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打工人被迫拯救世界實錄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五火村 (二十六)
  “師尊,師兄說什么了?”幾人回到大宅的路上,徐廣白實在安耐不住好奇心,總算是將紀茗昭一直想問的話問了出來。

  此時五火村的街面已是被修士們清理得一干二凈,能辨別身份的軀殼便送還給在世的家人,實在看不出是什么部位的殘塊,便帶到后山掩埋,立上無名碑,也供五火村的村民到時一同祭拜。

  整個街道被修士們打掃得干干凈凈,只能在一些角落中看見一些沁入其中清洗不掉的污紅,若是有人此時來到五火村,怕是根本看不出此地才經歷了多么大的浩劫。

  清源聽見徐廣白發問倒是也沒藏著掖著:“你師兄是說,在這次浩劫之中,所有曾在‘他’手下學堂讀過書的孩子,無一例外,皆活了下來。”

  清溪看向走在自己身旁的小龍,還有旁邊牽著哥哥衣角的小虎,一時之間,一種難以言說的怪異感涌上心間。

  “我原以為,此次浩劫皆是‘他’一人促成,現在想來,‘他’能在短短十年之間養出成千上萬的怨魂,沒有人在他身后幫他絕無可能。”

  “會不會是霄蟄?”清溪問道,如果是霄蟄在秀才的身后相助,想來任何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清溪當年清繳時不過百歲,修為也僅僅筑基,并未參加那次歷時近二十年的大戰。

  不僅僅是從不凈地中出來的人在不斷神化霄蟄,就連此世間曾生活在霄蟄陰影下的其他人,也在不由自主地神化霄蟄。

  因為恐懼,因為未知,無數人在上次清繳之前臨陣脫逃,甚至臨陣倒戈,將矛頭對準曾經的親友。

  “霄蟄也沒有那么神,他在最巔峰時期也不過是合體境,他從不凈地中出來也并非是為了復仇,”清源提起霄蟄來,面上的神情并未有太多波動,就好像霄蟄當真不值一提,“而是不凈地中的可供修煉的天材地寶有限,不得不出來。”

  紀茗昭聽得是云里霧里,她并不知道霄蟄究竟和不凈地外的修士之間有什么瓜葛,只能說時間已是過去太久,其中的對錯,早已隨著當年人的死亡和飛升,不得而知了。

  “衡國的皇帝曾被霄蟄當煙花給點了,”清溪至今都對那‘煙花’記憶猶新,恐怕在她飛升之前,她都不會再想看見煙花了,“難道不是他嗎?”

  “不完全是他,”清源答道,“即便是皇帝,殺這么多的人也會犯眾怒,國不久已。”

  “那這些魂是哪來的……”

  “戰場。”紀茗昭和徐廣白一同答道。

  只有戰場,才能合理的出現怨魂,才能有近萬的怨魂產出不被懷疑。

  但問題是,這些怨魂是怎么來到這兒的,總不能是自己走來的……

  這五火村中的謎團越來越多,卻不知從何處解開,現在只能從這群被秀才教過的孩子身上下手。

  清溪轉頭看向抓著她衣角的小龍,以小龍的年紀,完全能聽得懂他們在說些什么,但小龍只是跟著她,一言不發,既像是在回憶,又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他畢竟年齡擺在那兒,到底是受了驚嚇,即便是此時已經獲了救,仍舊不能馬上從恐懼中抽離。

  “小龍?”清溪低頭喚了聲走在自己身側的小龍。

  “……嗯?什么?”小龍這才算是回過神來。

  “小龍,你們夫子平日里都教你們些什么?”清溪問道。

  “……也沒……教什么,就是經文、詩詞,還有……奇聞異事……”小龍說的很慢,受到了驚嚇后腦子轉得比平日要慢上許多,一句話要斷開幾段說。

  “你有沒有覺得他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小龍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夫子對我們很好,就是背不出書的時候,打得比較疼。”

  “我聽聞你們總是有人不愿去學堂,是因為什么?”清源問道。

  “嗯……”小龍想了想,好像想到了什么,“可能是因為有人說學堂里鬧鬼。”

  “仔細說說。”

  “大概是……半年前,”小龍撓了撓頭,他也沒親眼見過,這是聽鄰居家的哥哥說起過,“村東面的黃家五娘在學堂的院子中看見了一道黑影,被嚇昏了過去,那天之后,村中的姑娘們就不再去學堂了。”

  這不算是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再問,小龍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幾人沿著路回到大宅后,一眼便看見了仍端坐在門口的付曉。

  付曉雙目無神地看向前方,在看見紀茗昭時才短暫聚焦在紀茗昭身上:“恩人……”

  “你……怎么坐在這里?”

