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代宋之鋒鏑長歌 > 三十四章 瘋狂
  山林在黑暗中變得分外猙獰,如同一只沉睡的野獸,搖曳的樹枝沙沙作響,化作捕食者的奏曲。

  二十四名斥候,行走在崎嶇的山林中,放眼望去盡是樹木與野草,他們行走并未跋涉在山路,唯恐山路被把守,只能另辟蹊徑,自己開路。

  劉然手握粗糙的小樹,而后右腳踩在斜坡用力一蹬,攀登而上,在他上去之后,其余等人也抓著樹枝,紛紛爬上斜坡。

  雖夜色深沉,空中布滿烏云,今夜無月,眼前一片昏暗,然而環慶路與這環境相同多山脈,弓箭手就如同回到故鄉一般,在這山林中輕車就熟。

  為防止蚊蟲叮咬,他們身上涂滿泥巴,冷風吹拂而過,令劉然只覺得體溫下降的極快,一路攀巖,又讓他忍不住冒汗,只覺得分外難受。

  攀爬數小時,天色逐漸發白,來至半山腰,梁護轉身望著大汗淋漓的二十三人,沉悶的倚靠在斜坡樹干,拿出了干糧還有水囊,慢悠悠的補充體力。

  其余人也紛紛倚靠在樹干,或則是坐在斜坡,拿出了干糧,補充體力。

  劉然環抱一顆樹干,從腰間布袋拿出粗糙干硬的栗米干糧,慢慢的放在嘴里咀嚼,他們吃的很慢,并未狼吞虎咽。

  粗糙干硬的栗米,被咀嚼成渣,搭配著水順入喉嚨,劉然這才覺得自己體力有些恢復,望著漆黑的夜空,大家都未曾吭聲。

  足足過了一盞茶時間,梁護才悶聲的指揮眾人以五人一組,分散開來,在這山脈中探測敵情。

  恢復了體力,劉然與呂和默默跟在梁護身后,繼續攀爬這崎嶇的山林。

  幾人沉悶的攀緣,唯有沉重的呼吸聲,響徹在幾人耳邊。

  抓著樹枝稚嫩的綠芽,劉然彎曲身子穿過一道滿是荊藤的樹叢,忽然耳邊傳來一絲輕微的聲響,而后便快速沖來,令他心中一凜,左手迅速一握,只覺得手中物件滑溜溜的。

  劉然提起來一看,是一條高原蝮,此刻它在劉然的手中不斷掙扎,發出嘶嘶作響的聲音,緊緊握著毒蛇,劉然不由嚇出一身冷汗,若是適才一個不慎,被咬一口,后果不堪設想。

  逢林莫入便是如此,一入山林,敵人不僅僅是人類,一草一木或都為敵人,昔日秦皇征百越,屠睢所領秦軍損失慘重,大半因瘴氣毒蟲等物。

  前方數丈的梁護察覺后方動靜,轉身從高處向下望去,見劉然揮舞右手示意無事,這才回頭繼續,劉然拔刀斬首蛇頭,將其丟的遠遠,又將蠕動的蛇身放入袋子,充當后備糧。

  行至數十里,遠方天色發白,從他們夜晚行動,到現在已過了六七個時辰,夜色已褪去,白晝降臨。

  走在前頭的梁護,忽然駐足,朝身后劉然等人作出招式,四人頓時立足,紛紛尋找地方躲避。

  不多時,前方遠處出現十多名羌人男子,他們押著三名雙手被束縛的男人,來到一處空曠的密林當中,這一切恰好劉然等人看在眼里。

  這三名男子雖衣物被扒,頭扎幞頭,赫然是宋人男子的打扮,他們的身體上布滿著傷痕。

  羌人望著這三名男子,露出了嗤笑的神色,他們的部落被覆滅,失去了一切,如同行尸走肉,而今看著眼前三名被俘虜毒打宋人,露出了快意的神色,狠狠踹了一腳。

  被踹翻的宋人男子,雖雙手被藤條束縛,趴在地上,仍舊朝羌人怒目而視,發出咒罵道:“直娘賊,有種殺了我,否則遲早將你們抽筋扒皮。”

