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宮蘇言一路詢問。
“你我核對一下彼此知道的信息，我們做到信息對稱。以免出現偏差。”
“嗯。”
左辰夜應道。
“比如，你之前提到，你的失憶是安云熙跟閆軍造成的，此話怎講？”
宮蘇言問道，他之前聽喬然提起過，左辰夜失去了短期記憶。
當然，他自己也有體會。曾經在天龍山喬然被綁架一事上面，他跟左辰夜配合默契。
但之后左辰夜完全忘記跟自己的緊密合作，看到自己，也像看到陌生人一般。
“小包總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
左辰夜問道。
“嗯，當然，他不是被你趕回老家了？怎么，最近又出來作妖？”
宮蘇言問。
“不是，我派人盯著他。卻發現他前幾天突然從樓梯上面摔下去，然后撞到了頭部，進而失去了近期的記憶。大約三四個月的記憶，所以他完全忘記了跟喬然之間的過節。”
“和你的情況一模一樣？時隔四年，再度出現？”
宮蘇言眼神一凜，“難道，此事跟于承先有關？”
左辰夜狐疑地望了宮蘇言一眼，“聰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沒錯，事發當晚，于承先跟他的副官鄭賢去過小包總家中，之后便出了這檔事情。我高度懷疑，于承先肯定用了特殊手段，比如某種特殊藥物，達到這樣的效果。”
宮蘇言腳步一頓，瞇起冷眸。
“藥物？的確，軍閥內部是有特殊藥物研發中心。我聽喬然提起過，她也是偶然坐于承先的車時聽到的。藥物研發中心，專門研制一些罕見的藥物，主要用于軍事，民間沒有。但是，于承先似乎提到，想拿出來找人做實驗。”
宮蘇言將左辰夜帶到地下車庫，他們面前停著一輛稽查局特偵科專屬用車。
越野車，防彈玻璃，超寬特制輪胎。車身上面印有醒目的“特偵科”
三個字。
“我們開這輛車去？會不會打草驚蛇？”
左辰夜皺眉，未免太招搖。
“當我們找不到敵人的時候，就讓敵人找到我們。”
宮蘇言唇角略勾，打開車門，坐入主駕駛座位。
左辰夜略略頷首，表示認同，“既然我們已經處于被動。不如讓他們知道，我們在干什么。這樣一來，驚動他們，也會露出破綻。”
左辰夜坐上副駕駛座位后。
宮蘇言發動汽車，“大包總在酒店離奇死亡的事情，你知道嗎？”
“知道一點，新聞上看到。具體內情不清楚。喬然提過，應該是于承先下手。”
“我告訴你一件事，你會很震驚。但你必須保持鎮定。”
宮蘇言提前預警。
左辰夜下意識地坐正身姿，探尋的目光直視宮蘇言。
“我跟喬然推測，大包總死于一種特殊的藥物，這種藥物能夠使死亡時間平移推后四到五小時。”
宮蘇言沒有繞彎，直接說出重點。
“喬然抵達大包總死亡現場，她當時就發覺，大包總的死狀，跟你的奶奶趙謹容一模一樣。面色青紫，口角流沫，雙目緊閉，眼皮上血管青筋暴露。”
“什么！”
左辰夜英俊的面容被驚愕吞覆。
他幾乎瞬間想通彼此之間的關聯，“能將死亡時間推遲四五個小時。原本擁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其實是有作案嫌疑。比如，安！
云！
熙！”
說到最后，他幾乎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沒錯。你分析的很對。安云熙和閆軍中午十二點出現在左家老宅，安云熙進去見了趙謹容。四到五小時之后，趙謹容離奇死亡。同樣，鄭賢晚上十二點出現在龍悅酒店，五六小時以后，大包總離奇死亡。手段一樣，死狀一樣。因果顯然也一樣。”
宮蘇言已經將車駛出地面。
外面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巨大的黑幕，像濃重的墨汁一般，想要將所有的光明全都抹掉。
微弱的路燈，在冬日里散發出顫抖的光芒。
左辰夜極度震驚，憤怒的面容，在僅存這點光線下，分外清晰。他雙手交握，用力太猛，連將自己手背捏得青紫，都不自知。
原來，他最親的奶奶。
竟然死于安云熙這個毒婦之手。
而他差一點，跟這個令人作嘔的女人結婚，還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喬然，甚至差一點，令喬然命喪大海。
他已經無法用“懊悔”
兩字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憤怒”
兩字，更是不足以平息他波濤洶涌的情緒。
他的奶奶趙謹容一定發現了什么，才會被安云熙痛下毒手害死。難怪奶奶在臨死前，用盡自己最后的力氣，更改了遺囑，將股權留給喬然。
原來真相竟是這樣！
他的奶奶縱橫商場一輩子，患了癌癥依舊頑強支撐，一雙慧眼看中喬然，替他尋找到一生的良人。只可惜，他瞎了眼，錯認救命恩人，沒有聽奶奶的話。
奶奶臨到最后，也要給安云熙使下絆子。
保住左家創下的基業。
他的奶奶，太過偉大，是他一輩子最尊敬的人。
沒想到最后她竟然死于安云熙這個賤人之手，他真想將安云熙千刀萬剮，碎尸萬段！
“安云熙害死了我奶奶，還有喬然的爺爺，她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無惡不作。”
左辰夜雙眸燃燒著猩紅的火焰，“你想過沒有，李院長會不會也是她害死的？”
“極有可能。本來我查遍監控，當晚安云熙在休息室待著居多，的確有一段時間空白。她從正門出去，到回來領獎，中間長達一個多小時，不知所蹤。”
宮蘇言接過話，“所有事情都串起來，我現在才推測，安云熙從前門繞到后花園，剛好遇到你跟李院長對話。于是她在你離開以后，將李院長誘騙至水庫旁邊，然后推下去。完全可以成立。”
“該死的女人，竟然殺了這么多人。”
左辰夜一拳狠狠砸向汽車前檔。
“所有的真相，已經全部清晰，現在只剩下，將她繩之以法。”
宮蘇言用力踩下油門，加速前行。
黝黑的夜晚，安靜陰沉。
東方的天。
已經撕開一道魚肚白。
黎明前的黑暗，即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