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邦，洛杉磯。
“這個報道寫的實在是……”
莉莉安彈了彈面前放著的報紙，面色古怪的看了沈導演一眼。
“不是我安排的，我也沒有看稿子，只是確定了主題，但是塞了錢讓他們自由發揮。”
報紙上的東西，充滿了桃色的，下流的氣息。
沈漁無奈的攤開了手，一副我也很絕望的樣子呀。
現在，有兩個故事。
一個是正常商戰、誤會連連的，嚴肅正規，看得人昏昏欲睡。
一個是綠帽滿天拳頭柰子的，讀者主動拿著報紙給朋友傳閱，興致勃勃談論著桃色新聞，請問你選擇哪個，更何況，沈漁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水徹底的攪渾！
路中發背后是龐大的力量，近乎無限的金錢，新聞方面人家已經行動了，美聯邦這里，一半以上的媒體被大明控制，當然，他們也可以愛美國，也可以愛沈漁，只要沈漁愿意投放廣告，簡單說要加錢。
沈導演現在有錢嗎？沒有，而且也不想被這樣敲詐，所以，他們的報道不溫不火。
另一半呢……大家熱心幫忙，但是有些過火，路中發已經變成了擁有十來個軟肢的觸手怪，只喜歡金發美少女，壞事做絕的壞蛋。
“莉莉安，辛苦你了。”
沈漁這樣的說道。
“沒事，就是打爛仗而已，我能受到了，別擔心沈導演，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莉莉安微笑著，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她剛才的神色古怪，是害怕沈漁生氣。
這一次，是一場硬仗，一場陣地戰！
“對了，你最近拍的電視劇，真有趣。”
她這樣的說道。
在沈漁的身邊，才知道沈導演居然涉足了電視劇行業，這簡直是讓她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這個時代，電影各方面都吊打電視劇，其中的鄙視鏈更是厲害。
她也很不明白，沈導演為什么要拍攝這樣一部電視劇，好像……好像是很無聊的樣子。
沒有帥哥美女，沒有主題曲，就是一張辦公桌幾張椅子，三四個人在那里伱來我往的拌嘴——這是她的第一印象。
這樣的電視劇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她在一旁旁觀，看得笑的合不攏嘴，尤其是那些臺詞，實在是太有趣了。
“嗯，是史上第二無聊的電視劇，希望觀眾們喜歡。”
沈漁嘆了一口氣，這部電視劇他只是寫了劇本，然后自己指點了演員，拍攝了第一季，確定了風格，人物和走位之后，就把電視劇交給了手下去拍攝，現在正在穩定快速的推進著。
他的事情最近實在太多了，好在這部電視劇主要看演技。
“怎么可能會有人不喜歡呢？沈導演，你放心，這部電視劇一定會被電視臺爭出了狗腦子。”
她充滿了信心的說道，作為一個見識到了人間百態的人物，她從未曾想到過電視劇能這樣拍攝。
簡單、好看、有趣而且充滿了教育意義。
“不過，這部電視劇，大明那邊能上映嗎？“
莉莉安提出了疑問，同樣的疑問，銀月仙子也提出過。
大家都以為，這部電視劇是沈漁的殺手锏，可是，她翻過來翻過去看，除了差點被笑死，哭死和迷死，怎么都看不出沈漁想要干什么。
她告訴沈漁，公司愿意高價購買沈導演的電視劇，但是上映日期卻無法保證，雖然電視劇里面沒有一個字提到了路中發，更不牽扯大明，但是那邊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拖延三五個月的。
“沒事。”
沈漁笑了笑，對著莉莉安說道。
“我們已經贏了，這部電視劇只是一個臺階，那邊一定會批準上映的，這是一根和解的橄欖枝，給他們下臺的臺階。”
可是，莉莉安一點都不明白，什么時候贏的。
……
“沈導演才把黑暗騎士拍攝完，現在的工作計劃是拍攝一部電視劇。”
