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打工人被迫拯救世界實錄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遙遠的記憶
  寧志原本已是無力掙扎,但在聽見‘無回谷’三個字后,卻好似突然受到什么強烈的刺激一般,再次劇烈掙扎起來。

  “我的馬……我的馬……我的馬!”寧志嘴里不停嘟囔著要找他的馬,幾乎是瞬間雙目便轉為赤紅,狀態幾近入魔。

  霄蟄看著寧志這幾近瘋魔的狀態,對無回谷的好奇又深了幾分,究竟是什么樣的地方,才能產生無數的瘋子,究竟是什么樣的神,才會創造出這般……令人作嘔的地方。

  真神之下,世人,萬物,皆是沒有什么區別,如同地上緩慢爬行的螻蟻,只要輕輕一捻,便會發出噗地一聲輕響,泯滅于天地之間。

  世上竟還有地方能和不凈地一般,讓人能如此……厭惡。

  霄蟄看著寧志不斷在地上扭動,每掙扎一下,那捆仙繩便更緊一分,最終竟直直勒入體內一寸深。

  “我的馬……我的馬……”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雙眼中的紅越發深重,仿佛他找的不是馬,而是心靈唯一的寄托,證明自己活著的意義。

  “你的馬被扔了,你再也找不到它啦。”霄蟄一手支著下巴,看向寧志的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惡意,寧志如今神智不清,甚至也活不了多久,若真是什么都問不出來,還不如戲耍一番給自己找點兒樂子,也還算物盡其用,也還算有些價:別值。

  事實上霄蟄也不算完全誆騙寧志,章沿只帶回了他一人,那靈馬許是也在無回谷中受了不少刺激,出谷之后便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眼睜睜立于原地看著寧志被玄天宗的修士生拉硬拽地帶離后山。

  但令霄蟄沒有料到的是,寧志在聽見這一句后,周身的靈氣開始不受控制地暴漲數十倍,只這一瞬間,寧志便從一個受控的瘋子,變成了一個不受控的C4炸彈。

  他奶奶的……不過是丟了匹靈馬,這是丟了匹馬就不想活了啊!

  霄蟄并不知道的是,寧志在師父因他而死之后,幾近崩潰,甚至一度想自我了斷,一了百了。

  他不知在無回谷中漂泊了多久,最終,在一座空蕩沿海小鎮的后山上,看見了一匹靈馬。

  那馬似乎游離在無回谷之外,但在寧志鬼使神差地抓住靈馬身上韁繩的那一刻,那匹靈馬便跟隨著他來到了下一處。

  可以說,若不是這匹靈馬的陪伴,寧志根本撐不到走出無回谷便會和其余無數進入無回谷的人一樣,葬身在無回谷里。

  霄蟄不是第一次玩心太重險些把自己卷進去,卻是頭一次距離爆炸中心如此之近。

  寧志入了一趟無回谷,可謂是今時不同往日,他的修為從練氣初入境一路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升至金丹初境。

  金丹境才算是修真真正的門檻,無數資質不佳的修士都卡在由進入金丹境的門檻外不得而入,也可以說,只有跨過這道門檻,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修士,才算有修煉成仙的資格。

  而升入金丹境的修士若是冒著毀滅肉身的危險,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強行提升修為,那在短時間內爆發出的戰斗力,即便是面對高上一個境界的元嬰境修士,也尚有一戰之力。

  幾乎是瞬間,原本還將寧志壓制得不能反抗的捆仙繩瞬間被突漲的修為撐裂,碎成無數段碎屑,散落一地。

  “嘖,這么漂亮的房間都讓你弄臟了,”霄蟄歪著腦袋看著神志不清的寧志,“那匹馬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那是你娘子?真是失了智。”

  霄蟄對寧志愛馬的行為擅自下了定論,將寧志牢牢定在變態的恥辱柱上,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蔑視一廂情愿地認為人馬情深、視馬為能相依為命知己好友的寧志。

  也好在寧志此時當真是失了智,否則此時聽見霄蟄幾句便將他定了性、蓋了棺還給他釘了釘,八成是要怒火中燒為尊嚴而戰,打不死霄蟄,也要讓霄蟄嘗一嘗王八拳掄臉上的厲害。

  霄蟄就這么看著寧志掙開捆仙繩后,幾乎是本能地朝自己攻過來,而他只是坐在椅子旁,絲毫未動,他的嘴角含笑,看寧志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正在賣力表演的猴。

  而幾乎是寧志攻來的瞬間,整間屋子像是瞬間觸發了什么反彈一般,飛快在寧志四周降下四面禁制,幾乎是瞬間,寧志便被禁制壓制在地,絲毫不能動彈。

  “啊啊啊!”寧志眼角幾乎沁出血淚,無法反抗的恐懼感不斷侵蝕他的內心,他混亂的腦海中根本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壓制,也不明白此時發生了什么,無數光影在他眼前幻化成無數難以理解的妖邪,它們五官扭曲錯位,四肢細長如桿,在他的四周跳躍、對他張開滿是腥氣的大口。

  走開!

