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哥，能不能給我口吃的？”
“沒有沒有，咱自己還不夠吃呢，怎么可能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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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江道境內的一條官道上，十幾名難民一瘸一拐的艱難前行。
因為最近周圍都掀起大戰的緣故，此處流竄的災民再次變多，一個個都穿得衣衫襤褸，破敗不堪。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惶恐不安，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就會死在路邊，成為孤魂野鬼。
放在以前他們這些人還能去投靠黃衫軍混口飯吃，可是現在連大名鼎鼎的懷王都死了，傳言說黃衫軍很快就要起義失敗，這種關頭誰還敢去投軍？
渾身纏繞著好幾條骯臟繃帶的黎源也混在難民群里，想要討些糧食，卻慘遭拒絕。
也是，這種世道，糧食就是命，誰會輕易與他人分享？
黎源這幾天可是吃盡了苦頭，原本打算一路回懷城，將兵敗的消息告訴凌宮，好早做應對。可偏偏找不到一匹馬，只能靠兩條腿來走，腿也受了傷，走不快。
更要命的是沒有吃的，沿途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幾乎荒無人煙，拖家帶口的流民倒是遇見了不少。
幸虧他此前也是流民，知道挖些野菜野果充饑，不然早就餓死在半路了。
可一只吃野菜也不是個事，現在的他肚子餓的咕咕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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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還不敢暴露黃衫軍的身份，到處都是官軍在搜捕叛軍，指不定就有人把他綁了送去官府請賞。
照這樣走下去，不知道哪一天才能走到懷城。
“噠噠噠~”
就在他愁眉不展之時，道路盡頭響起了一陣馬蹄聲，黎源扭頭一看，便趕緊把臉轉了過去。
這又是一隊巡哨的官軍，而且瞅著架勢領頭的似乎還是個大官，穿著鎧甲，面色俊朗，渾身殺氣，足足帶了二三十號隨從。久經沙場的黎源眼力也算不錯，這家伙起碼是個領兵的將軍。
騎隊一出現，老百姓們便趕忙退到了路兩邊，小心翼翼的低著頭。
在這江南的戰場上，官軍殘殺百姓冒充軍功的事也不是沒有，不管是黃衫軍還是官軍，老百姓都怕。
領頭將領的目光在人群中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頓時便注意到了縮在人群中的黎源。
“你，抬起頭來！”
中年武將一勒韁繩，冷冷的喝了一聲。四周的百姓們一驚，瞅瞅了場面的形勢后呼啦一下子散了開來，只剩黎源還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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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源心中暗道一聲不好，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抬起了頭：“軍爺，有什么吩咐？”
“包袱里是什么？”
武將指了指黎源綁在腰后的背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柄彎刀。
黎源眼睛一寒，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掉頭就鉆進了旁邊的密林，動作之快幾乎讓官兵來不及反應。
真不知道他受了傷的腿為什么能跑這么快。
“追！下馬追！”
武將毫不猶豫的怒喝一聲，頓時便有半數士卒翻身下馬，緊隨其后跟進了密林。
武將略微思索了一下后自己也追了上去，他總覺得這流民的面容有點面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指不定就是一個黃衫軍的高級武將，是條大魚。這兩天他們在附近的城池中已經抓住了不少類似的人。
……
“噗噗噗~”
黎源強忍著大腿上的傷痛在密林中急速穿行，背后綁著的彎刀已經被他握在了手里，他隱隱約約能聽見周圍密林中官軍的怒喝聲。
幸虧有片林子，不然在空地上他還真一下子就被騎軍追上了。
“哪里跑！”
一道輕喝聲驀然傳進了他的耳朵里，側面有一股疾風撲面而來。
黎源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向側面揮出了彎刀，眼神冷漠。
“當！”
一擊強烈的對碰之后兩人齊齊的后退了一步。
追上來的人恰好便是那名中年武將，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反震力，他微微一笑：
“功夫不錯啊，還真不是尋常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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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黎源冷哼一聲，拔腿便攻向了他。
周圍都是敵人，唯有速戰速決自己才有逃生的可能。
“當當當！”
在交手之間，中年武將對于黎源的身份越發好奇。明明受了傷，攻勢還能如此厲害，一定不會是軍中的籍籍無名之輩。
“當當當！”
在對碰了十幾招之后，黎源終于被他一腳踹在了腰腹處，跌倒在地，手中的彎刀也脫手而出。
沒辦法，他肚子又餓，身上還有傷，實在拿不出全力迎敵。
“嗤！”
不等黎源動彈，中年武將的刀就懸停在了黎源的咽喉處，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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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哼~”
黎源冷笑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問這么多干嘛。”
中年武將仔細的打量著黎源，思索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的說道：“你是，黎源？”
“呵呵~”
黎源慘笑一聲：“既然被認出來了，那就動手吧，給個痛快，下輩子，咱們戰場上再見！”
面前的武將應該是官軍中有點身份的人，或許某次在戰場上還遇見過。畢竟自己是秦小天的貼身武將，經常在沙場拋頭露面，能認出自己也不奇怪。
哪知中年武將竟然緩緩的收回了彎刀：“你走吧~”
黎源瞳孔一縮，這家伙什么情況，自己好歹也是黃衫軍中的高階武將，生擒自己可是個大功，這家伙怎么不要？
“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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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武將出聲催促，還從懷中摸著了兩塊馕餅丟給黎源：“待會兒我會在剛剛見面的官道處留下一匹馬，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黎源愣愣的拿著馕餅站了起來，茫然的問道：
“為什么？”
明明是敵對的，他為什么要幫自己？
“你還算是個好人。”
中年武將面無表情的收刀入鞘，輕聲道：“黃衫軍覆滅在即，終將成為過眼云煙，若是以后無處可去，可以去北邊，去最北邊，那里或許有你施展才華的地方。”
“最北邊？最北邊？北涼？”黎源摸不著頭腦的嘀咕了兩句，等他回過神來時中年武將早已不知去向。
“管他呢，先去懷城。”黎源甩了甩頭，一頭扎進了密林。
過了好一會兒，中年武將再次出現在兩人剛剛交戰的地方，看著黎源遠去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這樣的人，王爺或許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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