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打工人被迫拯救世界實錄 > 第五十四章 無回谷 (四十五)
  福王拋出了自己最后的殺手锏,那陣直沖腦門的憤怒逐漸褪去后,他也算是逐漸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前呼后擁的日子過了太久了,以至于忘了自己本身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了權勢的包裹,脆弱不堪。

  而此時,理論上自己是玄天尊者的使者,在這座塔里他是主紀茗昭徐廣白之流的賤民是客,但是現在卻是他在所謂的強硬武力之前不得動彈,落于下風,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歸根結底就是他不能修煉,他從未像此時一般這么渴望力量,不是動用權力,只是單純單屬于他的力量,將這些人踩在腳底,永無翻身之日!

  為了這個愿望,他不惜此時像這些賤民低頭,為的就是將來。

  紀茗昭揉搓著受傷的腳踝,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她的腳踝就從S碼一路膨脹至XL碼,但凡在朝上面撒上點孜然辣椒面,那就和烤豬蹄是看不出絲毫的區別,甚至還能比有些肘子纖細的豬蹄看著能更有食欲。

  她聽見福王這一句有神諭,便勉為其難地將注意力從自己腫脹的腳踝上分出一份放在福王身上,翻著四白眼看向福王:“所以?”

  福王顯然沒能想到紀茗昭會是這反應,張了張嘴,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你娘沒教過你嗎?”

  “你!”福王長這么大從來都是前呼后擁眾星捧月,他就是一個被權力溺愛大的不健全的人,即便是到了此間世界該娶親的年紀,也仍然活得像個得不到糖就拼命哭鬧的孩子。

  可怕的是,這個孩子手中還有滔天的權勢,這就像是一個三歲的稚童手中拿著夠武裝一個連的馬克沁,對于地位不如他的人來說,可怕程度不亞于每天生活在充滿黑色幽默的頂級恐怖片里。

  但在最近,這個孩子手里的馬克沁失效了。

  往常的對手,手中最多有個片刀,從來都只有他突突別人的份兒,但今時不同往日,對方開著航母就上岸了,炮筒直接按在他臉上,劈頭蓋臉就問服不服,他也曾抗爭過,也曾試圖用馬克沁對著航母的發動機來上那么一下子,可惜,雙方的武力值還是太過懸殊,福王沒能堅持到第三回合,如今還被沒收的馬克沁。

  怎一個慘字了得。

  福王頭一次意識到,當自己手中沒有機槍時,自己只是一個孩子。

  他頭一次服了軟,低了頭:“你想怎么樣?”

  紀茗昭知道福王這是服了軟,但其實還真不想在福王身上得到些什么,這塔并非只有福王能開,準確來說,主動權從頭到尾都不在玄天亦或是福王身上,而是在他們四個手中,即便是福王不開啟這個副本,但塔是玄天的,玄天也自會想其他辦法幫他們打開。

  所以她在等,在等是福王先服了軟,還是玄天先看不下去,總之不是她紀茗昭吃虧。

  所以紀茗昭只是淡淡地看了福王一眼,并未搭話。

  福王此時失去了馬克沁,總算像是一個被溫室里養大,突然走入社會的孩子一般,突然害怕起來,他就這么怔楞地看著紀茗昭,張了張嘴,半晌一個字也是吐不出來。

  此時塔中突然安靜了下來,半個字也聽不懂的阿古倒在薛溫懷里睡得不省人事,屬實是在哪里倒下就在哪里睡一覺,薛溫從紀茗昭開始開火時,便脫下外套裹住阿古,靜靜地坐在一邊聽著,等著紀茗昭什么時候火力不足,再適當補上兩句救救隊友。

  徐廣白仍是低著頭坐在紀茗昭面前,像是在外闖了禍被媽媽收拾的熊孩子,而紀茗昭,仍在試圖用按摩法治療自己扭傷的腳踝。

  福王回過頭,一直在他身后的阿甲此時仍是像平時一般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不知為何,福王總是覺得阿甲好似嘴邊隱約還帶著些笑意。

  那抹笑意是如此的刺目,刺目得福王突然覺得,此地兇險至極,不止阿甲知道,他身邊的隨侍知道,父皇母后自然也知道,在得知他執意要來時還曾百般勸阻,他便在父母面前放下豪言,這是他的選擇,誓死不悔。

  但是此時,他卻后悔了,此時他的處境之兇險,甚至都不用紀茗昭她們動手,甚至只要自己身后的阿甲對著他的后背輕輕來上那么一刀……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人在順境時只會想著如何享受生活,只有在極端劣勢時才會向神佛懺悔此生種種罪行,希望可以得到神佛庇佑,此時總算是誠心對那個給了自己無盡榮光的真神獻出了自己的虔誠。

  神啊,從我封王之日起,已是十年未能驅動窺破天機之能,我該怎么辦……求求您,救救我吧……

  福王陳明淳終于對神發出了最真誠的祈愿,只是這一次,也和每日的祈禱一般,再無回應。

  從他被封王的那天開始,就從未有人再叫過他這個名字,他好似從那天起,從陳明淳被一個只是叫福王的人奪了舍上了身,從那天開始,不是陳明淳在驅動這具軀殼,驅動這身軀的人變成了一個代號,一個瘋子,一個被自己的父母都捧殺的可憐人。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福王就這么祈禱了半個鐘頭,紀茗昭也就這么等了半個鐘頭,這半個鐘頭里,通過她的不懈努力,總算是將原本還只能稱之為中號豬蹄的腳踝生生揉成了大號豬蹄,也因此她懂得了一個道理,崴傷,千萬不能按摩。

  此時塔外天色擦黑,塔內人皆是腹中嗡鳴。

  薛溫從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上次阿古打獵來的兔肉,又從背包中掏出一垛柴火,架上火,刷上醬料,烤肉的油膩味兒很快便繞著塔一圈一圈的轉,即便腥味極重,此時在缺衣少糧的時候也能算得上是難得的美味。

  “給你,”很快,兔肉便熟了,薛溫從兔子上撕下一整塊兔腿走至紀茗昭身前,“嗯?你的腳怎么了?”

  紀茗昭撫著比兔腿看著還要肥美得多的腳踝,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她就沒在薛溫面前有什么好形象過:“腫了。”

  薛溫將兔肉塞進紀茗昭手里,用手輕輕碰了碰確認確認傷勢:“怎么搞成這樣的?”

  紀茗昭強忍著眼中淚花:“兄弟,我就是這么揉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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