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小說 > 蠢萌帝妃,陛下獨寵 > 第72章 疑心
  龐生眸光微動,蘇國公還是一如往昔,精明睿智,洞察人心。

  “確是如此,京兆府尹薛道在事發后,立即便遣人去了蔡府。”

  也是條狐貍,不宣在場人證,不查死因,知道事涉國公府和宮里娘娘,就一股腦先把蔡筳拉下水。

  “只是不知道蔡筳是接還是不接?雖說上回貪腐也有蘇家姻親犯事,但到底牽涉不大。”龐生猶豫道。

  既然牽扯不大,若蔡筳不想得罪蘇家,定然會推脫。

  “蔡筳如今是騎虎難下。貪腐是皇帝交給他的差事,如今已然得罪了大半世家,連皇后的親堂弟都被他判了流放。若現在退卻,一旦沒了陛下撐腰,他又該如何立足?與其兩邊不討好,還不如背靠皇帝,從一而終。”蘇國公說得篤定。

  “怕就怕蔡筳此人犯軸,當年慶王世子不過是遲了些,他就攔著不讓去祭拜先帝。”蘇二老爺接著道。

  蘇國公聞言看了眼墻面上一幅書畫,上面寫著“秉公任直”四個大字,半瞇著眼睛道:“除了世家出身,靠著祖蔭的子弟,哪個初入官場不是一身正氣,剛直不阿。只是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蔡筳他,早就變了。”

  下面三個都不再說話。

  在場的四個人,就蘇國公是自己考取的功名,其余都是靠著祖輩的蔭庇。

  但在蘇家,卻無人拿這個拍蘇國公的馬屁。

  與之相反,眾人都順著蘇國公的意思漸漸淡忘,以至于如蘇朝一般的小輩,都不知自家祖父還有這般“光鮮”的過去。

  也不知這個歷經兩朝,背靠百年世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第一權臣,竟然是靠科舉入仕。

  “不用管蔡筳,先將家里料理干凈。”

  蘇國公這么一說,蘇世子和蘇二老爺心里也有了計較。一個打定主意收拾兒子,一個準備責問自家夫人。

  “那京兆府那邊………?”蘇二老爺試探道。

  蘇婉的尸身還在衙門躺著,畢竟還是個在室的姑娘,在煙花之地出沒已經是蘇氏一門莫大的恥辱,何況當街自盡,也不知被多少人看見,損毀的是國公府所有女眷的清譽。

  就算蘇家勢力再大,也堵不住全帝都百姓的飯后談資。若還放任其在衙門,那可真真成了個笑話。

  “那個不忠不孝的孽障,就算活著也該打死。”

  想起蘇婉,蘇世子又立時憋了一肚子氣。

  他雖未走科舉之路,但好歹算是文官。自覺大半輩子的面皮都被那個逆女撕下來,踩在地上。

  “終歸還是要接回來………。”蘇二老爺思慮地更加周全,只不過接回來,又該如何安置。

  一個生母被家族處置,自己被家族從族譜除名的蘇氏庶女,甚至連家中排行都沒有。

  無論蘇家最后會不會因此獲罪,在孝道至上的大魏,蘇婉都逃不過一個忤逆不孝的罪名。

  沒看不論太后再怎么鬧騰,只要不是謀逆大罪,皇帝不還是要一直忍著,敬著嗎?

  就算是春節不想奉太后入行宮,也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言說為了鳳體安康著想。

  可再冠冕堂皇的借口,皇帝終歸也必須要有個借口才行。還要合情合理,不然大魏的文士就能聲討,后世史書也會給大魏元德這一朝的皇帝記下個不孝的罪名。

  心里再厭,做出來的事情也要好看。

  皇帝尚且身不由己,何況蘇婉一個姑娘。

  “讓世通和世楠去接,兄妹一場,最后盡點心也是應該。”蘇國公語氣淡淡的。

  蘇世子應下后,想著終歸是大房的女兒惹事,又補了句:“就接到別院安置,做出狀告長輩的忤逆之事,就算是受人利用,也不可再入我國公府大門,辱我蘇氏門楣。”

  龐生在一旁靜靜飲茶,蘇婉的事,他一個做女婿的插不上嘴。

  蘇國公側目看了自家大郎一眼,片刻后才好像是隨口道:“婉丫頭是你的女兒,你自己安置就是。”

  蘇二老爺也未置一詞,就是隱約還記得多年前,自家大哥是頗疼愛蘇婉母女的。就連原配嫡長子女也要靠邊站,如此………到底是涼薄了些。

  但蘇婉背后捅刀,也屬實不可原諒。

  說過蘇婉之事,文遠齋內良久無人再開口。

  蘇世子隱隱覺得不對,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言語有失,剛想描補一二,就聽蘇國公輕扣了兩下桌面。

