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行深。
京都一處精致豪華的宅院內,早已是燈火璀璨。
一座擺滿酒菜的黃花梨大桌前,莫成正端舉著酒杯款款飲了一口。
這才看向恭候在旁的野狼幫把頭陳洪說道:
“這兩天馬常波沒有再找你們麻煩吧?”
陳洪道:“沒有了,就連鄭大寶這兩天也沒動靜了,還真是怪了。”
“這有什么!”莫成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笑道:“實話告訴你,那天下了朝會,馬常波就被皇上叫去一通臭罵,還罰俸了半年,這兩天都在銅雀樓喝得酩酊大醉,這會兒想必就在家里睡大覺呢!”
說完,又是怡然自得的滿了一杯酒。
“太好了!”
陳洪聽聞后,頓時一喜,“那大人,今晚還出鹽嗎?兄弟們可等著掙錢呢?”
“錢錢錢,我看你就是掉錢眼里了,這些年你背著袁天野掙得還少嗎?”
陳洪抽了抽嘴,也不敢頂嘴,只得忍氣吞聲地聽著。
只聽莫成又道:“你以為我不比你急啊!二爺那邊只給了我七天時間,辦不好這件事,我他娘的也吃不了兜著走。”
“那就干吧!”陳洪倒像是豁出去了,“馬常波剛栽了個大跟頭,這會兒正是好時機,再說了,咱們手里也有鹽引,即便拿住了,也有說辭。”
莫成也不再猶豫,點了點頭道:“告訴兄弟們,今晚就出鹽,不過還是要謹慎行事,京兆府那邊的人也得看緊了,一旦有風吹草動,全部停下來。”
“放心吧!”陳洪拍著胸脯保證道,“我可精得像個猴一樣,馬常波那個豬腦子怎么能抓住我。”
……
……
夜色漆漆,江風微徐。
已經是子牌時分。
東門碼頭依然是忙碌著,此時碼頭外圍站滿了一隊帶刀的官兵。
而碼頭上,民夫們正井然有序地把一袋袋的私鹽裝上馬車。
這其中就有白天里那個牛老頭。
別看著這老頭身子骨單薄,可干起活來卻是十分賣力。
即便在這春寒料峭的夜里,也依然是滿頭大汗。
而此時,河岸邊,依然是那棵高大的楓楊樹后,正潛伏著兩個人。
正是楚寧和馬常波。
“楚老弟,你假意喝酒就是為了帶我來這里看他們裝運私鹽?”
馬常波說話時,目光還依然直直地盯著碼頭的方向。
對于眼前這番景象,似乎已經是見慣不怪了。
楚寧舒展了一下身子,柔聲道:“如果現在我讓你下去抓人,你敢不敢?”
“沒用的。”
馬常波顯然對此并不贊同:“你看見那幫官兵了嗎?那是河房營的人,另外,他們手里還有鹽道司的鹽引,就是皇上下旨,抓了也得放。”
兩人正說著,裝有滿滿私鹽的馬車已經啟動了。
而頭前領路的人,正是野狼幫的把頭陳洪。
“馬大人,我再問你一句,你敢不敢下去抓人?”
楚寧又說了一句,馬常波這時目光看了過來:“楚老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先前不說了嗎,咱們先從天泉山莊下手。這第一步就是給天泉山莊定一個私藏官鹽的罪證。”
馬常波顯然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楚老弟,這向來抓的都是販運私鹽的,怎么會有私藏官鹽的來了?”
楚寧發現這家伙智商還真是有些難以想象:“你想啊,他們不是有鹽道司出具的鹽引嘛?這足以說明這些鹽就是官鹽,是吧?”
“是啊!”
“那我問你,這官鹽是不是只能運到鹽道司衙門呢?”
“是啊!”
“那如果你在天泉山莊發現了大量的官鹽,這該如何解釋呢?”
“這……”馬常波一凜,很快就反應過來,“對啊!這私藏官鹽,也他娘的是一大罪證啊!”
楚寧淡淡一笑,還好這家伙智商還有救。
要知道,外界可一直傳言馬常波就是個五大三粗的豬腦子!
可誰知。
楚寧剛慶幸完,馬常波又道:“可是楚老弟,倘若他們不出具鹽引,咬定說這不是官鹽呢?”
楚寧:“……”
“怎么了?我哪里說錯了嗎?”
楚寧真的無語了!
果然是豬腦子啊!
“等等……”
馬常波一拍腦門,“這不對啊……如果他們敢咬定這不是官鹽,那不就是走私私鹽了嘛?更好把他們抓了,瞧我這豬腦子!”
看來還是很有自知之明。
“楚老弟,你說吧,接下來怎么辦?”
“派人盯著!”楚寧道,“咱們先得搞清楚,這些鹽是不是真的運到了天泉山莊去。”
“對對對,只要確定他們進了天泉山莊,咱們就有理由抓人了。”
說罷,馬常波就要沖出樹下,楚寧趕忙一把將他拉住:
“你干嘛去?”
“馬車都走遠了,我得親自去盯著……咦,楚老弟,你為何這樣看著我?”
“不用你去了,我已經安排人盯著了。”
果然,就看見暗暗的碼頭邊上,似乎有一道敏捷的影子閃了過去。
很快便隱沒與黑夜之中。
……
……
剛回到府里,馬三便又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由魏滿親自押運醉仙釀入京的隊伍已經過了紀北關。
這樣算起來,大概還有個十來天便能達到京都。
對此,躺在床上的楚寧顯得格外興奮。
此次入京都,原本以為接受皇帝的嘉獎便可打道回府。
可誰知,后來鬧出這么多事情。
當然也正是京都這段經歷,讓他更加了解如今唐國朝堂的真實情況。
這是遠在青山縣所不能企及的。
如今的唐帝李淳,頗有些像前世的明英宗朱祁鎮。
朱祁鎮也是九歲登基,也是由張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只是張太皇太后卻不如這韓太后,真正的權利卻被當時的內閣三楊(楊士奇、楊榮、楊溥)分權。
年幼的朱祁鎮幾乎就是個傀儡。
直到朱祁鎮真正親政以后,為了擺脫內閣的掌控,奪回實權,決定御駕親征瓦剌。
可后來的結果,大家伙都知道了。
慘敗!
沉痛的慘敗!
數十萬大明精銳就此殞沒,數百名武勛功將就此陣亡。
就連堂堂一國皇帝朱祁鎮也被抓去做了人質。
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土木堡之變。
這一場戰爭足足改變了明朝的歷史走向。
而正是這一戰,朱祁鎮才被戲稱為“大明第一戰神”。
聯想到現在唐國的情形,唐帝可太像是朱祁鎮了。
同樣也正想通過一場戰爭拿回屬于皇帝的權利。
可對于前世的歷史結局,楚寧是再清楚不過。
一場土木堡之變,完全暴露出朝廷內部的深層次的矛盾和危機,大明朝由盛而衰。
可這些事,楚寧沒有人可以訴說,也不能說。
只是。
他真的有些擔心,眼下的唐國會不會,也將走進這一段歷史輪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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