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鳳走出方家的時候心情十分舒暢。
今天她可是做了一件大事！
從今往后至少幾個月的時間里她在那些工友姐妹面前都有顯擺的了。
由于她及時發現問題避免了一件人間慘劇，促成了一對生死鴛鴦的婚事。
不過這件事只完成了一半，李玉鳳轉身又向孔德亮家走去。
等李玉鳳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了。
王衛東還在和父親王海富下棋，兩個人已經下了十幾盤，王海富連輸幾盤后就不想再下了，可是王衛東死乞白賴的非下不可，從讓一車到讓一車一馬。
王海富臭棋簍子的英雄本色暴露無遺。
“衛東啊，多虧你跟我說孔德亮弄農藥的事情，否則很可能就出大事！”一進屋李玉鳳就咋咋呼呼的說道。
接下來李玉鳳就把她到方孔兩家發現小包農藥的事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
“如果沒有及時發現農藥可怎么辦？兩個孩子如果想不開那后果就嚴重了！現在兩家父母都嚇壞了，婚事應該是十有八九。”李玉鳳說道。
李玉鳳眉飛色舞說話的時候王海富冷冷的看著兒子。
他原來以為兒子終于轉性了，晚上回來陪退休的老爹下棋解悶，現在看起來這個鬼頭鬼腦的小子是別有所圖。
輸棋的滋味不好受，可是跟臭棋簍子下棋的滋味也不好受，王海富看著滿肚子心眼的兒子心里更不好受！
“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還有一大堆革命工作等著我呢。”王衛東站起來說道。
這一次李玉鳳起身送兒子到門外，今天她發現這個兒子還是很不錯的。
“今天你方叔還夸你有出息，以后你要經常回家陪你爸解悶！”李玉鳳對兒子囑咐道。
幾天后石月霜晚上下班回家，她雙手搖動輪椅手柄向家的方向而去。
忽然她覺得后面有一股力量推著她向前走，石月霜回頭就看見王衛東那張笑嘻嘻的臉。
“你家不是在東面嗎，今天怎么往西走？”石月霜問道。
“我是有事要和你單獨談談。”王衛東答道。
他轉到輪椅側面蹲下來把一個存折放在石月霜的膝蓋上。
石月霜納悶的翻開存折依稀看見存折最后一行寫著八千七百六十二塊。
這可是一筆巨款！
石月霜的手有些抖。
“咱們工廠的家底都在這里了，今天我決定由你管理咱們工廠的財務。你是生產副廠長，我想再給你壓擔子把財務也管起來，我作為廠長親自管錢不合適。”王衛東說道。
現在工廠還頂著集體企業的名頭，如果將來廠子里派人查賬王衛東怕自己說不清楚。
“以后用錢我們幾個領導坐在一起商量，最后由你入賬。”王衛東說道。
其實這個三十多人的殘疾人工廠的生產沒有什么可管的，工作本來就稀稀拉拉，就是增加一倍的工作量也能完成。石月霜剛剛當上生產副廠長后興奮了幾天很快的平靜了。
現在王衛東把工廠的財務交給她，這絕對是重任，更是對她的信任。
而且石月霜根本沒有想到工廠發加班費午餐補貼還有其他福利，一年多的時間竟然還有這么多錢！
王衛東又推著輪椅往前走。
“你要學習一點財務知識，把賬做好。還有，除非檢查，財務上的事情不要和外人說！”王衛東叮囑道。
他一直把石月霜送到樓下，然后把輪椅抬到二樓家門口才與石月霜告別。
王衛東從當廠長后還是很注意的，他從來沒有私自拿過工廠賬上的一分錢。
他和工廠其他的副廠長拿一樣多的錢，和工人吃一樣的飯，完全是有福同享，如果有問題那么大家就一起有問題。
可是有問題這三個字是很奇妙的三個字，不是你自己說沒有問題就沒有問題的。
原來工廠只有七八個人的時候還好說，現在工廠大了，人也多了，還是自己與財務分開比較好。
工廠里王衛東與劉建國的關系最好，不過在金錢上王衛東最相信石月霜，雖然錢很多，可是石月霜這種人不是對錢感興趣的人。
再說，如果將來工廠派人來查賬那就讓他們查石廠長女兒的賬吧。
星期天王衛東特意穿戴整齊扶著奶奶趕回家里。
今天是大日子，曲小梅的父母上門與王海富和李玉鳳商量結婚的事情。
黃桂英作為家里的長輩這個時候一定要打個照面。
家里只有王海富和李玉鳳兩個人，王先進早早的就出去迎接自己未來的老丈桿子和丈母娘去了。
“別人家娶兒媳婦家里就多了一口人，我怎么感覺娶兒媳婦家里反倒少了一口人？”李玉鳳沮喪的說道。
黃桂英話里有話的說道：“將來老王家就剩下我和衛東兩個人了！”
王海富聽出母親這是在嘲諷自己。
他想調和一下氣氛就摸著王衛東穿的新毛衣問道：“毛衣不錯，哪里來的？”
六七十年代的女人一定要心靈手巧，全家人的毛衣毛褲要織吧，冬天全家人的棉衣棉褲要做吧，做飯蒸饅頭烙餅搟面條腌酸菜樣樣都要拿的起來放得下。
更心靈手巧的還會裁剪衣服和繡花納鞋底做鞋。
隨著時代的發展，羊毛衫羽絨服這些東西摧毀了在人與人之間傳遞的溫暖。人活的越來越輕松了，感情也越來越薄了，哪怕是夫妻之間。
男人身上穿的毛衣不是母親織的就是老婆織的，還有個特殊情況那就是對象織的，這可是很值得顯擺的事情。
“這是艷梅姐給我織的！”王衛東得意洋洋的答道。現在已經是四月了，他現在再不穿就要等到秋天再穿。
他有些得意忘形了，不小心泄露了一個秘密。
“啊，是方艷梅給你織的？我怎么感覺有點薄啊。”王海富說道。
“不薄啊，毛衣挺厚的。”王衛東反駁道。
“我不是說毛衣，我是說你幫他們做了這么大的事情，孔德亮和方艷梅怎么就送你一件毛衣？太摳了！”王海富說道。
王衛東這才回過味兒來，原來他做的事情完全落在父親的眼睛里。
他尷尬的笑著拍拍父親的肩膀說道：“王海富同志，原來在你這個老工人憨厚樸實的外表下面隱藏著一顆老狐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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