  達納杰雖聽不懂咒罵,從男子神色也能猜測,再度狠狠毒打一頓,每一拳都用盡全力,另外兩名男子也不斷咒罵。

  一時間,十幾名羌人,輪番上陣毒打。

  將幾人毒打的氣若游絲,這才松手,望著三名宋人露出譏諷的神色,而后將三人綁在樹上,有三名羌人拿出了弓箭,赫然將這三人充當人侯。

  隱蔽在叢林中的五人,望著這場面,神色各異,梁護怒目而視,劉然默默在審視那幾名羌人的位置。

  呂和等人雖心懷怒火,卻未曾有何舉止,只是悄悄將身子陰藏的更加隱蔽,他們是來探測敵情,并非是與之交戰。

  若是這些羌人死了,沒有準時回去,這些雜羌定然會發現,到那時,他們可就插翅難逃了。

  呂和見場中那三名羌人,有說有笑拿著弓箭,對著三名被綁在樹上的宋人,時不時比劃。

  被綁在樹上三人,其余兩人都歪頭閉上雙眼,那種明知死亡將至,而無任何反抗的能力,令他們唯有不去看,為最后的掙扎。

  唯有張應望著羌人比劃,牙關緊咬,沒有閉上眼,眼里盡是怒火與殺機,直勾勾盯著羌人。

  達納杰提著弓箭,見張應怒目而視,發出了哈哈大笑,沒有立即射箭,而是不斷的對著張應,或他身旁的兩人,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令他極為享受宋人的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自從加入這里,他屠殺過不少宋人,每一次都能讓他忘卻昔日部落被屠殺之時,怯懦驚懼的自己。

  他達納杰是勇士,不是怯懦的懦夫。

  玩夠了的達納杰,這才在眾人面前,擺出自己喜好的射箭姿勢,看著張應等人,露出仇恨的神色,箭頭對準張應左側的宋人,他要讓這個硬骨頭,親眼看著同伴死亡,感受失去同伴的痛苦,緩緩的拉開弓弦。

  其余羌人也在一旁露出期待的神色,三人比試,到底誰能中。

  達納杰拉開弓弦,低語道:“我是勇士!”

  就在達納杰一臉興奮,要射出這證明他是勇士的箭矢時,忽然耳畔傳來嗖嗖兩聲,旁邊的人應聲而倒,只能來得及發出悶哼。

  達納杰一愣,下意識側頭望向旁側的同伴,只看見兩人胸膛插著一根沒胸的箭矢,兩人喉嚨不斷涌出鮮血,在翠綠的草地,如此的鮮艷,他這才回神,明白自己遇襲了,就要反擊時,一道箭矢掠過半空,直沖他胸膛而來。

  噗嗤!

  鐵簇穿胸而過。

  只不過短短一息時間,場中十多名羌人,盡數被梁護與劉然擊殺。

  張應一臉茫然,適才還耀武揚威的羌人心,此刻卻再也說不出話,只剩下一地再也出聲不了的尸體。

  呂和怒沖沖來到劉然面前,狠狠抓著他的衣襟,怒罵道:“直娘賊,誰讓你動手的?他們如今全死在這里,只要未曾及時回去,這些雜羌就能知曉他們出事了,到時候我們都得陪葬!”

  衣襟被抓,劉然沒有發怒,神色極為平靜,因為呂和身后出現了一個人,那就是梁護。

  在呂和未曾反應過來,梁護狠狠抓著他的肩膀,將其強硬的翻轉,右手握著短劍,緊緊抵在呂和脖子,“如今,我們只有一個時辰,最多一個時辰,他們沒有回到寨內,就會有人發現。”

  呂和聽著梁護的話,感受脖子處抵著的寒芒,臉色一片鐵青“我們是斥候,來此只為軍情,非交戰,梁護你他娘想做什么,我們二十四人對戰這數千人的寨子?你瘋了?!”

  梁護露出瘋狂的笑容道:“現在,你唯有兩個選擇,一個便是與我一起救人,一個便是你轉身離開,我獨自去救人,然后被發現,大家一起死,你究竟選哪個?”

  “梁護,你他娘瘋了!”

  梁護盯著呂和,極為認真道:“沒有人會想死,若是我們不去,那么就會有更多人死,跟著我,我有把握救出人,然后我們一起逃。”

  劉然在旁沒有吭聲,默默拿著短劍前去將捆綁張應三人的藤條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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