  放開我!

  讓我走!

  “哈哈哈哈,”霄蟄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就像看了什么極其有意思的猴戲一般,“嘖,這里還真不錯,徐黑……徐黑這名號也不錯。”

  在他成功升上元嬰境之前還能在用上一些時日,說實在話,他當真還有些舍不得離開這地方。

  霄蟄可以說從未有過這么好的待遇,他生在不凈地,長在不凈地,從出生起弱肉強食便刻進他的骨子里,隨著他的成長,一寸寸加深,一寸寸嵌進他的骨髓。

  他坐在椅子上欣賞了半天寧志的慘狀,看了半天,寧志最終還是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攤在地上徹底不動了,霄蟄用腳踹了踹寧志的手背,寧志毫無反應,霄蟄有些無趣,便將腳狠狠踩在寧志手背上狠狠捻了捻。

  但這回寧志是真的無力掙扎,他早已失去意識,即便受到了如此疼痛也毫無反應。

  “無趣,無趣。”霄蟄見寧志徹底沒了反應后,便對他失去了興趣,將寧志踢到房間的角落之后,才晃晃悠悠上了四樓的練功房。

  霄蟄的練功房就算在親傳弟子中都是難得的豪華,大塊大塊未曾切割的靈石鋪滿墻壁和地面,霄蟄將擺放在角落的蒲團放在練功房的正中間,在幾乎化為實質的靈氣中緩緩坐下。

  不得不說,徐廣白的肉身當真是難得的練功奇才,霄蟄不過才修煉了幾個月,便覺靈臺如鯨吞水一般將靈氣吸入體內,相較起他原來的身體,可好得不如一星半點。

  霄蟄很快入了定,卻不知為何,思緒竟回到了遙遠的從前。

  霄蟄似乎還記得,不凈地中的天總是泛著陳舊的昏黃,連帶著漫天的黃沙,似乎將口鼻糊得嚴嚴實實,人在其中便好像落入琥珀之中的小蟲,越是掙扎,越是陷入其中,金黃的液體從嘴里、從鼻腔源源不斷地灌入肺葉、灌入胃中,只要短短幾息被那片金黃包裹,逐漸無法掙扎,逐漸溺死其間。

  他便是出生在這片荒蕪得連草都不長的地方長大。

  霄蟄的母親,在當年是名震一時的赤霄仙子,美艷絕倫,被譽為當時的天下第一美人,無數修士夢中女神。

  但在落入不凈地之后,當法度無法限制人心,美麗便成為了原罪,尤其是美麗的玫瑰枝莖上,毫無利刺,平滑得宛如笑話一般。

  遙想當年,從前的赤霄無論走到哪里都有人前呼后擁,師兄是她最銳利的尖刀,師弟是她最可靠的盾牌。

  但當這些防護紛紛為了生存離開時,玫瑰柔軟的花瓣只要用手輕輕捻動,花瓣中飽含的枝葉便會流淌而出,虛軟不堪。

  赤霄身邊的人死的死散的散,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朵曾令宗門為傲的玫瑰成了最大的拖累,嬌慣的赤霄很快便被宗門所拋棄,宗主將她獻給了不凈地中最大的宗門的門主,成為了他第五十個小妾。

  赤霄受不了這樣的屈辱,不過幾次想要尋死都被那門主救了下來,他不允許還沒玩膩的玩物擅自逃離。

  此時的弱肉強食在不凈地里體現得淋漓盡致,本就不多的天材地寶被武力強者強行占據,所留下的湯湯水水根本不夠剩下的人分,不止如此,不凈地里幾乎是寸草不生,就連種下的靈枝都無法成活。