  “叫西南的人查查婉丫頭和那留縣主簿有何瓜葛,若只是單單對家里不滿,也不可能走上死諫這條路。”

  畢竟就算被蘇氏除名,蘇婉在西南過得也照樣優渥。

  “父親放心,兒子已經吩咐下去。”蘇二老爺應聲道。

  蘇國公微微頷首,繼而在躺椅上挪了挪身子。

  “姑爺留下,你們兩個先下去歇著吧。都到了做祖父的年紀,別不把身子當回事兒。回去也不用大動干戈,此次便算了,只一點,我蘇家容不下貪利之人。”

  …………

  等兩人走后,蘇國公才重新看向隴西侯龐生道:“上回徐家女的事,料理清楚了?”

  龐生壓低聲音道:“有南安伯相助,加上吳王牽涉其中,陛下雖起了疑心,但為了宗室顏面不會大張旗鼓去查。”

  “陛下起疑無妨,君臣相疑,也不是第一日了。不過是涉及先帝遺詔,陛下不得不謹慎罷了。”

  蘇國公拿起了一只琺瑯彩的小手爐,因為年紀大了,冬日里難免畏寒。

  “可惜遺詔不在徐家女身上,匣子里只有宸妃娘娘的兩封手書。恐怕先帝有可能未將遺詔交予先長平侯徐鎮。”龐生看著蘇國公的動作,撥了下屋內擺置在中央的火爐。

  “此事,世通兄弟兩個可知曉?”

  “不曾,兩位弟弟應該就是為了宸妃娘娘的手書,他們原想借太醫之手。后來您給我遞了消息,孫婿向他們探問過,世通也未隱瞞,我便攬了過來,用的理由也是為了宸妃娘娘,手書交給他們后當場就焚了,兩位弟弟也未多問。”

  蘇國公對這兩個孫子倒還算滿意,識時務,不是不疑心,而是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先帝當時無人可信,除了徐鎮還真想不出第二個人。”蘇國公語氣甚是輕松,仿佛說的不是可以將大魏,鬧得天翻地覆的先帝遺詔。

  龐生在一旁靜立不語,等著蘇國公默默思考。

  “罷了,若真有這遺詔,早晚會露出端倪。亦有可能在哪位藩王手上。”蘇國公微微嘆了口氣。

  龐生又說了幾句當日的情形,蘇國公才讓他告退。

  只是等他走到門邊,身后卻又幽幽傳來句話。

  “對了,老夫若記得沒錯,昔年你與徐家女定過親吧?”

  語氣仿佛只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懷般,但龐生聞言不禁身影微愣。

  比起和蘇國公談起陰謀算計,此刻看似慈祥的長輩,才最讓人膽寒。

  一雙歷經兩朝,在陰謀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眼眸,正銳利地盯著他,偏偏嘴角還含著一絲笑意。

  國公爺這是疑他了?

  但轉念一想,倒也沒有不平。走到蘇國公這一步,恐怕不比皇帝好多少,都是孤身一人立于高處。

  “祖父記得不錯,乃多年前家父和先長平侯酒后定下的。”龐生回答地穩穩當當。

  “難為你了,畢竟年少相識。”蘇國公嘆道。

  “不是孫婿涼薄,年少往來,其實也不過爾爾。雖子不言父過,但帝都世家皆知,家父行事荒唐。隴西侯府早已不比早年,我同弟弟也時常為人恥笑。是祖父和岳父大人提攜,我才能娶到妙兒這般賢惠的妻室,將家中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條。妙兒最心疼宸妃娘娘,徐家女意圖陷害娘娘,就算沒有遺詔一事,孫婿也舍不得讓妙兒憂心。”龐生語氣誠懇。

  蘇國公笑道:“知道你們兄弟兩個以前不容易,說不上提攜,你是上進之人,又和妙丫頭注定有這段緣分罷了。”

  言至此處,蘇國公似是想起了什么。

  “可惜你們夫妻還未有子嗣,說起來你們成親也有三年了。再過兩年吧,若妙丫頭還未有喜訊,就讓你岳父岳母勸勸她。好歹讓你先有個孩子,庶出子女交給她教養也是一樣的。”

  蘇國公倒是真心為龐生思慮起了子嗣問題。

  可龐生也沒敢應下,只能說緣分未到,不著急云云。

  …………

  等龐生走后,整個文修齋終于只剩下蘇國公一個人。

  屋內炭火不時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室內更顯靜謐。

  這一局,是他輸給了太后。

  嘗試過,只是這條“船”,蘇氏可能真地下不了了。

  書架上的四書五經早已蒙塵,那年手捧書卷,豐神如玉的探花郎,終究是沾染上塵埃,陷于溝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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