沈漁雖然對于這個電視劇進行了保密，但是銀行團有錢可以打探出很多情報。
“這個？”
看著電視劇的內情，梗概，宋先生非常非常的疑惑不解。
“這個電視劇，和路先生應該沒有什么關系，只需要繼續關注而已。”
他把故事梗概翻過來翻過去看了幾遍，最終確定了意見。
這東西，能有收視率嗎？
而且，拍了那么偏遠的地方，居然是英國那邊……
“這部電視劇短時間不會通過審核的，請放心。”
“很好，這件事交給你了。”
宋先生就把此事交給了手下，然后關注著沈漁想要做什么。
“我們現在需要關注的是，這一場新聞訪談。”
這天晚上，美聯邦最出名的電視節目發出了預告，莉莉安，那個美麗的女演員，將會來到了直播現場，參加今天的快樂星球六，并且和主持人聊一聊這段日子發生了什么。
“大明的主流媒體都打了招呼，包括青鳥電視臺等，也都點頭答應，按照大家之前的協議，不報道不轉播，全面封禁沈導演的信息，至于說那些小報小電視臺廣播電臺，也都答應了，保持完全的靜默，關于路中發和他公司的話題，一律不提。”
助手講述著應對情況，宋先生點點頭。
上面也有人打電話給沈漁，畢竟沈導演在大明也有不少朋友，沈導演謙卑的表示，我只是為了一個女孩子出氣而已，不過現在雙方都退不下去了，不過請放心，這一次的沖突，只會發生在輿論上，絕不會有現實的爭斗。
這個約定很多人知道，也有很多人在看，大家很想知道，一個宣傳大師，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就像是戰爭里面，總有一些奇跡一樣的天才，如同霍去病等一樣，打出了完完全全的大勝。
大家都在看著，大明的最高層也想知道結果。
畢竟，大家見識過很多事情，但是有些事情還真的沒有見識過，這次路中發告狀可不是小事，他聯合許多人讓上面拍了板，而且大佬們聊天的時候，也覺得沈漁這一次栽了。
可是……朱友榮卻在參加皇室晚宴的時候表示，沈導演一定會贏的。
“我們的人在接觸莉莉安，給她提出了優厚的條件，只要她點頭，沈導演的攻擊就無疾而終。”
“莉莉安身邊的保護力量很強，不可能綁架或者刺殺她，而且行動失敗的話，影響太大，所以繼續觀察。”
“沈導演沒有參加這次訪談節目，他的行蹤不明。”
一條條的信息，傳到了宋先生的耳中，他一邊聽著，一邊看著電視機。
沈漁，他到底用什么承諾，讓莉莉安不懼生死，什么都不怕，要壓上所以來幫助沈漁呢？
她難道不知道，沈漁能保護得了她一時，卻保護不了她一世，路中發是商人，商人在乎什么名譽？甚至越是臭名昭著的人，越是得到了大家的喜愛。
因為他能為大家賺錢。
還有，他總覺得，這次事情很不對勁，因為太詭異了，沈漁從一開始就全盤押上。
電視畫面出來了，莉莉安坐在了主持人的面前。
無數觀眾看著她，她一改往日艷麗火辣的裝束，今天的打扮很樸素，宛如鄰家的朋友，米色的裙子穿出了少女的感覺。
兩個人談起了電影西西里美麗的傳說，很快談到了路中發，還有最近的流言。
“我那時候十四歲，清晰的記得我和他認識的場景。
中午放學的時候，我的經紀人讓我過去，說那天有個很重要的工作等著我。
我很高興，背著兔子書包，穿上了最喜歡的米色裙子，還帶著媽媽烤好的蛋糕，去見我的經紀人。
畢竟，這半年多，我賺了不少錢，讓爸爸媽媽很高興，我準備給他們買一棟大房子，給弟弟買很多的玩具，我們一家人很感謝經紀人，我覺得我們是朋友。”
電視里，莉莉安講述著那時候的場景。
“然后，經紀人告訴我，有個男人看上了我，他要包養我，那個人是一個大人物，我如果答應了，會得到很大一筆錢，還有一個大品牌的廣告，如果我拒絕了……根據合同我要賠很多錢，就連爸爸媽媽的個人存款都保不住。
我說合同上沒有這種規定，他說在這個人面前，法律就是一張紙。
經紀人說，他已經竭力為我爭取了，但是只能在條件上爭取，別的沒有辦法，人家看上了我，我就只能答應，經紀人淚流滿面的跪在我面前，求我給他一條生路……”
莉莉安講述著當年的情景，故事是真的，細節是沈漁做出來的。