  紀茗昭從大宅內出來時走的是后門,并未和坐在前門的付曉碰上。

  且這大宅內主體建筑足有四層高,足以將當時在半空中激戰的清源、付曉擋得嚴嚴實實,紀茗昭沒有徐廣白那么敏銳的五感,自然不知付曉都給伏魔宗的修士擋了無數波傷害,妥妥的勝方戰力天花板。

  可以說此地若是沒有付曉,即便是伏魔宗的修士最終取得了勝利,也絕對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但這些一直被困在大宅內的紀茗昭通通不知道,她本還以為付曉仍在客棧內,正打算將小龍和小虎送往大宅后便去找她,沒想到她一個鬼就這么端正地坐在大宅門口,神情嚴肅地看著來來往往忙得不可開交灰頭土臉的修士們,若是此時左手里再端個茶杯,右手再拿上個鞭子,活脫脫監督手下跑腿的監工。

  嘖……

  也不知是從哪里找來的椅子……

  “你先前同我說,要我保護這群修士。”

  付曉只看了紀茗昭一眼,便重新回過頭盯著面前飛來飛去的修士們,此時的神情又像極了她小侄女的幼兒園班主任。

  紀茗昭頓時想起自己臨走時說的話,她看了眼清源,見清源對付曉并無太大反應后,才放下了心:“沒受傷吧?”

  付曉有些茫然地看著紀茗昭,良久后,緩緩搖了搖頭。

  “謝過紀姑娘的這位朋友,”清源有些感慨地看著付曉,如果沒有付曉,此次五火村之災只會是傷亡慘重,“若不是這付姑娘相助,只怕我們伏魔宗會全軍覆沒。”

  清源并未夸張,若這次沒有付曉,別的不說,先前來到此地調查的伏魔宗修士,只怕是一個都不會剩下。

  付曉聽見清源談論自己,只是轉頭看了清源一眼,便再度將關注的重點放在了其余修士身上,那敬業程度老板看了流淚,打工人看了慚愧。

  “付曉,多謝你,現在不用了。”

  紀茗昭本就是死馬當活馬醫,想著若是付曉救下了伏魔宗的人,伏魔宗的人多少能看在付曉幫過他們的面子上對付曉幫襯上幾分,最好能將她身上的陰氣除了,讓她轉世投胎,這只是紀茗昭的設想,沒想到付曉竟是這般聽話……

  她頓時便有些后悔了,一時覺得自己一句話便讓付曉守在大宅門口十余小時,將她能救下的每一位修士救下,自己何德何能讓付曉這般勞心勞力。

  一時又覺得若不是自己無心的那句幫一把隔壁的修士們,付曉也定是不會理會這些修士是死是活,到時情況會是什么情況,紀茗昭也不敢想。

  付曉仰起頭,眼中帶著好似孩童般的純真:“我做得好嗎?”

  “好,”紀茗昭看著付曉的模樣,不知為何喉間一緊,再出口的話好似都帶了幾分沙啞,“你做得特別好。”

  付曉聽見這一句,緩緩笑了。

  似乎她活了這么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句:

  你特別好。

  “我想去找花娘,”付曉看著紀茗昭,神情很是認真,“像她一樣消散后,我才能找到她。”

  “你轉世一樣能看見,”紀茗昭并不奇怪為何付曉會這般說,但在聽見時仍是覺得心頭一緊,“你信我。”

  “真的?”付曉看向紀茗昭。

  “對,只要你跟我們回去,”清溪此時也跟著道,無論付曉是人還是鬼,她救下了伏魔宗的人,就是伏魔宗的恩人,伏魔宗自會全力相救,“我們自會想法子救你。”

  紀茗昭看了一眼清溪,瞬間便明白清溪話里的意思,他們伏魔宗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救下付曉,只是能看在付曉救了他們伏魔宗修士的份上,盡力而為。

  “你信我,”紀茗昭見付曉有幾分猶豫,頓時趁熱打鐵向付曉伸出了手,近一步瓦解付曉自毀的可能,“我幾時騙過你?”