  赤霄在多次自殺未果后,總算被動適應了世間新的規則,她開始不斷誘惑門主,以求從門主手中漏出一些資源以供自己修煉。

  一開始這門主十分寵愛赤霄,因著她姣好的面容,也因她如烈火一般的脾性。

  但被采下據為己有的玫瑰便不再是曾在花園中自由生長的玫瑰,她不再鮮活,不再生長在懸崖之上高不可攀,仔細看起來,似乎也與其他生長在泥沼中的玫瑰,毫無分別。

  她很快便被厭棄了,如同垃圾一般丟在路上,不再是那朵枝頭上最耀眼的玫瑰。

  但這不凈地中,多的是人未品嘗過這朵曾被奉于枝頭的玫瑰。

  她開始輾轉于各個嘗鮮的食客之間,一個吃膩了,便換下一個,她還是那么美麗,卻逐漸褪去鮮活,如同一束標本,表面仍舊光鮮,內里卻腐朽不堪。

  而霄蟄,便是在此時出生的。

  那時的赤霄輾轉于多位食客之間,霄蟄究竟是誰的孩子,就連赤霄也不知道,但赤霄并不在意這個孩子,相較起愛,她對霄蟄更多的是恨。

  他的出現不過是將她的不堪具象化,更加清晰地呈現在她的面前,不斷告訴赤霄,這就是你的生活,腐朽、墮落,并且毫無意義。

  霄蟄剛出生時,赤霄還利用他從那段時間食用過玫瑰的食客中換取過靈石,霄蟄長得十分與母親十分相似,沒有一位食客對此有所懷疑,那段時間可以說是赤霄對霄蟄最好的一段時間。

  霄蟄便在母親的迎來送往之間逐漸長大,也因為他與母親相似的容貌,赤霄便利用霄蟄開始新一輪地利用從前的食客,從這些食客中換取更多的靈石以供修煉。

  即便曾年幼的霄蟄每次回來渾身都帶著傷,即便霄蟄跪著地上祈求母親不要再讓他出去,赤霄都不為所動,只是告訴他:“世間就是如此,弱肉強食。”

  但霄蟄生在不凈地,長在不凈地,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不凈地中的規矩,等他再大一些時,便從一位食客那里學會了如何修煉,也是從那時開始,資源,本就有限的資源開始在赤霄和霄蟄母子之間不斷爭奪。

  霄蟄的第一個敵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赤霄總是會將霄蟄身上的每一塊靈石搜刮下來占為己有,早年間,霄蟄力量還弱,只能靠赤霄手指縫中的殘余修煉,再大些時,霄蟄便學會了去偷,趁著母親外出時,趁著母親修煉時。

  他的胃口遠不止于此,漸漸的,隨著修為見長,他的手開始伸向那些食客。

  但這些食客不是傻子,霄蟄可以說十次偷取能有一次成功便算不錯,多時不僅什么也得不到,還會被打得半死。

  那些食客不是傻子,赤霄自然也不是傻子,她的每顆靈石都十足珍貴,每日里得到多少,從霄蟄手中拿到多少,赤霄都記在心中,雖然修煉時不得動彈,但事后總會將霄蟄抓住暴打一頓,既是懲罰他偷取她的靈石,又是在霄蟄身上發泄從食客身上受的氣。

  只是霄蟄也不知是誰的種子結出的果,霄蟄的天賦要遠在赤霄之上,即便是遠遠少于她的資源,修煉也在逐漸向她逼近。

  赤霄開始怕了起來,她害怕霄蟄的報復,害怕霄蟄哪一天會將她殺死,害怕霄蟄哪一天會不受控制。

  甚至比起霄蟄殺死她,更加害怕霄蟄不受控制。

  霄蟄十分享受她的害怕,他等待了許久,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他喜歡恐懼,想讓赤霄有一日能如他當年一般匍匐在他的腳下,祈求他的原諒。

  好在這一天來得并不算太晚。

  赤霄的天賦不佳,早年間別人稱她一句仙子,多是稱贊她的美貌而非天賦,所以在這副極具美麗的皮囊之下,包裹得是一副無論如何也無法結成金丹的魂靈。

  而與此同時,霄蟄卻以極少的資源,極其苛刻的條件,成功結成金丹。

  “求求你……把靈石給我吧……我求求你……霄蟄……”赤霄此時也不在意什么面子了,更不在意什么身價,對她來說,唯有結丹,才是最重要的,只有結丹,她才能擺脫這樣陷入泥沼中的生活,只有結丹,她才有一絲希望回到從前的生活,再度做回她山崖上最璀璨的玫瑰。

  “不行哦。”霄蟄細品著母親給他起的名字,蜇,蟲隱居永不露面,即為蜇,他的母親恨他到了骨子里,既想讓生如螻蟻,又想讓他不見天日。

  他輕笑兩聲對著母親笑著道:“世間就是如此,弱肉強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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