以最動人、最悲劇、最純真以及最好的劇本加工，來襯托出路中發的丑惡。
真正的宣傳大師，都很在乎細節的安排。
比如水滸傳中，想要觀眾討厭或者喜歡潘金蓮，其實很簡單。
很多人覺得潘金蓮有追求幸福的權力，但是你把武大郎的辛苦拍出來，再來上幾個細節，比如這個矮個子每天都會把剩下的燒餅喂貓，會把自己的干糧和小孩子分享，并且每隔上幾天都會給潘金蓮買小禮物等等，甚至自己忍饑挨餓少吃東西也要老婆過得好，再加上潘金蓮用一兩銀子一盒的胭脂還覺得不好等等，那么就一定能得到觀眾的同情心，馬上就會讓她變成了毒婦。
而讓潘金蓮受到同情，那就更容易了，弱不禁風、美麗動人，忙前忙后，再把武大郎加上一句粗話，一個巴掌就行了。
今天，沈漁牛刀小試，今天，大老師提供豐富的素材。
“你今天上電視，要上刀山下油鍋，把過去的經過，重新走一遍，能做到嗎？”
“榮幸之至。”
莉莉安回答著主持人的問題，淚水點點滴滴的落下，想到的卻是這十來天在長風影視公司，經歷的艱苦的訓練。
以一個超高女演員的素質，來學習如何當一個讓觀眾們都同情的受害者。
故事的經過和內容不是編的，但是細節卻填充過，言語和表情更是借鑒了許許多多電影鏡頭，大老師借助沈漁的嘴，教導她該如何的如同白蓮花。
扮演一位純潔的少女。
成為一個受傷的女人。
作為一個普通的受害者，讓人無比憤恨那只名為路中發的豬。
“我不知所措，卻知道有些人不是我們能抗拒的，我們居住的小區環境并不好，有很多的黑暗，就像是小區里的克莉絲一家，某個晚上突然全家失蹤，再也不見蹤跡。“
這個案例是真的，數年后，克莉絲案破獲，她的父親染上了賭癮拖累全家完蛋，克莉絲和家人被發現在一家地下的x院里奄奄一息。
“對我們而言，警察的保護，很遠很遠，而那些手眼通天的人，我只能屈服……”
她按照沈漁的安排，豁出去了。
“她的表演……真的是……讓人憐惜。”
宋先生看著訪談節目中的莉莉安，看著她的美麗和眼淚，心中對于沈導演的佩服更深了。
律師會教導客戶怎么回答，沈導演無疑也指導過莉莉安，你看電視中，她如同小白花一樣青蔥可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就連宋先生也非常佩服。
雖然他冷血無情，可是這一刻也有心觸動。
誰沒有年少時分的夢中情人，還有鄰家美麗的好女孩？然后莉莉安就這樣被毀了。
可是……這些節目，如果不能在大明放映，又能傷害到路中發嗎？
你有新聞，我切斷渠道，大明才是路中發的根基，至于說在別的國家聲名狼藉……安啦，這個時代，這年頭抄襲外國歌曲然后回來翻唱紅了好幾年沒有人發現的例子還少嗎？
這是一場爛賬，沈導演和路中發就像是兩個巨人，在泥潭中打滾，至于說沈導演的勝利……宋先生看不出來。
最后的結果，也就是路中發和沈導演兩個人偃旗息鼓而已。
“很完美的訪談，真的不錯。”
他這樣的拍著手。
今天晚上之后，路中發一定會臭名昭著，一定會背上很多罵名。
可是，又能把路中發先生怎么樣呢？
他怕的是沈漁拿到路中發的黑料，一些真正違法的事情，突然爆出來，而這種所謂的掏錢睡模特的事情，算什么呀？
官司慢慢打而已，路中發有著很多很多的錢。
律師團已經準備好了，下一刻就是起訴美聯邦的電視臺和莉莉安。
污蔑，污蔑，徹底的污蔑！
然后各方面的力量協作起來，切斷他的個人資金鏈。
當沈導演向著女朋友求助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而路中發也贏了這一局，如此而已。
這不過是有錢人的斗氣而已。
沈漁得到了名聲，路先生也得到了名聲——壞名聲也是名聲，不是嗎？他面對沈漁的時候，沒有退讓，而是頂上去了，這個就是好名聲！
莉莉安，她不值一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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