廝是個識貨的主,他知曉若是先打那步卒,反倒容易為義軍騎兵占據有利地形所牽制。

  既然如此,他干脆準備先除了騎兵,再破步卒。

  “呵呵,被小看了呀!”楊承祖嘿嘿一笑,扭頭對左右道,“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做‘闖將善攻,曹操善戰’!”

  自從張順憑空而起以后,原來被人廣為傳頌的這句話也逐漸聲名不顯,但是這并不代表著“活曹操”羅汝才麾下人馬就不成了。

  除了謀士玄圭以外,他麾下楊承祖、王龍及楊明起三人最為兇悍。而在這三人之中又以楊承祖為首,豈是浪得虛名?

  眾人得到了楊承祖的命令,便不慌不忙的放心了卷起的項頓和頭頂的面甲,幾乎視對面官兵番兵如無物。

  “混賬,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弓刀的厲害!”被人無視的動作,不由讓冶煉鐵惱羞成怒道。

  “嗷嗷!”其麾下騎兵聽到了冶煉鐵的命令,不由怪叫著奔馳了起來。

  他們有的揮舞著彎刀,有的舞動著手里的長弓,還有的高舉著長槍,在馬背上表演著馬里藏蹬等一系列花里胡哨的動作。

  “啟!”楊承祖熟視無睹,根本不為所動。

  他反而高呼一聲,其身后三百甲騎便排著整齊的隊伍,踏著緩慢的馬步向來襲官兵如墻一般開始行進。

  “速!”楊承祖再呼一聲,其身后三百甲騎幾乎渾然一體,馬蹄聲愈發急切了。

  “疾!”楊承祖三呼一聲,頓時大地也開始顫抖著,與此同時,坐下的馬鞍顛簸了起來。

  “放!”楊承祖四呼一聲,隨著馬背上下顛簸的騎手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長槍,平舉著對準了對面的官兵。

  “散開,快散開!”冶煉鐵頓時嚇得大驚失色,“這是突騎!”

  冶煉鐵及其族人雖然也精于騎射,但是作戰戰術卻是以襲擾、游蕩為主,沖陣、追擊為輔。

  他們以往面敵,先以弓矢開路,試探對方虛實。

  等到尋到破綻以后,再如同餓狼、鬣狗一般不停的撕咬敵人,等到對手失血過多以后,才會撲上去給予最后一擊。

  然而,楊承祖部不同,他們是典型的突騎用法,也就是后世所謂的“墻式沖鋒”。

  其實這玩意兒并沒有什么花樣,就是依靠精湛的騎術,穿著堅固的鎧甲,排著密集的陣型向敵人發起猛烈的沖鋒。

  在這個時代,不但在歐洲、在中東,乃至在大明都有不少人依舊使用這種戰法。

  只不過這種戰法需要良好的戰術素養,只有真正的精銳才可以使用出來罷了。

  而進入近現代以后,由于豐富的物資供應和更合理的訓練水平,這種戰法卻可以在軍中大量推廣,所以從徹底淘汰了“游射戰法”。

  冶煉鐵麾下的騎兵哪里遭遇過這種才一開戰,就當頭撞過來的騎兵?

  他們頓時慌亂的起來,一邊亂糟糟的拉開軟弓對沖過來的義軍進行射擊,一邊試圖調轉馬頭向兩側躲避義軍的沖鋒。

  然而這伙兒官兵又不是一兩騎,怎會輕易躲避過義軍的沖擊?

  這是整整五百騎,哪怕排著疏散陣型的五百騎,依舊是排著陣型的騎兵。

  騎兵的變陣,依舊需要時間。

  更何況楊承祖及其麾下的突騎又不是傻子,官兵固然可以調轉馬頭,難道義軍就只會直愣愣的撞過去不成?

  楊承祖揮了揮長槍上的旗幟,決定避開右側的番騎,直撲距離步卒更近的番騎。

  “沖!”楊承祖第五聲喝起,隨即這三百甲騎在番騎恐懼的目光中,直愣愣的撞了進去。

  三百甲騎,三百桿長槍!密密麻麻的排列著,好像一個高速移動的長槍陣一般,無情的刺了過來。

  有很多騎術高超的番騎,有的試圖做一個鐙里藏身躲過義軍的長槍,有的試圖空手入白刃,奪下義軍的長槍,還有的拉開長弓近距離直射義軍的面門。

  然而,無論他們做出來任何戰術動作,都無法避開那無情的長槍。

  “噗嗤!噗嗤!”無數長槍刺入的身體的聲音傳來,密密麻麻的騎手對沖在了一起。

  雙方一合即分,只短短一瞬雙方各自從人群中沖了出來。

  然而義軍突騎除了手中的長槍沾染了血漬以外,好像和沖鋒前并無太大區別。

  而呼嘯而過的番騎卻瞬間稀疏了許多,橫七豎八的百十具尸體和十余具戰馬倒斃在雙方剛剛交手的地方。

  幾十匹無主的戰馬追隨著人群奔跑了片刻之后,然后茫然的停止了奔跑,慢慢的踱著步子離開了馬群。

  寂靜,原本喧囂的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轉!”不知何時,楊承祖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

  伴隨著緩慢的馬蹄聲,義軍的突騎慢慢的調轉了馬頭,再度向散漫的番騎壓迫了過來。

  “啟!”楊承祖冷笑著看著面前的番騎,再度下達了命令。

  對面的番騎見狀不由一愣,然后嘰里呱啦怪叫了起來。

  “速!”、“疾!”、“放!”、“沖!”在楊承祖如同魔咒的高喊聲中,雙方再度毫無花哨的碰撞在一起,然后番騎再度留下了幾十具尸體。

  “再來!”楊承祖又大喝一聲,隨即又調轉馬頭。

  這一次勇武的番騎遲疑了,膽怯了,害怕了!

  冶煉鐵看著戰場上的敵人,戰場上的官兵還有戰場上的族人,好像每個人都翹起了嘴角,在嘲笑自己!

  “不!”他仰頭長嘯一聲,然后嘰里呱啦一陣怪叫,然后一馬當先帶領著番騎沖了過來。

  而這時掌教冶秉乾不由臉色大變,亦嘰里呱啦怪叫了起來。

  然而終究無濟于事,雙方毫無花哨的再度碰撞在一起。

  這一次冶煉鐵就沒有之前的好運了,雙方一觸即分之后,他捂著肚子拉在了最后。

  黏稠的血液從他指甲縫里流了出來,他扭過頭去,憤怒的朝楊承祖嘰里呱啦的喊了起來。

  “他在罵我嗎?”楊承祖皺了皺眉頭,向身邊一個長相頗異的士卒問道。

  那士卒遲疑了一下,然后低聲說道:“他說……他說像你這樣勇猛的騎士根本不可能是……是漢兒,你為何替他們賣命?”

  “哈?”楊承祖不屑的笑了。

  他眼睜睜看著那冶煉鐵在馬背上晃了幾下,然后噗通一聲摔到了地上,滾了兩滾,終于一動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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