  付曉看著那伸出來的手,再看向面對著她的紀茗昭,此時夕陽的余暉打在紀茗昭臉上,那一刻,她在付曉的眼中好似發著光一般。

  付曉猶豫著向紀茗昭伸出手,紀茗昭快速將付曉的手一把抓住。

  在這一刻,無所依的藤,

  再度找到了新的大樹,

  最終,也會長成一棵新的大樹。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此時站在身后的徐廣白聽見紀茗昭的這一句,生生從中聽出幾分欺騙來,但想著紀茗昭總是對自己這么說,便覺自己只是胡思亂想,紀茗昭這般說,定是有她的道理……

  付曉被紀茗昭從椅子上拉起,跟隨眾人一同走進大宅內。

  清源先將小龍和小虎安排在一間單獨的廂房內,但小虎只有六歲,在受到驚嚇便一直呆呆愣愣的,聽說要和哥哥單獨一個房間后,說什么也不愿意,一直坐在院子中哭鬧,清源無奈只能詢問徐廣白愿不愿意和兩個孩子一間房,給兩個孩子做個伴。

  徐廣白想了想,指了指仍在哭鬧的小虎:“他不哭就成。”

  小虎聽見徐廣白這一句,當即抹了一把眼淚,抽抽搭搭地一把抓住徐廣白的法衣。

  紀茗昭和清溪站在院內,不由得感慨,眼神中閃爍著慈父般的光,徐廣白當真是長大了,竟然還能和人睡一間屋也毫無怨言,絲毫沒發覺徐廣白用手扯開小虎小肉手這般細微的小動作。

  頗有種我家猴孩子終于長大了的欣慰感。

  “小龍竟然,受了這么大的驚嚇還能這么鎮定。”清溪看著跟著徐廣白一同離開的小龍,當真覺得即便十二已是不小,再過幾年就要成家的年紀,但能有小龍一般的鎮定也是不容易。

  “對,換成我我這么大的時候,我都不能這么鎮定。”

  都不要說她這么大的時候,就是放在半年前,她都不能這么鎮定,若不是一開始她以為這是個游戲減緩了對她的沖擊,她能給徐廣白表演個當場去世。

  此時清溪換了個話題:“你介不介意同我一間房?”

  紀茗昭一愣,沒想到他們竟然把她也安排進去了:“不介意不介意。”

  “此地尚還有些危險,我怕紀姑娘你一個人留在客棧不安全,就擅作主張了,姑娘不介意就好,”清溪自覺和紀茗昭還不算太熟,擅自給人家安排說到底還是有些不合禮數,便尷尬之余又替自己找補了一句,“這樣你同師弟敘舊也近些。”

  “多謝仙姑,”紀茗昭本也沒地方去,那客棧老板死了,三個伙計只剩兩個,還都回家收拾殘局,可以說自己要是再住在那兒,確實不合時宜,只是此時的紀茗昭不是獨自一人,此時的紀茗昭還帶著付曉。

  付曉該怎么辦,此時成了最大的難題。

  這大宅看著是大,但其實能住的房間并沒有多少,除去書房、大堂、廚房這類不能住人的地方外,廂房只有十間,大部分修士都是隨便找了地方打坐就算休息了,只有那些上批派來的修士需要睡眠來休整外,其余的基本都聚集在大堂內。

  “仙姑,不介意她和咱們一起吧?”紀茗昭問道。

  “什么介意不介意的,恩人想住哪里都可以。”清溪對付曉的感激毫不作為,“恩人想住在哪里住在哪里。”

  如此便不知為何形成了一個詭異的鏈條,付曉是清溪的恩人,而紀茗昭又是付曉的恩人,紀茗昭就處在這鏈條的頂端,也就是恩人的恩人。

  此時門外的修士帶回來一眾孩子,這些孩子大多哭鬧不止,也有一部分像是嚇傻了,呆滯地被修士帶著向前走,絲毫沒有人的生氣。

  這些正是曾在秀才學堂內讀過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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